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暴露了
听见唐壁等人走了，石坚白纵身跳出水缸，夜风吹来，落叶夹着衰草一股脑的灌进破屋，呜呜咽咽的，像是鬼在哭。 石坚白把匕首插在腰上，背起幽冥，趁着夜色离开这破屋。 现在天枫城龙蛇混杂，背着个死人十分招眼，他挑小路离开，打算尽快埋掉幽冥，然后悄悄回客栈。 石坚白在树林里挖了个土坑，将幽冥的尸体埋了。 他怕尸体又被别人找到，故意把土坑打深一些，如此一来，土只盖得与地面一样平。 用树叶把新翻出来的土全部掩盖住之后，石坚白渐渐才渐渐松了口气。 “幽冥大哥，等风声过去，我再来给你立碑建墓。”石坚白拍掉身上的泥土，回头转身，心脏差点吓得从喉咙里跳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树林里竟然站着两个人，但他们都在注视着对方，没看石坚白一眼。 这么远，石坚白倒不担心他们认出自己，因为背幽冥的时候，他身上和脸上都沾满了血迹，不靠进看，根本不会发现。 黑夜中，石坚白隐隐认得其中一个人就是今天喝过酒的“杨先生”。 另一个穿着狐裘的落拓汉子却看不清楚模样。 他的模样似乎也是能变幻的，只觉得这人满脸虬髯，腰圆体阔，眼睛仿佛是碧绿色的，如同地狱里飞出的鬼火。 呼！ 石坚白只见他们鼻孔里喷出的白气凝成一团，像箭矢一般射入空气中。 在温度很低的空气里，普通人的呼吸也会化成白雾，但一瞬间就会散去，但这两个人呼出的白气却久久不散，十分的奇怪。 石坚白试了一下，半点白气都没有。 “薛向晚，想不到西域的葡萄酒还没把你醉死。”武王杨峥突然哈哈大笑。 “杨兄不在宫里训练武士，跑来这荒野郊外作甚么？”那叫薛向晚的狂野大汉半讥讽的笑道。 面色不变，处之泰然。 武王大有意外，听闻此人烂醉了十年，现今一看，武功不退，反有进步，他沉吟道：我抛下军务来这荒野山林还不是为了薛兄你，人皇耗了五年真元才炼制出回升丹，借此突破武道极境，勘破长生，找到回升丹，大家相安无事，我两也能煮酒论剑，今天你让条道，他日我也放轮回教一马。 “自古以来，想长生的皇帝都没有一个好下场，你还是回去好好劝劝糊涂皇帝，民生才是大事，杨兄想要人，至少也得先让我趴下。”薛向晚说着，忽然扫了石坚白一眼，笑道：十年没动手了，加个彩头？ 武王没想到他把话说得这么死，微微皱眉，遇到薛向晚这样的人，强者如他，也感到无从下手。 “什么彩头？” “我若赢了，你亲自给幽冥兄弟立碑下墓，我若输了，我和这位小兄弟都由你拉去大都处置。” “好！” 好字一处，气氛一下沉闷起来，漫天肃杀。 石坚白没想到武王会答应，给一个臭哄哄的尸体下墓立碑，寻常人尚且不能忍受，何况是武王这样的大人物？ 哗啦！武王大拇指往虚空那么一按，一股金色雷电凭空出现，这并非是幻觉。 隔了老远，石坚白都能感觉到空中强大的电流波动，到处都是滋滋乱串的电花。 紧接着，石坚白仿佛听见雷电里传出龙吟虎啸的声音，那股雷电郝然变大，宛若金色的大蟒蛇撕咬薛向晚。 “大混沌真雷决！” 这“大混沌真雷决”是大炎皇室三大不传武学术之一，一旦修炼成功，百步之内，瞬间杀敌，世间能与之匹敌的武学少之又少。 轰隆！雷电转眼就把薛向晚包裹起来，但始终突破不了他身上真元凝聚的“气盾”。 “当年，人皇用这招杀过两万多外族高手，若再给你两年的时间把雷电炼成紫金色，我这“阎罗金身”还真挡不住你。” 薛向晚说着，随手一划，石坚白只觉一股恐怖的寒气袭来，沙沙！渐渐的，空中竟然飘起晶莹的雪花，不一会儿，三人身上便堆满了积雪。 大雪飘飘，冰封三尺，这是何等的神通？ 石坚白瞠目结舌，雷电和冰雪本是自然物象，但薛向晚和武王却能驾驭为己用，这种武功以前石坚白想都没想过。 不出张家，还不知道人竟然能厉害到可以左右物象的程度。 相起比来，张洪只知道内功十二重，实在是太浅薄了。 武王和薛向晚随意试探的这一手深深震撼了石坚白，让他格局和眼界无形中扩展到一个新的高度。 “总有一天，我也会练到这个境界的。”石坚白心里涌出一股豪气，充满强大的自信。 十天前，他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奴隶，但短短十天，他已经成长到一个自己以前都不敢想的高度。 两人初步试探，都觉得对方体内真气有如涛涛大河，浑厚悠长，连绵不绝。 这样的对手千载难逢，武王杨峥目露喜色，伸手一抓，一股更大的雷电汹涌而来，恐怖的电流波蔓延，在树林里雷芒闪烁，噼啪炸响。 “这里施展不开手脚，你跟我来。”薛向晚突然挣脱雷电束缚，双手一抓，石坚白只见他脚下丝丝白气汇聚，白气变雾，雾凝成云。 薛向晚跳上这团白云，瞬间飞出百步开外。 武王自然不比他慢，两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鬼魅一样的来，突然间就消失了。 凌空飞渡，百步杀人，这些都是真气十二重才有的手段。 像唐壁那种飞檐走壁的功夫最多算是“轻功”。 树林里还残留着一层厚厚的冰，和被雷电烧焦的树叶，证明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石坚白用尽全力朝他们消失的方向追赶，但累得趴下也没再见过二人的影子。 能观摩这样的高手决斗，对他武学境界的领悟是十分有益的。 接下来的几天，石坚白除了吃饭之外，就悄悄跑到“思望崖”练拳，晚上有冷气的时候就尝试从鼻孔喷出一条“白箭”，但从没成功的吐出一丝白气。 “云崖说把太阳xue连鼓起来就差不多能进入第四重，可我一点变化都没有，刺激骨髓，产生血气……要是云崖在就好了，可以和他切磋。” 长时间沉浸在练武的状态中，石坚白觉得精神抖擞，时间也过得很快，但精神松懈下来，他深深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 秋风卷落叶，目极萧条，人闲百愁生。 经过这段时间观察，石坚白发现，在身体每次受到压迫的时候，“回升丹”就会发挥作用。 每次吸收一点，血气都会增加很多，现在石坚白憋气，大血管能微微鼓出皮肤，但还不能听到血液流动。 “砰砰砰！” 忙碌起来，寂寞凭空消失。 石坚白是个专注务实的人，人体关节，筋骨相连，每多练一次拳，刺激到骨髓，血气就会增加一丝。 三岁和父亲学读书的时候，石存孝就很严肃的告诉他，“每一粒沙土堆积起来就是大沙漠，每一条细流聚集在一起，就形成大海，大炎皇朝只有三千多个字，哪怕再笨的人，一天也能记住一个，花十年，学好这三千个字，你没有武功也能成为受人敬仰的大英雄，就算人皇对朝中那些大儒也是尊敬有加的。” 想到老爹这句颇为忽悠的话，石坚白更加不敢懈怠。 把武功练到能打败张惜惜，甚至比张沐阳还高，那时候，就算张家不还卖身契，他也可以凭武力夺过来。 这世界，拳头才是硬道理！ 夕阳西下，日落时分，石坚白肚子饿得呱呱大叫，他正想去吃饭，回头，只见云崖提着个篮子静悄悄的看着“明王”刻在石壁上的那首小诗，不知在想什么。 知道杨铮是为“回升丹”而来，石坚白对云崖多少还是有点芥蒂。 他来这里，回升丹的秘密多半是暴露出去了！ 果然，云崖把篮子抛给他，笑道：“石兄弟，把饭吃了，杨先生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