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余火
当那团冲上天际的火球犹如一场绚烂的烟花点亮夜空，属于这个夜晚的事情终于暂时结束了，火焰的光亮还留有余韵，风带着焦味吹了过来，小镇右边的空地上，傒囊望着还未褪尽余光的夜空，转头看了眼叶岚，准备离开。 猫妖铃儿忽然掠至她的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一脸警惕的看着她，相比前者，显得矮小的傒囊撑着黑伞，疑惑的偏了偏头。 她回头看向还在为齐凌镇压狂气的枫也，其实根本不需要去细想，眼下这里能给出猫妖这样指令的也只有他了。 “恩？” “你到底有什么企图？”浓墨的暗色在那之后沉淀了下来，吹拂而来的夜风压低了传来的声音，在那片墨绿色光芒闪耀的地方，是一双蹙眉质问的眸子，“为什么要帮我们？” “怕麻烦？或者说一时兴起？”她似是在轻笑，压低的高礼帽下看不清她的容颜，夜风中的这具矮小身体显得相对孱弱，她淡淡的说着：“其实你怎么理解都可以，很多时候立场都是随着利益在变化的，你不需要为此介意着什么。” “他体内的狂气……” “我若有办法取出来，你以为我还会站在这里用这样的语气跟你对话吗？” 让人无言以对的信服回答，在此之前，他和傒囊接触不深，就算是世纪公园的那次，两人之间也没有直接的对话，对于前者，枫也对她更多的理解是建立在他之前遇到过一些凶兽给予自己的印象上延生出来的。可在这时，两人间只是进行了几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几句话，他却从她的回答里捕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让自己厌恶的感觉……那是当初腾蛇代理人隐霆带给他的感觉，一种让人摸不清对方心思，却能知道对方不怀好意的感觉。 如果此时齐凌体内的狂气没有反噬，或许还有机会拿下她，但眼下怕是没机会了，虽然身边有着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应该就是朱雀代理人了。可他不清楚她的战力能达到什么程度，没有计划的出手只会带来更多不必要的冒失，后边的半山坡上萧近凯他们还在那里，今夜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收起尾来估计又是相当麻烦的过程，而且身处在梦境里这么久，他的精神其实也已经很疲累了，既然最后的结果上没有出现问题，那对于傒囊……暂时还是算了吧。 如此想着，原本紧绷的思绪也随着松开的心神慢慢疏解开来，身前的齐凌还在冒着冷汗不停的颤抖，他轻轻的叹了口气，收回了目光。 “我能走了吗？” “走吧……” “谢谢。” 紫光消逝的瞬间伴随着傒囊身影遁入虚无，更加前边的地方，猫妖铃儿收敛的眼神，满脸担忧的朝着这边跑了过来，看着一脸痛苦难耐的齐凌，站在边上干着急，而在另一边，叶岚抬头怔怔的抬头看了会那边的白虎与青龙，目光移向这边，犹豫了一会终于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叶岚，朱雀的契约者。” “枫也，青龙代理人。” …… …… 时间。 在这两句简单的自我介绍声中陷入沉寂。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半山坡上才传来了躁动的声音，林间传来了风声，移动着手电光芒映出树影，脚步声开始传来，萧近凯那边的人终于开始有所行动。 稀疏的声音开始随着人群从空气中传递了过来，有些人进到了小镇里检查昏迷在街道上的村民生命特征，有些人走了过来，他们站在几米外的地方看着为齐凌镇压狂气的枫也，彷徨的看着他身上冒出的墨绿色光芒，用着难以置信的用余光观察着青龙和白虎。 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几个医疗班的人终于选择上来先帮枫也处理伤口，剪开衣服袖口，涂上消毒酒精，擦拭血痕，由于有人率先接触了他们，后来的事也就逐渐变得顺理成章，随大流这种事总是在无形的影响着别人，因为工作总是要做，只是在他们处理这些手头上各自负责工作的时候，谁都没有开口提过刚才的事，默契的像个故事。 救护车在大约一个小时候通过山路成排的驶进小镇，别具一格的救护声音与一同闪烁着的蓝色光芒成为了这里的一切，身穿白衣的人纷纷走下车，他们手抬着担架，拿着医疗箱，目光疑惑的看着小镇两侧，猜着想着属于他们的事。 光影映照着大量的人群，先前手提着医疗箱冲下山坡的雷秘书此时拿着箱子走了上来，有人经过她身边，她将医疗箱交给了他，后者抬头看了她一眼，背影走过去的放下，脸色暗沉的萧近凯迎了上去。 “神兽？” 雷寓侧头看了他一眼，长发飘舞的前方，是一张在救护车灯光中显得怪异的脸，萧近凯看着她，组织着措辞开口再次问了一遍，“异能？神兽？变异？” “你要知道这么多干什么？” “我这里的负责人，我有权知道……” 雷寓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默不做言，突然的沉默打断了身前连萧近凯自己都觉得没底气的解释，前者盯着看了他一会，脚下再次迈开步伐，后边声音传来。 “你总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告诉你之后呢？你打算做点什么？”雷寓回头看向他，眼神淡漠的如同一面没有涟漪的湖水，“上报高层还是逞英雄的去灭掉它们？” “我……” “询问前先问清楚自己的想法。”雷寓看着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应该明白很多事光是知道是不会有改变的这个道理。” 她转身离开。 萧近凯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沉默。 远处山道边成列而停的救护车灯光遵循着同一种节奏传出光芒，蓝色的光照出去，山道下面的斜坡上满是黑乎乎的人影，在某个时间节点，可以清楚的看到枫也和叶岚扶着齐凌走了上来，忙碌的部分人群为之让开了道。 山风自斜坡往林间鼓动过去，吹过了人群，吹过了这三人，风在穿越群山后，又逐渐的，转为低沉的压抑，犹如雷吼…… 风起时，有着斑斑点点的光芒。 这是山间小镇外所属的城市，此时夜色已深，没有受到波及的城市一如所想般的安静，星星点点的光芒点亮着在夜色中不明朗的连绵街道，橘黄色的路灯照耀的地方，偶尔可以看见一辆飞驰而过的夜车。 这里与那一度疯狂的山林，仿佛两个世界。 从空地上离开后傒囊就来到了城市里所属的某个公园里，此时站在公园内的河边。 她似乎格外喜欢这样的环境，黑暗，寂静，有水色。 这具娇小的黑影完美融入着黑暗，她在河岸边缓慢步行，近膝的靴子踩踏着河岸边的草丛，时不时的传出水声，她依旧撑着伞，可左手却拿着一张纸。 那已经是一张残缺不整的纸了，看起来是封信，但信纸上很多地方都被毁了，此时从信封里拿出来，能看到的也只是一部分，有小孩的字体，也有大人，看署名，应该是给白虎代理人齐凌的。 “mama……蜘蛛……” 她就这样轻轻的念叨着信上所见的内容，静静的推断着这封原本不含有任何深层意义的信件内容，某的一个时间点，她收起了信封，手上紫光凝现，从黑伞柄中浮现出了那日在世纪公园里得到的狂气之源，只是这狂气之源已是不比当日，黑色能量体里所蕴含的能量消失了十之八九，偶尔的偶尔，才能从这团光亮体中看见一抹黑气的流窜。 “蜘蛛……山蜘蛛吗？” 相较于以前灵气昂然，现今天地间浊气横生，凶兽对这种气息是尤为敏感，有时候就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某个气息突然的拔升和暗沉也是能捕捉到的，时隔大约两个月前，她就有清楚的捕捉到过山蜘蛛的气息。 正在进行着属于她个人的思绪，被浓墨般黑暗包裹的公园河岸边，穿梭于两边草丛中的小道上空间忽然一阵扭曲，一个人影赫然出现在了那里，她转头看了过去，娇小的身体在那一瞬，有着些许不正常的凝固。 “听说你取得了狂气？” 仿佛本身就从黑暗中延生，影悄无声息的人影又如同鬼魅般的掠至她的身前，他一手捏住傒囊下巴，将她的头抬起微微抬起，一直隐于人前的精致面容在那之后浮现出来，傒囊眸中的紫光陡然亮了一瞬随之又陷入暗淡，那身影笑着问道：“狂气在哪？” “在白虎契约者的身体里。” “胡闹，白虎原本镇压的狂气在我手里，它的契约者又怎么会吞噬朱雀镇压的狂气？” “我没骗你。” “恩，你是没骗我。”身影的主人说出这样的一句话，那傒囊眼中划过错愕，她看着他，后者接着说道：“我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不过我奉劝你还是少用你的小心思，这团狂气的能量体我就当送给你了，里面的残存能量对于目前的你而言应该也是足够了，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你的消息……” “你，明白我意思吗？” “……明白。” “那就好。” 空间再次扭曲，身影的消失没有一丝征兆，傒囊用手捂住自己的下巴，争取不让些许破开的血痕渗出血。夜还在深，属于这个夜晚的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傒囊再次拿出那张信封里的纸张，低头想着她的事。 风声鼓舞，暗藏着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屠戮，神兽局的办公室里，李化辰挂断了雷寓的电话，两指掐着太阳xue头一脸头疼的想着小镇那边发生的事。 警局里，顾明文还在查着关于世纪公园的事，也是佩服那些整天没事干的记者，已经快一个星期了，居然还喋喋不休的说着这样的事，思考间，李高林拿着文件走了进来，灯光掩盖了谈话声。 远隔千里，某个宾馆模样的地方，灯光映照人影，落地的玻璃窗外有着水光拂动，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的女子浑身颤抖的抱着怀中的玩偶，满地的尸体流出鲜血透过地板渗下去，混入着泪水，光芒里，一个通体透红的男子走到她跟前，踢了踢脚边的尸体，对着她摇头灿笑。 “告诉我，玄武在哪？” “我……” “真的不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