第4章 哀我人斯 亦孔之休（3）
4 尽管屈冶和黄英对尹呈泽有着非常强烈的不满，但是碍于大局，他们还是对杨承远礼遇有加，邀请他参与所有最高峰之决策。 杨承远在回到自己的营地之后，吴松晟便问他道，和屈冶谈的不愉快？ 杨承远道，朝廷虽然任命屈冶为南征大将军，但是却并未给予他实际的节制南方各军之权，我们尹巡抚的意思我想你也猜得透几分，他是不想派军分兵中原省的。 吴松晟道，朝廷不给屈冶统帅大军之绝对兵权，这个我倒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宫里面是想各军统帅互相牵制。但是目前这个局势，承远兄你自己也要心里有数，你这七千兵马是淮军之精锐，也是你手中唯一的底牌，切不可被屈冶充当炮灰。 杨承远道，多谢盈冲兄提醒，不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让我的这七千人马冲在第一线的。 吴松晟道，另外我要说的就是，刘江华将军如今进入徽州府，统帅部设在祁门，这正是在你家乡招兵的好机会，我们一面在中原省立住脚，一面迅速发展部队，等将来时机成熟，让刘江华之军队从祁门出击，两路会合，也许可以打开一个新局面。 杨承远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我们现在还是要把中原的难关挺过去。 吴松晟道，我现在怕的倒不是盛达所部的叛军，而是屈冶，我猜想他近期会对你下达出兵增援信阳城的命令。 杨承远道，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吴松晟道，如果是我，我一定拒不执行。 潘树生走了进来，说道，大帅，吴大人，巡抚大人密信。 杨承远拆开后，便和吴松晟一起看了。 尹呈泽的意思很明确，淮军虽然增援中原省，但实际上并非是受屈冶节制，而仅仅是道义上的援助。他同时也告诫杨承远，进入中原之淮军，应自行决定出击之目标和方向，并且希望可以尽快打一场小规模的胜仗。 杨承远看罢，便明白了尹呈泽的意思，但是对于淮军下一步该如何出击，他心里已经没有主意。 吴松晟提醒他道，其实依照目前的局势，我淮军有三个出路。 杨承远道，哪三个出路，吴大人请说？ 吴松晟道，第一个出路，就是受屈冶节制，跟随他的齐鲁军，这个自然是死了，而第二个路子，便是依旧在中原作战，只是和齐鲁军各自为战。 杨承远道，我猜想你的第三个出路，一定非常大胆。 吴松晟道，没错，我想说的第一个出路，便是不要拘泥于中原省一地，要跳到外线去打，利用我淮军行军速度快的优点，直接深入叛军腹地，在其后方打出一片天地来。 杨承远道，这个主意非常的大胆，也符合中丞大人意思，只是你觉得我军向哪里发展合适？ 吴松晟道，只有一个地方——荆楚，但石门要塞已经被叛军攻克了，我们如何出去，的确是个难题。 杨承远道，我倒是知道一个地方可以出荆楚，早年我去荆楚找楚裕丰游学，去过那里一次，那个地方是中原省和荆楚省之交界处的一片悬崖，此处如中原难如登天，可出荆楚却易如反掌。 吴松晟道，我猜到你说的那个地方，是不是叫作龙首山。 杨承远道，这是此处。 吴松晟道，这个地方我之前在书中见过一眼，但是记载的不多，只知道有这么个地方，想不到你居然实地考察过。 杨承远道，此处十分隐秘，而且叛军主力现在全部集中于信阳，石门，北汉州，襄阳一线，这里即便有敌军，留守的兵力也必然不多。 吴松晟道，那杨兄是决定采纳我的这个计策了？ 杨承远道，不，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让我再想想，这毕竟是淮我军出两淮的第一战。 5 屈冶心里是盘算着，把杨承远的军队调往信阳城，协助防守城池。 黄英的打算自然也是和他一样，只是他也在提醒屈冶，尹呈泽和杨承远，都不会同意这个决定的。 对屈冶而言，好消息有两个，第一个是刚刚传来的战报。攻击信阳城的叛军受阻，现在已经暂缓了攻势。而第二个消息，则是湖湘省方面传来的，湖湘巡抚周国复之湖湘各军，刚刚击退了企图进犯潭州府湘潭县的叛军，也就是说叛军企图将湖湘各军分割歼灭的计划，暂时失败了。 屈冶面对着湖湘省的局面，也不得不感慨道，这个当初并不起眼的周国复，还真是能战。 黄英道，现在湖湘南部虽然被叛军控制，可其北部却稳如磐石，这次率军进犯湖湘的，其实是岭南王本人，周国复的湖湘各军，总人数其实也不过五六万人，竟然抵挡住了叛军十几万人的进攻，的确是个奇迹。 屈冶道，可是他毕竟分不出兵力北上，如果他能抽调其部两三万人进入荆楚，那么便对对战局产生实际上的影响了。 黄英道，周国复也会想到这一层，我听说他如今也在全力的扩充兵马。 屈冶道，湘军离我们太远，不能完全的指望着他们，现在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是信阳，我军主力如今都拉到了信阳一线，一旦失利，中原就真的无险可守了。 黄英道，当次危难之际，在下愿和大将军共生死。但我们的后面，我想还需要时刻注意着。 屈冶道，贵妃娘娘为你传话了？ 黄英道，娘娘派人告诉我，对于平叛的问题，宫里面有暗示，内阁方面也有暗示。 屈冶道，难不成是针对我的？ 黄英道，是针对我们的，娘娘告诉我，自从她诞下大皇子以后，皇上待她反而不如从前了。而内阁代理首辅季天严，和俞孝林一党的黎韬议，虽然之前势同水火，此刻却倒是十分和睦，而且此二人明显子啊跟着宫里面的意思走。 屈冶道，如此说来，我便想明白为了朝廷迟迟不给我中原之军政大权的实授了。 黄英道不仅如此，连于驷现在的京畿总督，也是代为署理，而非实授。 屈冶道，朝廷不支持我，尹呈泽也不支持我，这一仗看来是更加的艰难了。 黄英道，尹呈泽除了考虑他江淮省的利益，还有一点我倒是想明白了，他和黎韬议是同年好友，我想江淮军队不听我们调遣，只怕也是黎韬议的默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