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问家（4）
赵安头都没有抬一下，便说道：“李三，赵某打扰你了。” 那李三也不走楼梯，双足一抬，从楼头凌空而下，瞬息便来到赵安所在的桌子前，对着赵安一抱拳，说：“赵大侠侠隐江湖数年，不想今日来到泰安这小地方。燕子门身为地主，未尽地主之谊，且容李三先告个罪。” 赵安说：“告罪就不必了。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先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李三笑道：“翠儿姑娘是这万花楼的头牌，她的闺房清静的很，就请赵大侠移步。” 赵安点点头，朝楼梯走过去。李三却是原地拔身而起，先到了楼上，侧身在一边，抱拳等候。等赵安上了楼，才在前面领着，往翠儿的房间走去。 万花楼里，那几个打扫的人，相互看了看，谁也不说话，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只有那挨了打的小头头，斜靠在楼梯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仿佛此刻，脸上还在疼痛一般。 其实赵安那一巴掌，虽然打得响亮，却是极有分寸。不说没有伤他，就是与常人打耳光也不同，甚至都没有痛的感觉。 也就因为如此，那男人心里，有些奇怪，又有些害怕。 平日里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李三，对这个“安魂剑”，都是那么恭敬。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内伤。 此时李三已经将赵安，领到翠儿的房间了。 翠儿是这万花楼的头牌，住的地方，自然比别人宽敞，是一个用珠帘隔开了的套间。 装饰得不算奢华，却也雅致。室间桌椅家具，虽然没有雕龙画凤，却件件古色古香。 靠窗的地方，有一只琴台，台上放着一把七弦琴，颇让赵安意外。 赵安正沉吟间，却见珠帘被人从里间撩起，正是那翠儿，轻移莲步出来，朝赵安福了一福，道：“爷稍待，奴家这就伺候茶水。”一转身出了门去。 虽然只是一个照面，赵安还是看清这翠儿，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还带着一丝稚气。 长得虽然称不上人间绝色，却也柳眉如画，星眸如水，一张俊俏的瓜子脸，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段，确实别有一番风韵。 翠儿眉目之间，没有多少风尘味，反而有一些，隐藏不住的哀愁。赵安转头，又看了看那张七弦琴，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 李三听见赵安叹气，皱了皱眉头，道：“赵大侠请坐。” 赵安走到桌子边坐下，说：“这万花楼的头牌，竟然都没有人伺候么，泡杯茶还要自己出门？” 李三笑道：“平时自然是有人伺候的，只是这会儿，都还没有起床呢。不知有贵客前来，少不得只有她自己，来做这件事了。” 赵安说：“是责怪赵某，来的不是时候，唐突佳人了么？” 说话间翠儿拎着一壶水进来，恰巧听到赵安说这话，不由得朝他多看了一眼，才走到一边，泡了两杯茶过来。 翠儿将茶分别放到，赵安和李三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福了福，便转身，一掀珠帘进了里面。 李三端起茶杯，朝赵安致意，道：“赵大侠莫要见怪，翠儿就是个冷美人，对谁都是这么冷冰冰的。请，请喝茶。” 赵安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茶杯，指着那七弦琴，问道：“李三，这翠儿真的会弹这七弦琴么？” 李三笑道：“这是自然。赵大侠，你这么早来找我，不会是为了听翠儿姑娘弹琴的吧？” 赵安笑道：“李三，你应该知道赵某是个粗俗之人，斗大的字都认不得一箩筐，棋琴书画这些文人的玩意儿，赵某是一概不感兴趣。只是先前在京城伺候我家公子，见他与人谈事论文，说起过这七弦琴。 据说这七弦琴，在汉时就有，到如今也几千年了，在文人雅士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听他们说有琴曲三千，琴歌三百，是我们汉人文化中的瑰宝。只是现在会弹此琴的人，已经不多，全国加起来，都不到五十个，个个都是国宝级。 听他们这么说，赵某就留了个心，不想今日在此地碰到一个。国宝啊，赵某岂能不有点好奇心，多问几句？” 李三听到赵安这么说，也颇感意外。他虽然比赵安年轻五六岁，只不过不惑之年，却也算得上是阅人无数。 李三只是觉得这冷美人，冷得与其他青楼女子不同，其他的也没有什么特别。 他半生出入高楼大院，见到国宝无数，也不过换得些金钱来享受，哪里想到这个女子，也是什么“国宝”？ 当下笑道：“十来年不闻侠踪，想不到赵大侠竟然是隐居京城。也不知道京城里哪一家的纨绔子弟，竟然有这么好的福气，能让赵大侠在身边守护？我倒不相信这些王公贵族家的后生，真懂得什么，或许只是信口开河吧。” 赵安哈哈一笑：“什么不闻侠踪，恐怕是认为赵某已经死了吧？不过赵某蒙上苍眷顾，这些年一直托庇在，赵秉钧赵大人府中。我家少爷，论文才也许不能与寒云公子相比，可在京城那也有不小的名气，岂会是信口开河之人？” 李三听到这话，知道赵安有些不快，赶紧说：“是李三失言了，还望赵大侠恕罪。哈哈，李三就是个鼠窃狗偷的小人，他们这些文人雅士，我是一个都没有接触过。失言，失言了。既然赵大侠这么说，那赵少爷，还有那寒云公子，必然都是了不起的人物。” 赵安说：“这么说起来，你不认得寒云公子，连我家少爷也不认得？” 李三道：“赵大侠说笑了。他们这般文人雅士，我李三怎么配认得？” 赵安端起茶杯，喝了口茶，说：“赵某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听说你昨夜今晨，带了一个人回燕子门，可有此事？” 李三一听这话，赶紧道：“确有此事。赵大侠莫非是为此人而来？” 赵安点点头，说：“赵某来此，正是为此人。实不相瞒，我家少爷昨夜在泰安城里失踪。时间上正好吻合。” 李三惊得额头冒汗，道：“赵大侠，在燕子门做客的是个会家子，应该不是赵少爷吧？” 赵安笑道：“我师弟‘安灵剑’，教了少爷十年功夫，难道他还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么？” 李三长吐一口气，道：“原来赵公子是文武双全。不过到燕子门那人，想必不是赵少爷。李三与他交过手，他使的并不是武当功夫，否则再给李三一个胆子，李三也不敢冒昧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