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七章 搅动局势
“抄本侯的后路?哼!某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不怕死就来试试。”对于王羽的示警,吕布嗤之以鼻,满脸都是不屑。 “就是,河内张使君是个重情义的,与君侯又有同乡之谊,肯定不会动坏心眼。袁公路眼下自顾不暇,即便有那心思也没实力;曹孟德自我感觉很好,结果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被黑山贼死死的给拖住了,没个一年半载,根本分不出胜负,你倒是说说,谁会来袭我军后路?难不成是王鹏举那小子贼喊捉贼么?” 侯成几个也嚷嚷起来,这些日子要说谁最冤,肯定非他们几个莫属。 侯成看王羽不顺眼,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早先只是因为两边的敌对立场,他本来就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对王羽这样少年成名的人自然是妒恨有加。 真正结仇是在洛阳,王羽和吕布大战,使诡计踹翻了吕布,他一时慑于对方威势,没在第一时间追击,事后被吕布当成了出气筒,狠狠收拾了一通。 侯成惹不起自家老大,只能将怨念投在王羽身上了。 日前青州黄巾大起,众寡悬殊,侯成高兴坏了,认为仇人终于到了恶贯满盈的一天,拉上几个好友去饮酒庆祝,这才惹下了那番祸事。 那可是天大的冤枉! 天地良心,他侯成怎么可能会想着投靠一个jian诈无耻的黄毛小儿呢? 当时他说那番话,用的是反讽的语气,王羽拉拢吕布的心思,人尽皆知,可自家主将那脾气,又岂是个甘居人下的?不可能的事嘛!自己不过是想落井下石,给对方添点堵而已,结果,却被老大当成吃里扒外的叛徒给痛打一顿。 侯成心里这份憋屈就甭提了。看到王羽的使者,他自是气不打一处来。 “温侯还不知道吗?曹cao为了摆脱困境,送了质子去邺城,冀州的援兵由河间名将张儁乂率领,已经到了濮阳城下。” 那段公案的始末曲折,徐庶知道的比当事人还清楚,自然不会跟侯成这个倒霉蛋纠缠。 “张颌?不过无名小卒耳,河间名将,口气倒是不小,有何战绩可言?曹cao先前战不下黑山贼,多了一千骑就行了?真是笑话!”吕布脸上冷笑之意更浓。 他孤军在洛阳,看似风光,其实也是如履薄冰,并不像外人以为的那么大意。他在兖州没什么得力的关系,却可以通过张杨,监控袁绍的动向。 如今冀州大军云集,若是有南下或者西进的迹象,吕布自然不敢轻动,袁绍这人看似大度,其实小气得很,只是分兵一千往兖州助阵,那有什么可在意的? 曹cao虽然也很狡猾,但想要夺洛阳,终究只能靠实力说话。 袁术的困境,给吕布敲响了警钟,他终于彻底明白,王羽离开洛阳时的心境了。袁术靠不住,有多少兵也受不住洛阳这个名符其实的四战之地,向其他方向扩张的同时,总得小心翼翼的留意后路,一不小心,老巢就会被人给端了。 王羽在洛阳的话,周边的诸侯很可能结成同盟围攻;换成吕布,虽然他势力较弱,没有被围攻之虞,但若是一直坐等,等到周边局势都稳定下来的时候,也只剩下找一边投靠的命了。 有了在董卓手下被人排挤冷落的经历,吕布已经受够了,他不打算再投靠任何人,只想靠自己的武力打出一片天。 所以,就算有风险,他也要拼一次。 “一千骑?”徐庶微一错愕,继而笑了起来,“张使君就是这样传话的吗?还是说他自己也被蒙在鼓里了?君侯须知,张儁乂那一千骑兵,可不是一般的骑兵,而是具装铁骑!” “什么?”吕布大吃一惊,侯成几个更是变色起身。 在军中多年,就算没指挥过重装骑兵,也知道这个兵种的威力,数量只有一千,但威力比五千步兵还要强大。 “图来!”徐庶不给并州众将思考或反驳的机会,随手指住一名亲卫,像是对着自己的部下一样吩咐道。 那亲卫有些慌神,看看一脸自在的徐庶,再看看自家主将,双股颤抖,脚下却只是不敢动。感受到亲卫的视线,吕布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他没好气的瞪了前者一眼,那亲卫如蒙大赦,急忙从桌案上翻出舆图,悬挂起来。 “送质子往冀州后,曹cao放弃濮阳,挥军直扑白马,似乎有意截断黑山军归路。于毒等人不敢怠慢,紧紧追在他背后,双方眼下正在白马以南三十里的平阳亭对峙,随时会展开会战。” 在兖州有张邈做内应,徐庶的情报工作也是如鱼得水,如数家珍般将东郡正进行的这场大战介绍出来。 “平阳亭周边地势平坦,最利骑兵发挥,曹cao的兖州军与黑山军势均力敌,在战局胶着之时,张颌的骑兵从白马渡河,突然出现在黑山军背后……” 徐庶摊摊手,目光在众将身上一转:“君侯和各位将军都是身经百战的,此战结果如何,应该不须庶多加说明了吧?” 吕布脸色铁青,眉头深锁,目光却锐利如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用不着看自家主公的脸色,侯成等人也能自行得出结论,黑山军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才能跟曹cao打个平手。毫无疑问,张颌那一千重骑出现在他们背后的一刻,就是黑山军全军溃退的开始。 曹cao取下东郡后,东边是刘岱,再东是青州,他也只有南下或攻打洛阳两个选择了。 自家张罗了这么久,最后发现是白费力气,这心里能痛快了才怪呢。 “你家主公叫你来,就是为了给某难堪么?”吕布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缓缓发话。 这个叫徐庶的年纪比那个狡猾小子大几岁,个头没狡猾小子高,但笑起来却像是一个模子出来的一样,都是那么嚣张,那么自以为是。 吕布不打算给对方太多炫耀智慧的机会,但他也很好奇,很想知道在这笑容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样的陷阱。 “当然不是,我家主公当日与温侯一见如故,颇有惺惺相……” 若是断章取义的来听,徐庶不像是个使者,倒像是个媒婆。所以,他刚开了个头,吕布就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少来这套,说正事。” “我家主公的意思是……”表白被打断,徐庶却也不恼,借助信息量上的优势,他又抛出了一个重量级砝码。 “君侯若不想困守洛阳,大可不必去关中火中取栗。朝中衮衮诸公向来是说的比做的漂亮,当日在洛阳,若不是王允横生枝节,主公与君侯也不至于生出那许多误会。现不说君侯勤王能否成功,就算成功了,那些许诺能否兑现也未可知,还请君侯三思才是。” 话音未落,吕布的目光便是一凝,侯成等人更是大惊,“你怎么知道……”他话刚说一半,只觉脖颈一紧,身体一轻,竟是被人从身后给提溜起来了,剩下的半句话自然只能咽了回去。 像是丢垃圾似的,随手将侯成丢到一边,吕布抬手指指徐庶,命令道:“你,继续说。” 饶是徐庶胆量不小,看到这情景也是头皮发麻,他明白吕布的暗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智谋只能靠边站,这次,谁也别想用小聪明从本侯身上占便宜!
他没兴趣被吕布当垃圾丢,于是也不再继续卖弄情报方面的优势,直言道:“君侯可以考虑进兵东郡,曹cao虽然大胜可期,又有冀州相助,但北方很快就会大战连场,倒是袁绍自顾尚且不暇,又哪有余暇帮助曹cao,温侯乘虚而入,此为上策。” 曹cao怕王羽,反过来,王羽最顾忌的也是曹cao,只是一时腾不出来手对付此人罢了。 当日军议之后,众人达成一致,与其让吕布搅乱关中局势,还不如借他的手来对付曹cao。若是立足未稳之际被赶出东郡,曹cao再有本事,短时间内也没法重整旗鼓了。 而吕布也是出身寒门的,赶走曹cao,他也摆不平兖州的众多豪强,这样一来,兖州方面的威胁就大大消除了。 计划是很好,但吕布却没那么容易骗,跟王羽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他总是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王羽的用心,所以一下就识破了王羽的用意。 “哼,驱虎吞狼么?当真以为某是傻瓜?”吕布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眼中寒光一闪,“还有么?”看那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把徐庶推出去砍了的意思。 “其实,就算曹cao在东郡站稳了脚,也无法对我青州构成多大威胁,我家主公固然有借温侯之手,剪除敌人的意思,但主要还是为温侯着想。也罢,既然话不入耳,庶也不多鼓噪……” 徐庶煞有其事的叹口气,像是很遗憾的模样,“如今南阳战成一片,君侯何妨静观待变,等尘埃落定,公路将军退回豫州之际,趁机南下?想那张济不过一莽夫耳,刘景升也是无胆之人,焉敢与温侯为敌?” “庶离开洛阳后,正要前往南阳与公路将军相商,君侯若有意,届时我青州愿做个中人,促使公路将军与贵军缔结盟约。守望相助,总胜过孤军奋战,君侯以为然否?” 吕布不答,而是瞪着眼睛,盯着徐庶看。换成一般人,被他这么盯着,就算心里没鬼,脚也发软了,但徐庶岂是一般人?他一派从容,淡淡回视,眼神中尽是诚意。 看了好一会儿,吕布突然笑了:“好,好,那小子确实擅长蛊惑人心,短短几个月,竟然收拢了这许多人才。既然有上、中二策,应该还有个下策吧?” 徐庶在心中暗自一叹,难怪主公说这一趟八成是要白走,吕布的脾气比传说中还要执拗啊。也罢,反正是顺便,就当是开眼界、长见识来了,自己这一趟的真正目的不是吕布,也不是袁术,而是荆州。 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君侯既然执意要去关中勤王,我家主公只是想提醒君侯,此行宜稳扎稳打,进兵不要太快,一方面可以确保后路,同时也可避免被人利用了。” 适才众将只嫌他说的太多,此刻却都在等他下文,谁知等了半天,这下文却是没了。曹性仗着受看重,抢着嚷嚷道:“有话就痛快说,说一半留一半算是什么道理?你说被利用,谁敢利用我家君侯,谁有那么大本事?” “都闭嘴!”吕布转头一声断喝,然后挥挥手,“送客人出去。” 徐庶敛身施礼,转身出门。 待徐庶离开,吕布沉声吩咐道:“派人去函谷关,让文远回来,就说某有要事与他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