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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花红悬赏

    第一百一十一章花红悬赏

    戚继光这帮人还在历城述职、到处跑吃公款拉关系。【】

    大约月中的时候才能回来,那时候赵期昌还要来一趟登州城,年底再过来拜个早年,估计也就没他什么事了,可以安心待在白石墩休养生息,磨砺爪牙。

    祭祖后,赵期昌与赵鼎明当即启程,顺路回登州城。

    赵鼎明的马车里,赵期昌翻着一页页规划,点着头:“可以,兄长这边半年内保留精干百人以作锋牙便足够了。”

    这是赵鼎明对家中武力的规划,受限于财力,赵鼎明不准备cao训太多家丁或准备足够的军械,他只训练一个百人队,再准备各种竹枪给丁壮使用。

    赵鼎明也放下赵期昌送过来的资料,三房内部上下体系过多,这就意味着层次分明,可这是要和待遇挂钩的。便问:“三郎,明年开春,家中用度想来够紧,可需为兄中介,找几户大家借贷一些。”

    赵期昌摇着头:“不借,朱应奎那里兴许能敲来不少,再说弟这里也许能打打通新的财路。”

    对于家中上下层次过多,赵期昌也有他的考虑,第一是熟悉这一套,第二是层次多了,下面人可以慢慢爬,可以持续激励中下层。不会几次下来,都给爬到高层,到那时又是麻烦。

    稍稍沉默,一个敏感的事情要定下来,赵鼎明还是忍不住开口:“家中一百五十捕倭军,三郎准备吃下多少”

    这捕倭军名额是握在主事人手里,各种福利待遇是直接与卫里交接,手里有多少名额,卫里有事情了就拉多少人上去。

    一个捕倭军名额,就是年入近十石的盈利点。反正手里家丁不缺,捕倭军名额越多自然越好。

    赵期昌自然不会客气什么,看着赵鼎明:“兄长,过几年二房重建,咱也要匀一些名额给二房做立业之基。这次你我兄弟分这一百五十名额,能否给三房让一些”

    赵鼎明轻叹露笑,显然早有准备一副rou疼又不得不笑的模样:“唉这个亏也不算亏,我大房要五十,二房三十,三房也五十,另有二十瓦解族里丁壮。这是咱心中预计的,若是三郎没问题,二房的三十名额就托给三房暂管。”

    赵期昌点头:“那小弟就厚颜收下了,今日小弟得罪了族里,这也是给兄长的小小礼物。”

    族里恨不恨大房,恨;恨不恨三房吃独食,也恨。现在族里更恨三房,那大房吸收族里的阻力会降低不少,很简单的逻辑。

    对于族里人,赵期昌也没什么怨恨,对于外人他也亲近族人。可他现在正是打根基的时候,可不想被族里渗透的浑身都是虫子。

    族人在下面做事说不上多贪婪,总觉得这是我赵家的,咱拿一点又怎么了想来主家也不会过于苛刻或者重罚什么的,所以干起蚕食主家财产的事情来不会有畏惧,反倒有那么一点理直气壮的架势。

    忠诚是忠诚,可现在不能要太多族里人。

    说的简白了,赵期昌要的三房是自己按着想法建设起来的,而不是要族里与三房整编后的三房。族里人可以大批融进来,但必须是他消化进来,而不是给他移植一根手臂,或者腿。

    当夜,赵期昌与陈明理纵马奔驰,来到陈家寨南。

    此夜黑漆漆,陈明理指着南边湖泊边一处林子:“河神庙就是此次聚会之处,明日初五是大雪,今夜子时会有一场会议。一年之中,二十四节气日子时,都有这么一次。”

    赵期昌望着黑漆漆一片的远处,轻轻点头:“就拜托师兄了。”

    他自然不可能去参加会议,会议散后他在与这位掌灯交谈两句。陈明理这边如果谈的好,也就不需要他出面了。

    陈明理点头,抱拳:“家主安心,掌灯先生是个好说话的人。”

    说罢,他纵马单骑过去通报,免得引发误会。

    赵期昌等人下马聚在一起不敢走远,黑漆漆一片不打火把,周围隐匿在黑暗中的马队也不知多少,说不好掉队后就成了无头鬼。

    改名后的赵显趴在地上倾听,不时开口低声报着周围赶来的马队方向、大概多少数量。

    一支马队从北面过来,一旁颜植双手抱在一起吹着鸭子声,那支黑暗中的马队转向,在不远处的地方齐齐下马,用一种猫叫声回应。

    颜植听了听,低声道:“家主,对方问咱,那地方给不给他们歇脚。”

    这地方,别说马贼,说不好连官军都有,各处的头领都去庙中开会,下面人自然要相互警戒。周围地方这么大,自然是先到先得。毕竟谁也不知道对方身份,又要戒备还不能引发误会,自然一个个都是彬彬有礼。

    赵期昌扭头:“无妨。”

    颜植点头,发出鸭子叫声,对面猫叫声传来,颜植低笑:“人家感谢咱。”

    赵期昌点点头,不再言语,静静望着南边。

    黑漆漆的河神庙中,陈明理进来后吹了个口哨,每往前一步就有口哨声回应,走了几步见没人回复,就往下一坐,是个空位。

    这地方,离门越近越安全,自然是没人愿意往里头坐。

    后续还有人不断赶来,只能一个个往前坐。

    “时辰到,封门。”

    沙哑的声音传来,悬挂在庙门的竹帘落下。

    神像前出现一个红点,晃了晃,火折子冒出橙色火苗,被青袍,戴猪八戒面具的掌灯握着,点燃了蜡烛,罩上灯罩。

    橙黄色的光线暂时照明庙中,依旧昏暗一片,勉强能看清人影。

    掌灯面对着众人,身后两侧两名身穿罩甲的提剑青年也戴着恶鬼面具,脑袋不时扭动,观察庙中一个个戴着面巾的人。

    掌灯将灯笼往前推了推,双手缩在暖袖中,盘坐头低着:“今儿来了二十三家,比上回多了两家。规矩不能省,新来的报名号吧。”

    陈明理压着嗓音:“立秋,黄河入海流。”

    另一个人也变着嗓音:“沙场秋点兵。”

    掌灯抬头,发笑:“原来一个是老弟兄,怎么这段日子没来”

    陈明理低声:“外出做买卖,耽搁了。”

    掌灯看向另一人:“新来的弟兄,哪来的风声”

    这人反问:“先生不是知道么”

    掌灯轻轻点头,这句暗号是他送出去的,这里若真的有人报自己真名号或报不上暗号,会被直接砍死。

    很快,这位随机点出几个头目,让他们回答暗号,暗号多是相对简单的五言绝句某一句。

    事情忙完,这位掌灯才开口:“最近又有了三笔买卖,南方那边有人要一批童女,以资质论价,最少二十人。得手后,走海路。”

    昏暗中,没人有动静。

    掌灯继续说:“第二件事,登州卫捕倭军重建,有人出了花红。卫镇抚使赵鼎明八十两,备倭城cao守张茂一百两,副千户田启业七十两,中所正千户王文泽五十两,福山所刘文清六十两。那位风头正盛的百户赵期昌一百五十两。”

    “一共六人,最先死的三人有花红,余者无赏。”

    这么一帮人集体遇害,整个山东都会炸窝,杀几个就够了。

    下面一人咳嗽,问:“为何赵三价钱这么高”

    掌灯声音平静:“此人有护卫龚显,卫里封山查倭,此人先登神猪岭,七名倭寇此人阵斩五人。若杀赵期昌,此人不好对付。上头的金主出的是良心价,怕弟兄们吃亏。”

    又有人发问:“龚显何人”

    “跳涧虎刘磐家丁,转送给了赵期昌。据卫里风声,龚显此人乃南昌人,在四川卫当武生十年,至今未婚。据说,前三十年这人一直练武不曾分心他处,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见没人再问,掌灯继续说:“杀人不论手段,这六人各有信物,夺到信物者领赏。赵鼎明有贴身十八罗汉佛珠,田启业有袖箭,王文泽有黑缎赤色虎纹护腕,张茂有随身铜镜,刘文清是题字如意黄山云海扇。赵期昌这里,因不好对付,信物有两样,第一是其佩刀倭刀备州,其二是一顶绣字平安的红缨毡笠。”

    下面陈明理皱眉,自家师弟可没毡笠。而两样信物用意也简单,给各处合作的机会。

    稍稍片刻后,掌灯又说:“第三件事,是一起小买卖。南直隶六安卫寿县,世袭延安卫指挥使的神家出了五十两。三十年前登莱战事中,神家一位嫡女随军,因战乱遗落在登州地界,生死不知。这女子之弟病重,神家子弟为了全父愿,托人来问问。是生是死,给个准信就能拿这五十两。”

    的确是小买卖,不是赏钱不够多,而是这钱不好挣,大海捞针不外如是。

    一人问:“先生,若找到女子,神家又该有多少赏钱”

    掌灯摇头:“神家子弟出赏,无非安其父之心。三十多年流落在外,这女子真活着,她那弟弟又快死了,神家要她做什么”

    “是故,诸位弟兄若找到这女子音信,问出这女子过往经历,神家那边点头,事情也就成了。若这女子死了,找一些身前信物也可。”

    下面一人摇头:“这买卖看缘法,先生说说那女童买卖,得手后如何交接”

    掌灯道:“老规矩。上船时验货,钱货两清,盈亏自负。”

    见没人再发问,掌灯抬起手挥了挥:“一个个,来后堂。”

    一直忙到二更时,陈明理才进去,其他首领也都等在河神庙正堂,要走是一起才能走的。

    后堂,这位掌灯先生坐在小凳上烤火,一旁放着箱子,里头银锭子折射着光彩,头垂着:“下回是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具体规矩就不多说了,可有事情”

    陈明理微微拱手,他也知道规矩,回去后找到这几句所属诗词篇章,下一回来就是以下一句做暗号,若下回不来下下回就是下下句做暗号。若一直拖着不来,排不到词句,那就要重新申请,做投名状。

    陈明理还摘了面巾,算起来他们陈家与这位掌灯也算老熟识了,道:“先生,咱知道规矩不问背后主家。不过花红一事涉及我家家主,而我家家主又对先生抱有好感。若是先生信某为人,可方便与我家家主吃一杯茶”

    掌灯抬头,猪八戒面具望过来,伸出一只手:“去你寨中候着,三更后,东二里见见。”

    “谢先生。”

    陈明理从袖口抖出两粒碎银子,双手递过去,重新系好面巾,出去了。

    这种会议又叫鬼市,各种买卖掌灯不抽份子钱,每个参与者每次要缴纳一钱银子,算是信息费。

    掌灯将银子收好,头垂着:“下回地点,老地方问去。你这次能找到,原因也就不问了,下回别再这样,坏了规矩不好办事情。”

    陈明理再拱手,退了出去,又是下一个人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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