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9章 大洋英魂（三）
这下有些麻烦了，苏斌无法和其他艇之间沟通商量，也无法下令撤离，各艇艇长怎么想他也无法预料，咬咬牙，他下令装填鱼雷，准备攻击。 油轮螺旋桨造成的巨大噪音已经清晰可闻，苏斌并没有让潜艇下降到攻击深度，他依然握着潜望镜在观察，现在他只能冒险，看看己方三艘潜艇会怎么做。 潜望镜中，日军一艘驱逐舰猛然转向，苏斌暗道不好，急忙转了个方向，朝油轮望去，果然，油轮也在缓慢转向，只是其庞大的身躯根本不可能做出什么快速的动作，一团火光从油轮后部冒出，看来已经有艘潜艇发动了进攻。 现在已经没什么好想的了，苏斌下令下潜到攻击深度，准备迎击日军的驱逐舰。一、二号艇的攻击，让都南丸号彻底丧失了动力，仗着庞大的身躯，它依然漂浮在水面上，日军驱逐舰已经通过鱼雷的轨迹发现了潜艇的踪迹，高速扑了上去，海面上开始出现水底爆炸涌起的气浪。 找准机会，苏斌向驱逐舰发射了两枚鱼雷，随即他下潜转向，准备躲开驱逐舰的追击，日军驱逐舰东云号显然是没有预料到这片水域有敌人多艘潜艇，在狭雾号攻击对方水下潜艇时，它并没有注意到左舷方向高速逼近的鱼雷，等到有人看见时，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爆炸声中，东云号被炸出两个大洞，开始迅速倾斜。 转向后，声呐员告诉苏斌正前方是日本油轮，正静静漂在水面上，一番激烈挣扎后，苏斌下令装填鱼雷，攻击油轮。庞大的都南丸号硬是中了苏斌发射的四颗鱼雷，才从中间断裂，大量的原油涌出，船头、船尾朝两边快速下沉。 “上浮！”苏斌咬牙道。 升起潜望镜，苏斌看到油轮已经沉没了一大半，刚才他攻击的驱逐舰也消失不见，另一艘驱逐舰在他的北面依然追逐着什么。通过观察，苏斌判断，是己方潜艇将对方引离这片海域，但这方向……，苏斌心中发紧。 苏斌下达了一个让人吃惊的命令，他让潜艇上浮到海面，追击日军驱逐舰，同时派人上到甲板，看看有没有什么状况。 结果让他心中发凉，不远的海面上有一摊油污，很明显，他失去了一艘潜艇，听到消息，苏斌眼红了，只是催促着追上去。 在他的前方，杜峰正和狭雾号极尽周旋，在发动攻击后，他和杨云就被对方咬住了，而率先攻击杨云也最先遭受狭雾号的深水炸弹攻击，也许是应对经验不足，也许是杨云根本就没想跑，他朝狭雾号发射了两枚鱼雷后，就在原地打圈圈，并且还向都南丸发射了最后两颗鱼雷。 结局是悲壮的，杨云艇在挨了三颗深水炸弹后，沉入海底，杜峰听到声呐员说杨云艇已经消失，气得破口大骂，一边下令攻击狭雾号，一边朝东京湾方向驶去。 而二号艇孙梁几乎在苏斌攻击东云号时，也向它发射了鱼雷，倒霉的东云号遭遇了四颗鱼雷，下沉得异常迅速，随即，孙梁放弃了攻击都南丸，转而攻击狭雾号，也正是孙梁这个决定，让狭雾号误以为击沉东云号的就只有一艘潜艇，它一边躲避两艘潜艇的夹击，一边反击。三艘船就这样边打边朝东京湾方向运动。 这番角逐，以狭雾号中了颗鱼雷，逃离战场而告终，但苏斌赶到后，心都凉了，杜峰和孙梁两艘潜艇都有不同程度损伤，尤其是杜峰艇，已经无法下潜。随即，孙梁发来旗语，说他陪同杜峰，让他立刻返航。 陪同是什么意思，苏斌清楚，他严厉下达命令，让二人随他返航。孙梁再次发来旗语，让他看北面，苏斌拿起望远镜一看，大叫不好，北面已经出现至少四艘军舰的外形。 孙梁船上旗语兵手急速挥舞，苏斌心中暗自解读着：“请司令即刻离开，争取救援胡司令……，请转告主席，察哈尔海军不辱使命……，我将与三号艇迎击日军军舰！” “司令，我们走吧。”艇长吴代涛说道。 “怎么？你怕死了？”苏斌冷冷道。 “司令！死有什么好怕？我只想把我们做的一切能够有机会告诉主席，别让弟兄们无声无息躺在这大洋当中，等这一切做完，我会请求当一名步兵上前线，更何况，能救胡司令的只有我们了！”吴代涛眼中含着泪水。 苏斌眼角抽搐，狠狠跺了一脚道：“准备下潜！”，说完，他抢过旗语兵手中旗子，急速晃动。 孙梁看着，眼中也浮现泪光，“你也保重，永别了，兄弟！” 杜、孙二人的结局无人知晓，直到战后，苏斌在日本调查了很久，才得到一点点消息，也是日本海军部简单的一句话，大致是在东京湾外海，敌方两艘潜艇被击沉，一艘在撞击我方巡洋舰后沉没，无人生还。 回程中整艘潜艇除了一些命令和回复外，无人说话，巨大的哀痛笼罩在众人心头，五年多的朝夕相处，各艇人员早已成了兄弟，如今一大半兄弟没能回去，让人无法接受。 行进了三天，距离舟山已经不到三百海里，苏斌下令上浮，他要和胡云路联系，发出电报后，他紧张地等着回音，不到十分钟，回电到了，没看内容，苏斌就松了口气，胡云路还活着！ 就在东京湾外海这场恶战同时，日军也向潜艇基地所在的岛发动了攻击，既然踪迹已经泄露，胡云路也不遮遮掩掩的了，岛上都是岩石，几个秘密出入口也是易守难攻，躲在山洞里的胡云路让指挥这场战斗的天龙号舰长后藤光太郎非常光火，在岛上丢下一百多具海军陆战队士兵的尸体后，他下令炸平岛屿，他就不信，四门十四厘米五十倍径的大炮轰不开这乌龟壳！何况还有龙田号，这个战术双方暂时是没伤亡的，不过胡云路心里清楚，这么轰下去，结局已经注定。 接到苏斌的电报，胡云路心中还是一喜，至少潜艇是回来了，但欣喜过后，他冷静认识到苏斌是不能回到这里的，否则就是日军军舰的盘中餐，他急忙回电，再次重申了潜艇到沿海弃艇上岸的事，并强调，这是他上报赵子赟获得批准的。 苏斌抛弃兄弟，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来救他，接到电报如何肯答应，只是催促他把日军军舰情况尽快告知。 接到电报，胡云路苦笑，作为基地司令，他非常清楚这里一旦被发现，就是一个巨大的坟墓，绝无逃离的任何可能，可苏斌电报明显是不听他的，有必要在赔上苏斌么？思索再三，他叫来基地参谋，通知他集合所有人。 没多久，基地三百多人来到大平台上，胡云路环视一圈，沉声道：“我不说，其实你们心里也清楚，日本人现在在外面，就算不攻进来，等粮食、淡水耗尽，我们也是必死无疑，我想知道，你们害怕吗？” 无人回答，敢于赴死之人，心中其实也有一丝惧怕的，除非到了最后关头，多数人心里还是存着一丝希望，哪怕这希望非常渺茫。 胡云路叹了口气：“我不想隐瞒你们，主席其实给我下达了命令，让我们投降，可我没同意，你们要知道，我们攻击日本商船并不很光彩，我不希望日本人活捉我们，给察哈尔带来不好的影响，更何况……”胡云路精光一闪，“自我们和日本人开战以来，还没有一名军人投降过日本人，你们说，我们难道要成为这第一人？成为二十五集团军的耻辱？” “不能！”人群中猛然爆发出一声怒吼。 “绝对不能！”胡云路提高了声音，“我们的空军，明知不敌，可依然义无反顾升空迎战！哪怕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我们海军丢不起这个脸，因此，我这回要替你们做主，只有战死的海军，没有投降的海军！” “司令，我们同意，你说，要怎么做！”有人喊道。 胡云路脸上浮起哀伤，缓缓道：“刚才苏司令给我发了电报，他要来救我们，我想你们应该清楚，他们来就是送死，我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决定……，决定……”他说不下去了。 “司令，你是不是想引爆这里所有的鱼雷？”参谋问道。 胡云路无声的点点头。 “司令，干吧！” “横竖出不去了，大不了一死！”场地上的士兵七嘴八舌。 胡云路看着这些年轻的脸，咬了咬牙：“如果要下油锅，我下！兄弟们，对不住了！” “司令，我们不怕，等下去了，跟着你继续打鬼子！” 下了必死决心，胡云路心里反而轻松起来，他笑了笑：“好，跟着我继续打鬼子，不过这一次我们也不能让小鬼子好过，你们几个，用炸药把所有的秘密出口炸开，出去给小鬼子来一下，把他们引进来！” 说干就干，众人纷纷去做准备，胡云路回到房间，思索片刻，写下两份电文，来到电讯室道：“即刻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