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奉导誓愿何不成就乎
原本是打算写更新的,但是写到一半发现这里的剧情其实和主线关联不算很紧密,可删掉也怪可惜的。于是就改成了一个半外篇,主角也不是周离…… 时间紧接着‘第二百五十六章回头’,讲的是同步发生在其他地方的故事……其实也没什么剧情,大家看看就行了。等写完这一部分剧情之后,有时间我把屈青阳的故事也写出来吧…… ----- RB南海。 倾盆地暴雨似乎从中海蔓延到这里了,汪洋之上,波潮滔天。 无数海浪撞击,像是石块在摩擦,巨响轰鸣。它们盘旋地前进着,徘徊在这一片永远覆盖着迷雾的海域之上。 这里是龙三角,RB人称它为‘化物之地’,魔鬼占据的海洋。它汹涌时,哪怕万吨巨轮也会倾覆,当它平静时,却漂浮着数不清的白骨。数百年以来,无数船舶在这里失踪,被漆黑地海洋吞噬。它像是一只永远喂不满的庞大怪物,埋葬一切进入腹中的食物。 可就在这一片狂乱地天地中,却始终有一座巨大的建筑耸立在海平面之上。高挑地屋脊破开了迎面而来的暴风雨,屋脊之下的悬挂的风铃在乱风中激烈作响,可四角的灯笼却不肯熄灭。 哪怕天地黑暗,这里灯火通明。 那是一座消瘦而尖锐地天守阁,它的根基深深地刺在海底的暗礁之上,刺在这一片动荡天地的心口上。 就像是一把妖刀的锋刃。它就海浪来了,就斩破海浪,狂风来了,它就就撕裂狂风。 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天守阁之顶上,两扇纸门在狂风中洞开,展露出和室中的昏黄灯光。门外铅灰色的漆黑夜空,还有云层之间地暴雨闪电。 有沉默地男人盘腿坐在门后,眺望着迎面而来的暴雨,毫无防备。可暴雨却不敢欺紧他,在他面前纷纷粉碎。 雨水粉碎化作了雾气,缠绕在那些看不见的魂灵之上,于是它们便稍纵即逝地显露出踪影。那是数不清地魂灵徘徊在天空中的景象,它们飘飞,悬浮,巡游,却自始至终地拱卫在这里,拱卫在那个男人的面前。 无形地界限拆开了两个世界,一边狂潮席卷,一边却寂静的滴水可闻。 奥丁静静地仰望着天空,沉默无言。 在他地身后,苍老地男人跪坐在地上,看着室中煮茶的火。他已经很老了,老到眼睛浑浊,皮肤松弛。当他跪坐在地上时,便悄无声息,像是已经僵化死去的尸首。可他还睁着眼,浑浊地眼中倒影着火焰,火焰跳起时,便会闪过如海潮一般地光。 茶釜在火焰之上鼓动作响,已然沸腾,可老者只是出神地看着火焰,火焰中有无数幻想飞舞,映照出一个被暴雨淹没地城市。在那里,惨烈地厮杀还在进行,而在场外,无数人也在出神地观战。 “是沉默还是死去呢?真是令人困惑啊。” 许久之后,老者轻轻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搞不懂:海洋那一边的国家,究竟在想些什么。中国是这样,基金会也是这样……像它们那样的庞然大物,动作起来像是巨人在地上行走一样,整个世界都能听得到震动。可他们却选择沉睡了这么多年,基金会是这样,中国的有关部门也是这样……” “试图自保而已,懦弱者的想法,无需深究。”奥丁说。 “或许如此吧。” 老者摇头:“奥丁先生您是像恶龙一样地人,注定要成为霸者,您的想法高远,志向远大。可正因为如此,您才不了我们这些地上的弱者的想法啊。龙飞在天空上时,是不屑低头看人类的世界的。” 奥丁被他的比喻吸引了,抬起眼角:“那在你看来呢?” “在下只看到乱象的序幕。” 老者将拢在袖中的双手伸出,像是冷了,伸手烤着火,叹了口气:“这是‘哈米吉多顿’啊。不可能逃避的变乱,所有人应该都知道。 《圣经》中所说的最终之战已经开幕了——地上列王的战争只是前奏,胜生败死,弱rou强食之后,总会决出像您一样地强者。然后像您一样点燃这个世界,挑战神灵……” 奥丁忽然笑起来了,像是对某个东西地冷嘲。 他终于直视山中了,可在看着这个老人,就像是看着一个被雷声吓到颤抖地小孩子,有一种高高在上地怜悯: “山中,难道你是信徒么?” “如您所料。” 老者自嘲地笑起来:“人老了,就会畏惧。即便是我也一样,求神拜佛,丑态百出。总以为膜拜神佛,神佛就会护佑我。可神佛的尊位那么高远,怎么会注意到我们这些可怜的人呢。” “即便如此,也要信仰么?” “不知道,或许是惯性罢?” 山中摇头,浑浊地眼睛望着奥丁的背影,“但是在下很好奇,奥丁先生对此怎么看呢?请恕在下冒犯,您……是否有过信仰呢?” “曾经有过。” 奥丁淡淡地说道:“可自从我在‘教条机关’的地心之井中看到神灵残骸之后,就没有了。” “在下不解。” “神也是会死的,山中。” 奥丁漠然地说:“血脉会被人抽出,制作成‘世界树’那样的武装,骨骼磨制成‘冈格尼尔’的锋刃,就连血都被抽出来,流淌在几个婴儿的体内。 它生前那么强大,可死了之后,却像是个玩物一样。” “苍天之下,又有谁不是呢?” 这是大不敬之言,山中在说话时看着奥丁,像是将他也包含在其中。可奥丁却并没有愤怒,只是点头:“所以它才有被改变地必要和价值。” 一切恢复了寂静。 良久之后,火焰一跳,早已煮干地茶釜中发出空荡地回响。 “战斗结束了。” 山中看着火中的幻影,轻声叹息:“像是有关部门那样的庞然大物,也有灰飞烟灭地一天啊。” “恰恰相反。” 奥丁终于回过头来了,可是却没有看他,只是看着火中的影子:“它还没有结束,因为那个女人还活着。” “您是指钱丽珍么?” “我在被关进火山之牢时,曾经见过她一面。她是一个擅长守成的人,不软弱,不焦躁,不冒失,不激进,以绝不犯错而出名。” “RB的零课在未被毁灭过时,曾经将她评价为锐意进取之君,在您的眼中,只是守成之人?” “比起康斯坦丁,她缺乏雄心。” 奥丁淡淡地说道:“她喜欢防御,竖起围墙时,中国甚至能隔开基金会的侵蚀和影响。可惜,她不敢犯错。善于防守的人,往往会画地为牢。不过,只要她不死,有关部门便绝对不会消失。况且……还有一个人在看着那里,在没有人清楚他的目的之前,没有人能预料结果。” “您是说康斯坦丁?他没有能力,只是一个普通人,值得您去这么忌惮么?” “山中,你活的那么老,不了解人的可怕。” “请您教我。” “有的人最可怕的地方在于,拥有一切可能,这样的人是俊杰和天才,意气风发,不畏惧任何权威。可同样有的人最讨厌的地方在于,当他想要一个结果时,其他一切便都没有可能了,这样的人是噩梦,天才杀手。康斯坦丁便是后者的教材,范例中的范例。 哪怕他现在是一个居无定所的逃犯,我也相信他。如果你觉得这是一场战争的话,那胜负便取决于康斯坦丁和钱丽珍的想法。” “诺大的战争,其实只是二人的交锋么?这就是主宰世界的力量吧?” 山中沉默了许久,轻声叹息:“世界真是广大啊,总是让我发现自己有不了解它的地方。先前说您是不屑与尘世的恶龙,是我谬误了。奥丁先生您对人的解释教导了我。” “和你说话真是无聊啊,山中。你总是自顾自的会错了意,而已自以为是。” 奥丁摇头,像是厌倦了和他的对话:“怪不得你活的这么老,一辈子的基业却被康斯坦丁那个小丫头杀的片甲无存,连这个镇压着亚空间的天守阁都输给了我。” 山中眼中地忿怒一闪而逝,到最后变成复杂地叹息,低下了头。
“正如您所说的那样。” “所以,无聊的试探就到此为止吧。” 奥丁撑着膝盖站起来,踏进门外的暴风和烈雨中。 这个险恶地世界仿佛也被他所牵动了,轰然作响,宛如雷鸣。 “奥丁先生,小心外面……” 山中想要阻止他,可他的声音被轰鸣打断了。 因为天地震动。 - 云层之中,电光猛然炸裂,惊破了室内的火焰,令一切光芒熄灭在黑暗里,只有奥丁的身影站在这一片狂乱电光里屹立。电光和暴雨烈风伤害不了他,他站在海潮和风的最高处,俯瞰着这一片魔境一般的海洋。 “山中,我不是你膜拜的神佛,但我比他们要更加公平。” 他回头,长发在风中狂舞,眼瞳中带着神灵的电光:“我不给地上的人解惑,也不会去聆听那些无聊的迷茫。 但既然你将这一处亚空间之门献给我,那我就让你看一看……主宰世界的,究竟是东西吧。” 他仰起头,看向天空。 天地震怒了,狂风和雨水像是龙一样从海中和云中涌现,卷过了天守阁。它们那么可怕,可在此时却不像是天灾了,却像是惊慌失措的野兽。 它们恐惧地冲进室内,冲垮了压制地装饰,浇灭了熏香和火焰,然后在动荡中消失无踪。 山中苍老地身影摇摇欲坠,因为有宛如世界的重量压在他的心中,那是不可能去忽略、去逃避的威严。在那种撕裂世界的力量之前,众生是蝼蚁。 山中抬起头,鼓起勇气去眺望门外的电闪雷鸣。 他看到奥丁抬起手,于是天地肃静。 暴雨消失了,烈风消失了,海潮消失了,一切都静谧地像是被冻结了,就连劈落地闪电都凝固在天海之间,像是被卡主脖子的蛇。 然后奥丁落下手,无数白色的身影从天地间浮现。 暴风重新掀起了,可那是无数魂灵如海潮一般从天而降。汪洋重新动荡,可那是无穷无尽的碧绿色鬼火所掀起的滔天海潮。 这个世界的‘灵’与‘质’瞬间被剥离了,天空和大地的魂被奥丁桎梏在掌中,世界脱离了物质的局限,骤然间跃入了灵魂的境界中。 于是,上千、上万、上十万、上百万……无以计数的灵魂应召而来,他们从天而降,从海中升起,悬浮在天地之间时变成了新的海潮。 和天相比,人不再渺小如尘埃。他们汇聚在一起,像是尘埃汇聚成了山。所以山要高耸,要凌厉如剑,要带着赤红色的愤怒之火,将这个牢笼一般的世界清洗。 这才是奥丁要用来主宰世界的东西,不是智慧,不是算计,也不是爱,而是愤怒如雷电一般,将凌驾于苍天之上的超拔之力。 山中匍匐在地上,他用力地抬起头仰望着横扫天空和大地的雷暴,可心中地确是深深地懊悔。 未曾见识过这场景时,自诩武家风范地他还能够在面对奥丁时怀有勇气,将自己当做与他平等的盟友。可现在,他的心神已经被摧枯拉朽地击溃。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到高天原降临在人世间了,大日运行在天空之上,散发无尽灼热毒火。炎雷霜电在云中宛如轮辐一般旋转,那是神惩戒人世的鞭。 是转轮圣王么?还是建速雷神?或者是更可怕的东西…… 那一瞬间,他便明白,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人了。 他是某种从人身之中升华的东西,不,是某种生来便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天灾。他只是披着人的躯壳行走在世间。 他降临在地上,不是为了让地上和平,而是为了让地上动刀兵。 “……神啊,这个世界究竟要积攒多少罪恶才引来您如此的盛怒呢?” 他垂下眼睛,不敢再去看那末日一般地景象。以祭仪之礼叩拜,他双手摊开在地,额头深深地触在冰冷的地上,献上了最高的崇敬和赞颂: “——皈命顶礼,愿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