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7章 洛阳城外遇故人(上)
“爹,你先别忙着,你实话跟我讲,你帮我求来的这处学堂到底在哪里?…” 这天,已经是萧让准备就学前的两天了,可萧林却仍然还没有告诉他,他将要就学的学堂到底在哪里。这可就让他相当的不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让自己去就学吗?可这学堂到底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都不能说吗?只告诉自己个入学的时间,这有什么用啊?总不能到时候,自己背着个背囊就傻乎乎地入学了吧?连自己将要面对的环境是什么都搞不清楚,这可让人的心里发慌啊! “呃…这个…让儿啊,你就不要多问了,听为父一句,进了学堂之后,好好听先生的话,用心读书,将来有机会,为父为你求一个出身…” 萧林一如既往地岔开话题,意味深长地说道。可他越是这样,萧让就越觉得不对劲,于是追问道:“爹,你就说吧!孩儿要去的这处学堂到底在何处?你就是现在不讲,两日之后,孩儿也一样会知道的,又何必隐瞒?最多孩儿答应你,不管这处学堂在何处,孩儿都绝不推辞,如何?…” “哦?让儿,此话当真?…” 萧林听到萧让的这句话倒是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一口回绝,试探性地问道。 “当真。” 萧让理所当然地答道,他是受不了那种“两眼一摸黑”的感觉了啊,所以很干脆地就答应了。 “好,既是如此,那为父就直说了吧,为父为你求来的这处学堂,就是…就是那郑氏的族学…”萧林终于犹犹豫豫地说道了。 “什么?…” 听到父亲萧林的这句话,萧让差点没整个人跳起来。这老书生刚才说什么来着?郑氏的族学?这郑氏,该不会就是荥阳的那个郑氏吧?靠,这也太悲剧了吧!自己想尽了办法,好不容易才和这老书生才从那荥阳城的郑氏大宅里“逃”出来的,可这老书生居然跑去自投罗网?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万般头痛地问道了:“爹,您说的这‘郑氏族学’,该不会就是那荥阳城的郑氏吧?不行,绝对不行,我绝对不去郑氏的族学就学…” “不行也得行!你可别忘了,你可是答应过为父的,不管这学堂在何处,你都绝对不会推辞的!怎么?如今,你想食言吗?…” 萧林瞪着眼说道。老实讲,萧让今天的这个反应,其实是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因为他很明白,自己的这个儿子对荥阳郑氏,那是连一丁点的好感都没有的,所以,他才会一直瞒着萧让,只告诉他一个大概的入学时间,让他做点准备,可是这学堂的具体情况,他就不打算说了,要不是今天萧让自己答应,“不管这学堂位于何处,他都绝不推辞”,恐怕这个秘密还要萧让亲自到那学堂上去上课,他才会知道呢。 “不是,可爹…你也没有跟我说,这是郑氏的族学啊!” 萧让简直是无语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说什么不管“这学堂到底处于何处,自己都绝不推辞”,天知道当时自己只是以为这学堂离城比较远,同时条件也比较艰苦,所以萧林这老书生不敢跟自己讲的而已。可万万没有想到,原来这学堂竟然是郑氏的族学,这可就让自己想不推辞都不行了,因为,这一旦再回去,那不是等于再度进入那“火坑”了吗?真不知道萧林这老书生,怎么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哼!郑氏的族学又如何?好了,不必多言,好好准备一下,两日后到城南郑氏田庄报到就是了…” 说完,萧林就走了,只留下萧让呆呆地坐在那里和黛儿一时大眼瞪小眼的。 “少…少爷,这如何是好?” 萧让父子的往事,黛儿也是曾经听萧让说起过的,所以,她很理解萧让此时的心情。可理解归理解,作出这个决定的人可是她们这“醉仙楼”的掌柜,她的老爷,所以,她自然不好说什么。 “唉,还能如何,去便去吧…” 萧让很无奈地说道。没有办法啊,他要想不去这郑氏族学,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食言,和父亲对着干了,可作为人子,他又如何可能做出这等行径?所以,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只是,他有点想不明白的是,当日在荥阳城的时候,他的这个迂腐老爹就从来不受郑氏族人的待见,可怎么来了洛阳城之后,他倒是能找到关系让自己入郑氏族学就学?要知道,族学这东西,虽然并不是面向真正的世族子弟的(真正的世族子弟都会由家族请来先生,私相传授),可也是面向低等的族人或者是下人之子的,其他没有关系的旁人,一般是难以进入的,可萧林这老书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呢?——萧让还真有点好奇。 “哦,少爷,那黛儿帮你整理行囊…” 其实这个行囊,黛儿是一早就帮萧让打包好了的,只是如今听到萧让要去那郑氏的族学去就学,所以黛儿心想,还是给少爷换过一些更高档的东西吧,免得被人看轻了。 ================================ 两天之后,不可避免的时刻终于到了。这天早上,萧让坐着老书生雇来的驴车,带着黛儿就晃晃悠悠地往城外的“郑氏田庄”赶了。 洛阳城外的这处“郑氏田庄”,其实是安远堂郑仁基的产业。不过,郑仁基最近并不在洛阳城里,所以是由他的夫人崔夫人在掌管着。当然,这一切和萧让都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族学这样的小事,不管是郑仁基还是崔夫人都不可能会亲自过问的。真正过问这一切的,是崔夫人从清河崔氏带过来的一个家人崔永河,崔永河当年在崔氏不过只是一小小的仆役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权势,不过随着崔夫人嫁到安远堂以后,倒是成为了安远堂在洛阳城内外,所有产业的总管了。 “你就是张让?张林的儿子?…” 崔永河第一次见到萧让的时候,鼻子仿佛朝天开的,说道。 “是,张林正是家父…” 萧让听到崔永河不客气的语气,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他现在大概是明白萧林那老书生到底是怎么为自己求来的那入学机会了,恐怕就是认识眼前的这什么“崔管家”吧。只是,从这“崔管家”的语气看来,他多半也不是和自己的父亲也有什么交情,也许只是给了他什么好处,所以,他才会同意自己进这“郑氏族学”的。 “哼,人长得不怎么样,穿得倒是人模人样的!好吧,跟我走!我带你去报到,有件事,我要提醒你一下,在学堂里给我老实点,这里可不是你家,惹出了事,我也保不了你,听到了没有?…”
崔永河装模作样地说道。实际上,在这族学里,他摆不平的事情可真不多,不过,像萧让这样的外家子弟,他是自然不可能随便帮忙的。而萧让刚才猜得不错,他之所以能在这这“郑氏族学”就学,其实就是他的父亲萧林给了这崔永河一大笔的钱,所以,崔永河才会同意他进来的。至于说,崔永河和萧林之间到底有没有着什么“交情”,可以说是有,也可以说完全没有。因为他们其实只不过是在一年多以前在荥阳城里见过那么一面而已。当时,萧林带着萧让刚刚投奔到郑家,地位还不像后来的那么低下,所以两个人有过一番交谈,仅此而已。后来,崔永河跟着安远堂的郑仁基来了这洛阳城当上了总管,萧林这个郑氏七房的亲家,他自然是老早就忘到脑后去了。只是如今再遇上了,看着萧林的样子有点眼熟,再加上有银子开道,所以,他才会最终同意了让萧让到这里来就学的要求。 “嗯,小子明白了,麻烦崔管家了…” 萧让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究竟是怎样的,所以虽然此时的崔永河说话有些不客气,可是他也没有发恼,随便应了一声,就当是答应下来了。 …… “看来,他并没有发现我就是‘雨公子’?!…” 在跟着崔永河往学堂去的路上,萧让心里暗暗地想道。这倒是挺好的,因为,既然没有人发现自己就是那“雨公子”的话,那就算自己在这郑氏的族学里就学,应该也没有什么大碍吧?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改姓张,叫张让了,不是在荥阳里见过自己的人,是根本不可能知道张让就是萧让的啊!这么一来的话,在不在郑氏就学,不都一样了吗?——想到这里,萧让心里一直提着的那块大石稍稍放下了。 “徐先生,这是张让,你给安排一下吧…” 到了一座四面围上的小院,崔永河把萧让交给了一个中年书生,接着他就转身走了。临走之前,他根本连看都不多看萧让一眼,直让萧让感觉自己是不是欠了他两贯钱?要不然,他的臭脸摆给谁看呢? “跟我进来吧…” 那个叫“徐先生”的,也不跟萧让多话,转身带着萧让又往里走了。好不容易转进了一间房间,他手一指角落的一个位置就说道了:“呐,那就是你的位子,以后你就坐那里了…” “哦…” 萧让背着自己的行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就走过去了。 此时,学堂里早已经坐了有二三十名学生了,这些学生年龄大小都不一,不过看向萧让的眼神都差不多,都是“嘻嘻哈哈”的一副好笑的模样。 “啊?!!!不会吧,这么巧?…” 那些小屁孩的目光萧让自然不会怎么计较,可是当他的眼角扫到这个房间另外一个角落的时候,他完全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