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自寻死路
过不了一会，后堂传出话来，让陈孝廉进去。 陈灏让两名书童拿着礼物的跟着，带路的衙役将三人带进了县衙的后堂。陈灏整里了一下衣帽，留下两个书童，跟着衙役进了县尊大人的书房。 只见书房中，一名身穿便服的中年人坐在正中，这人身材适中，生了一张国字脸，下巴上留着一缕并不浓密的胡须，脸上表情却十分严肃，满脸阴霾。 陈灏走到近前，不慌不忙的躬行礼道：“学生陈灏见过县尊大人。” 但没想到这位县尊大人孔至发，却只是冷“哼”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在中国古代，知县是一县最高长官，带天子牧守一方，民间称呼为父母官。按说陈灏也是举人身份，大家都读书人，跟县尊孔至发一样，都属于士林中人，彼此是同类。 如果陈灏将来考中科举，进而登上庙堂，出将入相，成为执掌国家权利的官僚中的一员，孔至发就更不该给陈灏摆脸色，但陈灏前段时间，确实把孔至发逼狠了，孔至发不得不摆个脸色给陈灏看。 陈灏心中冷笑，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要不是今日有求与你，谁他M有闲心来看你孔至发这张臭脸？当下微笑道：“大人，马上就要过年了，学生今天来，特意带了点小小的礼物，给大人拜过早年，不成敬意，还望县尊大人笑纳。” 说完后，陈灏并不理会孔至发的反应，叫道：“来人！将礼物送进来给大人过目。” 门外的书童听见叫唤，忙进到书房，将手里的礼物放下，陈灏从袖子中拿出一份礼单，双手递给了孔至发。 孔至发面无表情的接过礼单，打开扫了一眼：纹银二百两，上等松江棉布两匹，上等苏州绸缎两匹......这份礼不轻啊。书童这时正把礼物盒子一件一件的打开，绚丽的绸缎，白花花的银子，耀花了孔至发的双眼， 孔至发突然哈哈大笑，站起身来道：“哈哈，孝廉来孔某这里，还送礼做甚？孝廉客气了，太客气了啊，哈哈......孔某担待不起，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哈哈......孝廉公，以后就表字相称罢，大人，大人的，太见外了。” 陈灏心中更加鄙夷，这孔至发真是个贪财的主，但面上却露出微笑。“知县大人始终是本县的父母官，宏大不敢当。” “呵呵，宏大贤弟客气了，当得的，当得的。” 书房中的气氛融洽了不少，孔至发从新请陈灏落座，再让下人送上香茶，等书童和下人都退出去后，两人开始了毫无营养的闲谈。 这一番废话，两人足足说了一个多小时，陈灏正搜肠刮肚找话题，看说什么能把时间磨长点，而孔至发也谈性渐渐消失，没了再探下去的兴致，正寻思找个什么理由，把陈灏送走。 又聊了一会之后，二人都各怀鬼胎，心不在焉，突然，前院传来一声凄厉的喊叫“杀人啦~~~！官军杀人啦！” 孔至发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怎么回事！堂堂县衙里面，怎么闹成这样了？” 陈灏也惊到了，不是说好在万世显万府所在的花果街动手吗？怎么杀到县衙里面来了？这冯之城是干什么吃的？这么个小事都办不好？ 陈灏担心冯之城的兵痞在县衙把事情搞得无法收拾，向孔至发说道：“县尊大人且安心坐这里，待学生去看看出了啥事。”说完，不等孔至发同意，一个箭步就冲出了书房的房门。 出了县衙的后院，陈灏快步跑向发出喊叫的地方，穿过三堂，在靠近二堂的地方，几个衙役正被两三个穿着破烂官军军服，提着刀子的军汉追杀着，陈灏跑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出，衙役们明显是已经尽全力了，但仍被那几个穿着破烂官军军服，拿刀的军汉追得鸡飞狗跳，四处躲藏。 陈灏脸色铁青，对着那最高的做军官打扮的粗壮军汉吼道：“快快住手！你是谁？冯千总呢？叫他来见我，看他办的这叫什么破事。” 那拿刀的军官一愣，随口反问道：“冯千总？咱老子不认识，你又是谁？” 陈灏傲然道：“本老爷就是这嘉昌县的举人陈灏，陈老爷。” “你就是陈灏？” “正是！” 军官狞笑道：“哈哈，你是陈灏！咱老子找的就是你，拿命来吧！”军官舍了衙役，凶狠的扑了过来。 陈灏愕然！ 他实在搞不清楚，为啥这官军听见他报了名号，不仅不住手，反而好像看见猎物的恶狼一样，恶狠狠的杀了过来。 “老爷，小心！”跟在陈灏身边的书童，一看不对劲，大声的示警。 但那壮汉军官的身手好快，陈灏才刚刚反应过来，还没来得急逃跑，就感觉到脖子上一凉，自己晃悠悠的飞向了空中，然后就看见自己的脖子上血如泉涌，一个无头的尸身慢慢软到在地。 这个一个无头的尸身，不就是自己吗？我的头呢？到哪去了？ 一阵无边的黑暗袭来，陈灏的意识飞快的模糊，沉如了这无边的黑暗中，随即闭上了眼睛，再也不曾醒来。 “你......你，嗒嗒，杀了老爷，嗒嗒.......”小书童吓得身体如同筛糠，牙齿不停的打颤。 另外两个壮汉狞笑着，提着血淋淋的刀子，一刀一个，将两个书童砍翻在地。 这时，二堂的大门里，又冲进来一群人，都做官军打扮，其中一人喊道：“郝摇旗！郝大哥！好刀法！” 郝摇旗哈哈大笑道：“哈哈，就是陈灏，已经被我杀了，咱老子还以为举人有什么了不起呢，原来却是个傻子，哈哈......你们把衙役都杀跑了？” “那群脓包，就是一群怂蛋，咱们拿刀子一冲，没死的，就全跑了，哈哈，过瘾！过瘾！” “问清楚了没？狗官在那里？” “问清楚了，狗官就躲在县衙的后院。” “好！兄弟们，咱们去杀狗官！” 一群人飞快的冲入了县衙后院，但后院里已经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无，一个壮汉恨恨的说道：“郝大哥设了一个妙计，咱们穿了官军的衣服，混进了县城，却还是让这狗官跑了！” 郝摇旗倒是不在意的说道：“狗官跑了就跑了，咱们的目的已经达到，快去城门接应咱们后面的兄弟，咱老子已经把陈灏杀了，按计划，咱们分成两批，一批人把县衙的钱粮搜刮出来，一批人跟着咱老子去杀陈灏的家人，陈灏的家好像是在那啥花果街是吧？” “郝大哥没记错，陈灏的家就是在那啥花果街。” “那还等啥，兄弟们，走！” “遵令！” 郝摇旗带着几个人，从县衙里出来，县衙门前的衙前广场上，早就人迹全无，这种情形，郝摇旗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招呼跟在身边的兄弟，直接就冲向嘉昌县的西门。 才刚刚跑过两条街，“杀啊！”一片汹涌的乱民人潮，就从西门处狂冲而来，郝摇旗一看，大喜过望，这正是后续的接应人马，跟这群人汇合后，郝摇旗将人马分为两队，自己亲自带着一队人马，杀向南门的陈府。 此时的嘉昌县县城，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显得死气沉沉，街道两旁的民舍、商铺，都关上了屋门，窗户的夹缝里，露出一双双惊恐的眼睛，向着街上的这群兵不像兵，却更像乱民的人窥视。 “杀狗官！” “杀官！造反！” “开仓……放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