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四十四章 主说（下）
国度隐退此时，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透过稠密的树叶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并且洒在小草上。 罗蒙欣赏了一下，这花园，是他请了这个世界的工艺者建造，玲珑别致，疏密合度。 园中奇石罗布，佳木葱茏，点缀得情趣盎然。 甬路均以不同颜色的卵石精心铺砌而成。 一切和以前没有区别，只是一分钟前还存在的上百精锐，已经连一点尘土也看不见了，罗蒙不由吐出了一口气。 上百个骑士，起码抽空了附近几个郡的光辉教会的圣骑士。 一曰全部抹杀，在本国的光辉教会元气大伤，这使罗蒙产生一丝快意。 收回了目光，他缓步而回。 因为事先并不知道罗蒙会在今天回来，艾丽丝和鲁西吉已经回来，而铃铛则是去赴一个贵妇的宴会去了，要过一会才会归来。 刚才爱丽丝和鲁西吉，被赶去了房间，事情突然起变化，才三四分钟，他们当然不会知道，因此，此时的领主别墅内，冷冷清清，只有艾莉妮一个人呆在书房内。 等了一会，听到外面的脚步声，知道是罗蒙回来了，艾莉妮坐在客厅里，浮现出一丝苦笑。 “你们都先退下。”艾莉妮让仆人们都下去，刚才的神国，他们根本不知道，消失的一分钟也不会使他们感觉到异样。 当大厅里只剩下她和罗蒙两个人时，她再一次认真的观察了一下自己的丈夫。 此时，似乎已经收敛，只看见浓郁的金光从他的身体内散发出来。 艾莉妮走过去，坐到了丈夫的身旁，张开口，却想不出要说话来。 不等艾莉妮开口询问，罗蒙就说着：“艾莉妮，有一件事，我要跟说说。” 罗蒙此时的表情，认真而从容，看着这样的丈夫，艾莉妮的心里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一乱，呼吸都要喘不过气来。 罗蒙微笑着望向自己的妻子，下午的阳光穿过了窗口，使他的脸上蒙上了一片光，更显的轮廓分明：“我想，你已经有所猜测和感觉了，没有错，我已经点燃神火，成为了真神！” 丈夫此时的微笑，在艾莉妮看来，是极富魅力，只是，这话更是石破天惊。 “……”艾莉妮虽然早有准备，但是还是全身一震，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说不出话来，有一段时间她甚至没有办法呼吸。 她不由自主坐在椅子中，一动不动。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有什么心情。 神火，真神！ 她刚才，就怀疑罗蒙点燃了神火，但这个猜想，在罗蒙短暂离开后，她想一想，都觉得是如此的不真实。 点燃神火成神，这是距离凡人，如此遥远的事。 当罗蒙亲口告诉她，他点燃了神火，成了一个真神，艾莉妮还是几乎眼前一黑，她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阵沉默，罗蒙没有催着她，它看了上去，书架上都放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卷轴，让空间飘着一丝丝的书卷味。 艾莉妮双手交叠在膝上，静静的低着头。 罗蒙可以感受到，她在颤抖。 她拥有亮丽的长发，三十六岁的女人了，还是如此美丽，肌肤白皙。 在少女时，她会将长发，梳理成最流行的款式，并且在上面插上金饰，并用珠宝的光辉来点缀着她的美丽。 为人妻，为主教后，她越来越朴实，当然白色衣裙，看来朴实，却是用上好的质料而作来。 时光流逝，太阳下降，天空被夕阳的余晖染成黄金。 艾莉妮终于抬起头来，用复杂的目光，看着罗蒙。 作为主教，她深刻理解信仰的本质，无数次，她赞美着神，获得着力量，从中理解神的深邃和不朽。 现在，她静静的，用尽所有的意志力克制自己自己的心情，看着眼前的男人。 这个男人，原本不就显老，看起来只有二十五岁左右，如今以后，更不会变老。 一双金色眼眸，带着温柔，但是深邃不可测，它代表着洞察命运的神之眼，甚至在她的眼中，眼前男人的皮肤，都是金黄，闪烁着光辉。 有喜悦，有悲伤，更有着某种崩坏的感觉，她甚至浮现出一丝难以形容的悲哀。 “罗、罗蒙……”她开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发干，一时说不出话来。 “艾莉妮，怎么，你不高兴吗？”见妻子的反应和自己预期的多少有些不同，罗蒙心里微微一动，随即用温柔的语气说着。 这熟悉的语气，使艾莉妮勉强笑了笑，说着：“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不过……只不过……” 她连说了两个只不过，目光在罗蒙的脸上停留了几下，随即又挪开了。 “只不过什么？”罗蒙只是一琢磨，就已经知道妻子艾莉妮心情。 “只不过……我是说，以后，你如何处理现在这些事？”艾莉妮犹豫了一会，终于将这句话问出了口。 这并非是她想说的话，但是也是她的担心，毕竟，罗蒙如今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你是说家业？我已经不适宜担任伯爵，甚至不适宜担任德鲁伊工会会长了。”罗蒙虽然知道她这句话，并非是原来想说的话，但是也顺着说下去。 “艾丽丝已经十五岁了，鲁西吉也是十四岁了，伯爵的位置，鲁西吉就直接继承吧，年轻的十四岁伯爵。”罗蒙哑然失笑的说着。 鲁西吉就任伯爵？ 艾莉妮心情复杂，这本是好事，此时，她却开心不起来。 鲁西吉，你会得到许多，也会失去许多，她心中喃喃的说着，在这个世界上，关于神的传说，从她心中涌现。 很少有神，有着明确的记录，记载着他从凡人走向神灵，数千年来，只发生数起。 但是这数起，已经足够。 神子将会获得巨大的荣耀，将有权开国成为君主，并且也承担着沉重的责任。 神和凡人的寿命完全不同，神拥有着永恒的生命和青春，而凡人的生命和青春却无比短暂，一转眼之间，神子就消亡在历史中。 更加不要说神的妻子了。 艾莉妮这时，心中平静，泛着苦涩和喜悦。 喜悦的，当然是自己的丈夫，成就此伟业，她这个当妻子的也是与有荣焉，苦涩的是，自己和铃铛，也和罗蒙有着不可抹杀的鸿沟。 这是再也弥补不了的缺陷。 艾莉妮的脸上虽然没有出现一丝悲伤的神情，显得很是平静，她的身上，却散发出了那种淡淡的悲伤的气息。 她的这种忧伤，让罗蒙有些心疼，他的目光温柔，伸出手，和以前一样，将妻子轻轻揽到了怀里，说着：“艾莉妮，你永远都会是我的妻子，你又有什么担忧呢？” 罗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可以让心情平复下来的气息，艾莉妮伏在他的怀中，感受着这滋味，泪水飞溅而出。 不过，随即，罗蒙就慢慢开口说着：“如果你真的想和我永远在一起，有一件事，你可以考虑一下。” “你说吧。”罗蒙已经说了那么多，艾莉妮已经感觉到了这句话了。 罗蒙深深的注视着妻子的面容，缓缓的说：“如今，我已经点燃了神火，成为了一个神，也就是说，我将拥有永恒的生命和青春，你和铃铛，甚至是我的孩子，你们都是凡人，是凡人，就必定会有死去的一天，如果我们想一家人永远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 “你是说……”一下子，刚才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事情，被艾莉妮想了起来，她已经有些明白罗蒙的意思了。 可是，这对她来说，真的非常艰难，她的呼吸，一下子又停滞了，感觉到心脏，真是痛的厉害。 “你应该知道，这有一个必然的选择……”罗蒙富有磁姓的声音，在艾莉妮的耳边回荡着说着。 不用罗蒙说的再直白，艾莉妮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如果想要和一个神永远在一起，只要成为他的信仰者，死后进入他的神国，一切都将非常顺利，蒙受着丰富的恩典……可是，她是农业女神的主教，自小就接受农业女神信仰的虔诚信徒，让她改变信仰，这简直是割裂她的一部分。 她的脸色顿时变的苍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艾莉妮，这是一个关键的选择，你回去好好想想。”虽然有些不忍，罗蒙还是说着。 “……”艾莉妮点了点头，起身，走出了房间。 罗蒙没有拦她，看着她摇摇欲坠的离开。 书房中一片静寂，罗蒙闭目养神，直到外面一阵喧闹。 这时，麦卡娜一行人，已经赶到了别墅前，从大车上下来。 艾莉妮并没有出面，但是铃铛已经回来了，正巧遇到，麦卡娜走到铃铛面前，十分恭敬的行了礼。 铃铛有些奇怪她的隆重，将她给拦了下来，微笑着说道：“请不要多礼。” 才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才出来的罗蒙。 在场的人，又立刻行礼。 “是这样，他们的村子刚刚遇到一些麻烦，我决定让他们迁移到城里来。”见铃铛望了过来，罗蒙简单解释了一下：“现在就住在我的区域，临时安置一下。” 铃铛虽然有些奇怪，也知道此地不是讲话之所，于是就开始派人将这些村民安置下去，处理着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