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范文程的毒计、登莱之乱

    “大汗，破明国宁锦防线的最佳办法，莫过于以炮制炮。”从这点看，范文程还是有一定的军事眼光。

    “明军在关外的主力龟缩在锦州，松山，塔山，宁远这几个大城里面，一味死守，根本不敢出城与我大金野战，攻击坚城，确如大汗所言，实乃我大金的短板，如果能有几门火炮，特别是红衣大炮，则明军的死守战术不攻而破。”

    “到时候我大金攻打宁远或其他明国城池，则用红衣大炮与守城的明军对轰，明军死守城池，军需毕竟有限，明军如不想被困死，出城野战，则正是我大金所长，我大金必胜。”

    范文程说道自己的计策，思路渐渐清晰了起来：“大汗，如明军继续死守，我大金有红衣大炮，这坚城早晚会被我大金轰破。”

    “如明军敢来救援，围点打援正是我大金的拿手好戏，来多少，我大金吃多少。”范文程又兴奋得脸上泛起了红晕。

    “嗯……嗯，宪斗倒是说得不错，只可惜，只可惜啊！......”皇太极以为范文程有什么好计策，结果却是说红衣大炮。皇太极一代雄主，智谋武略，实是明末不可多见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克制火炮的最佳办法就是以炮制炮。

    “宪斗啊，我大金只谙熟弓马，对于火器，却不擅长啊！更别说大炮了，先前还有些从明国那里缴获的几门大炮，可是没人会使，如今这些大炮，早就成了破铜烂铁，一门也没有了……。”说道这里，皇太极眼中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至于说自己铸炮，别说材料的齐备，这铸炮的匠师根本就没人，还有，这炮铸好了，总得有人会使吧，这也没人啊......”皇太极叹息道。这就是早年**哈赤疯狂屠杀辽东汉人，种下的恶果。皇太极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可真的是个纠结的问题。

    “大汗不用着急，文程这里有一计，可以解决大汗的烦恼。”范文程缓缓说道.

    “哦~~那宪斗说给本汗听听。”听见范文程有计策，皇太极那已经熄灭的希望之光，又在眼中冒了出来。

    “大汗应该知道，前几天张家口那边来人了吧？”范文程问道。

    “本汗知道这件事，不过这跟你说的计策有什么关系呢？”皇太极当然知道张家口前几天有人来盛京。

    自从明国，蒙古，朝鲜从三面对建奴进行经济封锁，建奴国内就各种物资严重匮乏，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要不是张家口这帮商人看在银子的份上，卖给建奴各种粮食物资，大金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大汗，这次来盛京的张家口商人主要是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三家的大掌柜，奴才负责接待此事，经过接触，奴才从他们嘴里听说了一件事。”范文程说道。

    “大汗明鉴，以前我大金每次出征，皮岛的原东江镇总兵毛文龙，都要上岸来sao扰我大金，为了后方的安全，大汗每次都要留下重兵把守，不然一不小心，这毛文龙毛蛮子就有可能狠狠的在我大金身上咬几口，让大汗不胜其烦。”

    “而大汗每次派兵征伐，毛蛮子就逃到皮岛上，我大金不谙水战，次次都无功而返。崇祯二年，那袁崇焕袁蛮子昏了头，帮了我大金大忙，居然矫诏把毛文龙斩了，帮我大金消除了心腹之患。”

    “毛文龙做东江镇总兵时，麾下将领不少，有张盘，林茂春，曲承恩等，但其中有三人名叫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被称着辽东三矿徒，此三人具都能征善战。”说道这里，范文程看了看皇太极，见皇太极点了点头，知道皇太极听说过这三人。

    遂继续说道：“毛文龙为袁崇焕矫诏所杀，其旧部由袁崇焕任命毛文龙的副将陈继盛统辖，三矿徒：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都归其节制，不久，毛文龙旧部参将刘兴治在皮岛叛乱，杀了陈继盛，明国派总兵黄龙赴皮岛接替陈继盛，三矿徒又归黄龙节制，不久孔有德、耿仲明不服黄龙统辖，率部投登莱巡抚孙元化麾下。”①

    等皇太极消化了这些信息后，范文程说道：“天聪5年明国崇祯4年，大汗率兵攻大凌河城，明国朝廷命登莱巡抚孙元化出兵救援，孙元化急令孔有德以八百骑赶赴前线增援，孔有德抵达吴桥时，因遇大雨春雪，部队给养不足，士兵抢劫哗变。孔有德在登州发动吴桥兵变，自号都元帅，孔有德兵变后，反攻登州，耿仲明当时在登州城中，遂纠诸将同籍辽东者为内应，攻下了登州城。”

    “而当时登州城中登莱巡抚孙元化被孔有德俘获，孙元化其人，曾师从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学习火器，深受徐光启影响，曾助袁崇焕守宁远，孙元化主张筑台制炮，守宁远城。”

    范文程啰啰嗦嗦说了这么多，但火炮只字未提，皇太极静静的听着，并不着急。

    做为一代雄主，皇太极在做任何重大决策之前，一定会听取臣下的意见，并不会以自己的好恶来左右抉择，在火炮的问题上也一样，范文程说道了宁远城，这在大金是有忌讳的，但皇太极并没有打断范文程。

    这点上位者的气度，皇太极还是有的，如果范文程胡说八道，皇太极也不介意用范文程的屁股或脑袋来惩罚他。

    而范文程也是知道这个忌讳的，所以一幅忠臣死谏的派头，继续说道：“登州城破时，孙元化被俘，孔有德曾劝孙元化称王，但孙元化忠于明国朝廷不愿造反称王，孔有德念其恩义，不愿杀了孙元化，放他逃离登州。孙元化逃出登州后，返回明国京师，而后，孔有德在登州叛乱扩大，明廷首辅温体仁弹劾孙元化，放任部下叛乱，不久孙元化就被明国朝廷所杀。”

    “孙元化此人素有才能，精通火器，巡抚登莱1年半，招募西夷，就练出了一只火器部队，其中就有火炮部队，孙元化还将自己所学传于登州的匠人，培养了一批精于铸炮的匠人，孔有德攻克登州后，这支火炮部队和匠人就落在了孔有德手中。”

    “而对于孔有德，耿仲明的兵变，明国朝廷到现在也没有一个明确的意见，一派主抚，这派人最多，一派主剿，人少些。”

    听到这里，皇太极大概明白了范文程的想法，插口道：“宪斗，你的意思是说，孔有德，耿仲明的兵变已经有两年多了，而明国到现在还在争论是抚还是剿？而孔有德，耿仲明现在都还在登州城中？”

    范文程恭敬的说道：“回大汗，孔有德、耿仲明叛军，现在确实都还在登州城中。”

    “这明国朝廷真的是......真是让本汗看不懂啊，呵呵。”皇太极难得的笑了几声。

    范文程也陪着干笑了几声。

    ①三矿徒：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降清在时间上晚了大概半年，小说需要，史学家不要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