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小乞丐
可惜段赫没看到这一幕，否则他肯定要想想自己碰上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个被骂走的乞丐在一片狼藉中摇摇晃晃，等待他的下场，或许只有死亡。 每个人从生下来就不一样，人没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能真正改变人生的，也不过寥寥数人。就像这乞丐，他已经做了一辈子的乞丐。现在看起来，他就要带着这个身份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段赫坐下，继续啃着刚才拿回来的炊饼。 这炊饼和自己过去吃的有些不一样，这里的炊饼里面馅料很多，过去吃过的大多都是以面为馅的。能在这样的环境吃掉，也算是一种福气。 段赫住的这间屋子已经被他收拾过，可还是四处飘荡着一股想要打喷嚏的气味。段赫摇了摇头，他很珍惜这一晚。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是他唯一能休息的时候了。 所以炊饼被段赫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要留着明天吃。现在的段赫看起来不像是大侠，倒像是一个落难的人。把炊饼收好，段赫就躺下了。 这一躺下，便是呼呼大睡。赶了三天的路，铁人也要打个盹。他还留着一丝薄弱的神识，方便他在有危险的时候随时起来。 所以说，江湖中的大侠多是悲惨的。平民百姓能够睡安稳觉的时候，他们大多还要提心吊胆，小心任何可能来的敌人。 楼下，门被人推开。 进来的是那个摇摇欲坠的乞丐，他的右腿已经烂了，因此走起来才如此缓慢。右腿上面有些已经愈合，有些确是新的伤痕。现在这里兵荒马乱，要不到东西就只能偷。而这偷被人发现了，就只能挨打。能留下这条命已经算是人家手下留情，否则活活打死了也就活活打死了。 这条右腿，给乞丐带去了不少的困扰。比如当时乞丐还有些闲钱的时候，就去住了Ｊ毛店。Ｊ毛店便是那种大通铺，一块硕大的木板，上面全都沾着Ｊ毛，这样冬天睡觉的时候才能暖和一点。乞丐当时前去，结果这条受伤的右腿沾了一些Ｊ毛，被掌柜足足打了一个时辰，非说他要带Ｊ毛走。 这些事情想起来，乞丐只有叹气。他活着，便是为了活着。人生所谓的目标与希望，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很多人活着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们只是恐惧死亡，如若有人能前来给他们一刀，或许他们还能高兴一点。 这个小乞丐就是这样的想法，他在一楼找到了一个角落，蜷缩起来。 这里其实小乞丐住了有几天了，只是因为自身的原因，或者说悲观。总之，他一直都没有上二楼去。有的时候晚上他能听到一些脚步声，也能听到一些唾骂。有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女人的声音和男女激烈的喊叫。不过这些他全都不关心，只要没人把他赶出去，他就会继续蜷缩在那直到睡醒。 这一夜，小乞丐睡着之后，屋子里果然又来了人。这次的声音要比平常的大，听起来轰隆轰隆的，像是有马在外面乱逛。 小乞丐一惊，整个人坐了起来。声音大作，还好真的是外面的声音。 一楼还是很安静，小乞丐缓了缓心神，准备睡下。 哪怕是在黑夜，这一切，还是逃不过段赫的眼睛。 段赫当然醒了，这样的响动，就连普通人都会被惊醒，更何况一直在提着心的段赫。 他下楼来，就看到了楼下的那个小乞丐。他能关注到那个人的几个动作，却看不清那人的轮廓。 “你是何人？”段赫说了一句。 小乞丐吓了一跳，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急忙起身，下意识的抱住脑袋，道：“掌柜我错了，我只是没去处，我这就走，这就走。” 说罢，小乞丐什么都不解释，站起身就准备走。 段赫急忙一个起落，直接到了小乞丐面前。 段赫的脸上有正气，那双很是好看的眼睛在夜晚依旧耀眼夺目。小乞丐看到这幅面容，先是安静了。 这不是一个坏人的面容，至少，不是一个会跟他这样的小乞丐作对的面容。 “你是谁？为何在这？”段赫问道。 那个乞丐颤颤巍巍，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段赫听明白了大概，这就是个可怜人。现在外面的纷纷扰扰，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吃东西了么？”段赫问道。 乞丐摇了摇头，很决绝的摇了摇头。 他能听出来段赫的话里有些可怜他，只要是善人，他都会一门心思的扑上去。自己只要装可怜——当然也是真的可怜，就能获得不少吃的。 果然，段赫叹了一口气，从怀中拿出还剩的半个炊饼。 “可惜啊，如若是以前，我定当接济你。现在我也是身无分文，这半块炊饼乃是我中午吃剩下的，你若是不嫌弃，就吃了吧。” 说罢，段赫把炊饼递给了乞丐。 乞丐一阵激动，拿起炊饼大口大口啃了起来。 人到了这般时分，就没有尊严可言了。活下去，是他们唯一会想的东西。 所以这炊饼被一连咬了几口，很快就被乞丐全都吞下去了。乞丐已经许久没吃到Ｒ，里面的Ｒ馅儿让他热泪盈眶，不过眼神却有了些变化。 这个问道，他有些熟悉。 “恩人，这炊饼，您是在哪得到的？”乞丐问道。 “怎么了，不够吃么？”段赫问道。 “不是，只是恩人，这炊饼，是您自己做的么？”乞丐又问道。 段赫很好奇这么一个乞丐哪里来的这么多问话，不过出于尊重，他还是把自己获得炊饼的地方告诉了乞丐。 乞丐的脸上写满了害怕，他颤抖着说；“恩人，他这炊饼，不是好炊饼啊。” “怎么？” “这里面，是人Ｒ馅的。” 这个回答让段赫颇感惊讶，不过看向乞丐，他的眼神里写满了真诚。 “我吃过人Ｒ，酸，不好吃。当时我们许多乞丐聚在一起，谁要是死了，或者病的不行，我们就把他勒死，然后···” 乞丐不再说下去了，段赫很明显已经明白了全部。 段赫的心里在狂叫，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