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机会（一）
外蒙变局已生，是时候做出一些反应了，和方振武、傅作义和陈振林商议后，他决定给外蒙加一把火，八月二十七日，第一战区发布了命令，机动兵团除一零一和一零五师外，全部北上锡省哈顺，同样被调动的还有第四兵团三个师，其防务由二十二集团军和十四军接手。⊙ 如此一来，在内外蒙锡省、乌省边界，第一战区集中了八个步兵师和三个骑兵师，兵力已经超过外蒙日军和格勒克道尔吉德米德的国防军总和，关东军随即做出反应，第三军全部进入外蒙，增援满洲的五个师团也抽调两个师团经满洲里进入外蒙，两边都在大范围调兵，局势一下子紧张起来。 而此时，莫斯科战役已经开始，德军发动了疯狂进攻，希望一次搞定斯大林，这场大战不亚于一战时的马恩河，维亚兹马防线很快被突破，德军中央集团军主力抵近了莫斯科最后的外围防线莫日艾斯克防线，这里距离莫斯科已经只有一百公里，双方在这里投入了大量的兵力，成了名副其实的绞rou机。 可以说，每天斯大林都生活在危机之中，莫斯科已经全民动员，民众拼命修筑着城郊外的一道道防线，而斯大林面临的是他需要士兵来防守，其他地方的消息也不乐观，斯大林格勒还在坚守，但列林格勒有些不大妙，一旦德国北方集团军攻克那里，冯·勒布元帅的大军将顺势南下，莫斯科右翼面临崩溃的局面。 斯大林的目光再次投向远东，那里还有一百万大军，他需要这些人来保卫莫斯科，可日本人增兵外蒙的消息已经到了他这里，关东军到底是想攻打察哈尔还是要打他？ 一旦日本人动手，将彻底摧毁全体国民的抵抗决心，苏联将步法国后尘，更为要命的是，一些沙皇时代的旧势力就会跳出来，伟大的苏维埃政权将不复存在。不行，必须要减轻远东的压力，为此，他紧急召见了杨杰，要他回重庆，说服重庆支持赵子赟出兵外蒙，作为回报，莫斯科将向重庆免费提供两亿美元的军火援助。为确保赵子赟和关东军交火，斯大林还要求延安利用他们和赵子赟的合作，促使赵子赟进入外蒙作战。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延安高层想不到斯大林如此露骨，想当初他们可是极力反对赵子赟染指外蒙，这才几年，居然掉个个，毛公对这个要求嗤之以鼻，赵子赟是否进入外蒙作战，根本不受外界左右，何况他也看出来了，赵子赟一直放着光明城不理不睬，就是在等机会，机会到了，不要说，第一兵团一定会打进去，机会不到，任谁说破天，都不行，他现在不清楚的是赵子赟在等什么机会？难道真要等日本人和苏联开战？从世界格局上讲，毛公认为这并不是最佳的，苏联面对德日夹击，如果失败，那么欧亚大陆将再无抵抗德日的中间力量，就算赵子赟趁机进入外蒙，又能撑多久呢？ 从这一点上来说，出兵外蒙是必要的，且不论斯大林拿外蒙做诱饵，引诱中日在此作战是否光明磊落，但救苏联就是救自己应该是正确的，毛公犹豫再三，还是要张恒办事处将这个分析转告赵子赟，希望他不要只看眼前利益。 老蒋对莫斯科的橄榄枝是喜欢的，这可是他最乐意的交易，自己嫡系有了支持，让赵子赟在外蒙和日军拼，可谓一举多得，而且，他对下达这样的命令毫无顾虑，望着地图上的张恒，老蒋自言自语道：“你不是一直想占外蒙么？我成全你！” 张群作为老蒋的特使偕同杨杰迅速飞往张恒，而八路军办事处邓主任已经和王若飞、彭雪枫、宋思雨一起坐在了赵子赟省府的办公室里。 静静听完邓主任的话，赵子赟起身走到门口：“赵振，去请廖夫人和俞秘书长过来。” 大约七八分钟，廖夫人和俞鸿钧先后走了进来，招呼二人坐下，赵子赟也做到茶几边，“关于外蒙的事情，孙夫人也要求我要考虑各方面的影响，并让我尽快进入外蒙作战，以解国民之渴望，也为抗战大局增加一份信心，大致的意思和邓主任说的差不多，我想借此机会，向廖夫人和邓主任表明我的态度和看法，听听诸位的意思。” 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赵子赟继续说道：“我可以告诉诸位，外蒙我是一定要拿回来的，但现在是不是进入外蒙的最好时机呢？我想问再坐诸位，我凭什么现在就一定要出兵外蒙呢？” 这个问题有些纠结，不是太好回答，赵子赟也不等别人说话，说道：“眼前的局势是日本人在东北持续增兵，华北也休整有些日子了，我面临三面的压力，一旦进入外蒙和日军交战，万一日军从东北和河北、山西发动进攻，你们觉得我能够抵挡得住吗？” “这确实是问题，我们十八集团军会配合赵长官的，牵制河北日军还是有一定把握。”彭雪枫道。 “哪山西呢？其实你们都知道，我已经抽调了第四兵团三个师北上，我在晋北一线兵力是不足的。” “那赵主席的意思是想请孙夫人说服重庆在山西牵制作战吗？”廖夫人问道。 赵子赟摇了摇手，“其实军事上的事情我并没想太多，关键是，再次重返外蒙，我需要理由，需要让我的士兵去浴血奋战和付出生命的理由，如果这个能解决，我们蒙区战区愿意为此决一死战！” 再坐几人听到他提到不是军事上的事情，顿时找到一些头绪，原来他是另有所图！ “你不会是想要外蒙的统治权吧？”宋思雨不满道。 也只有她这么直接，邓主任蹙眉：“思雨，说话注意点。” 宋思雨不服气：“我看他就是这么想的，还怕别人说出来？” 赵子赟忍不住笑了起来：“邓主任，宋处长说得有些道理呢！” 廖夫人有些惊讶，若他真是这么想的，还不好办了。 “不过宋处长有一点说错了，不是我想要统治权，而是…中国！” 王若飞盯着他，问：“赵主席的意思是要苏联承认中国对外蒙的主权？” 竖起一根大拇指：“王主任果然洞若观火，不错！就是这个，莫斯科别想用些什么物资就换我出兵外蒙，说实话，我不稀罕！除此之外，重庆得多少好处我不管，但也必须给我一个承诺，绝不在背后做交易，捅刀子。” 合着是这个意思，邓主任有些为难：“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莫斯科怎么想的，也没法代表他们和你商谈。” 赵子赟拍手：“这才说到结症，邓主任，说句难听的话，你们是没权利谈此事的，同样，重庆也没权利来谈，要谈，让莫斯科派人来！” 王若飞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让我们将你的意思转告莫斯科，不过赵主席，万一他们不派人来呢？” 赵子赟将手抱在头后一仰，淡淡道：“我不着急，从军事上讲，日本人从库伦南下打我，吃亏的是他们，同样的道理，我北上库伦，吃亏的是我，何况日本人到底是南下，还是北上，切断西伯利亚铁路，只有天知道了，等日本人占领外蒙全部，我再找机会从日本人手里夺回来，根本不用看莫斯科的脸色。” 这话说得几人哑口无言，彭雪枫轻声道：“若是日军北上，苏联将面临两面夹击，整个格局都会改变，对我们并不有利。” “彭主任，这道理我懂，但我还懂另一件事，从三七年，不三一年开始，我们就是独立面对日本人，谁都没真心帮过我们，就算德国和日本联手灭了苏联，我是不大相信德国会跨越万里，来中国打的，我们依然是面对日本人，在我看来，这没有本质上的不同，从这一点上说，日本人打进苏联，必将有损失，兵力也将更加分散，反而对我们是有利的。” 依然说得几人哑口无言，廖夫人想起上次会晤时，赵子赟说过，世界大战爆发后，对待英美的态度应该是他们是在求我们，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支持我们，同样这句话也适合苏联，赵子赟是要让列强明白一点，中国不再是以前的中国！ “我和孙夫人支持你的想法，子赟，我们在重庆能够做什么？”廖夫人突然表态，让邓主任等人吃了一惊。 “请孙夫人制造一些影响，阐明从军事角度讲，现在不宜进入外蒙作战，并私下告诉委员长，苏联不表态，我们是不会出兵的，还有，上次扣押我们的物资，必须有个说法！” 廖夫人点头，这事可以做，“物资的事需要什么说法？” “要对外宣布，这批枪支弹药，是孙夫人从察哈尔要来的，发放必须经过孙夫人的同意。” “不需要要回来吗？” 赵子赟笑道：“廖夫人，难不成要回来让孙夫人押送发放？只要名义是我们的，就让军统帮忙看着，顺带做做搬运工。” 廖夫人笑了，这件事一直是心头难解之事，赵子赟将更换下来的察十三式步枪和部分弹药运往重庆，准备交给孙夫人处置，却不料在西安就被西安军统站扣了下来，还说这是走私，孙夫人几次交涉，都未果，这次可以一并解决了。 邓主任听着二人对话，知道孙夫人一定会站在赵子赟这边，有些难办了，看来说服赵子赟已无可能，只有上报延安，试一试是否将他的意思转告莫斯科。 “赵主席，我会上报延安，试一试，不过赵主席是否做出一些表示呢？” “邓主任，我在边界已经陈兵十二个师，还不算表示吗？邓主任，我不妨坦白说一句，这件事只要对外宣布，我想全天下最少一半人站在我这边，有件事邓主任恐怕不知道，我从德国朋友那里听到一件事，您想不想知道？” 邓主任顿时紧张起来，犹豫了下：“你说。” “斯大林年初提出加入德日意三国轴心，成为轴心国的一员，幸好希特勒对苏联领土有野心，否则的话……”赵子赟按下不说。 五雷轰顶，邓主任眼前一黑，这种打击是致命的，苏联形象顿时在她心中轰然倒地，望着脸色瞬间白了的四人，赵子赟缓缓道：“外国这些野心家永远是靠不住的，我依然还是在延安时的那句话，从心底说，我佩服斯大林，他是一位真正的爱国者，为了苏联，他什么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