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 新月饭店
这三天内我去过学校一次，原本是上学去的，结果班主任一见到我就跟见了鬼一样，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开口问道： “一一，你不是骨折了吗？” 我吐血，这他娘谁给我请的假！好说歹说总算圆过去了，在学校里和我那小媳妇叶琳琳厮混了两日，终于，在第三天早上，师傅带我坐上了一辆没挂牌的军车，开车的自然是我那壮实又腼腆的老三。 在军车嗡嗡的吼叫声中，我们一行四人朝出城方向驶去。 足足开了十多个小时，军车才算熄了火，等我从后座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顿时就呆住了。 宽阔的街道，熙熙攘攘的行人，两边十几层高的楼房，都是我在小县城见不到的，而我们停的地方，则是一个高六层，青石搭建的大饭店，饭店正面墙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只有中间牌匾的地方空出来一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新月饭店。 这牌匾也和我之前见过的大为不同，并不是现在高科技做出来的新鲜玩意，而是手写的黑色大字，牌匾也是纯手工制作，老远就能看出古朴之气。 和热闹的街道相比，这里则显得有些冷清，门口两个穿着青色褂子的年轻女子，就像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人一样，端庄大方，让你能瞬间回到民国时期的感觉。 我们五人下了车进了饭店，大厅一个年龄稍大的女子穿一身旗袍就迎了上来。 “鬼师傅！” 想不到这女子竟然认识师傅，还行了一个标准的抱拳礼！不由的我又多看了两眼，这女人看我看她，不闪不避的和我对视了一眼，娇笑一声上来就要摸我的头，我望旁边挪了一步，表情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 看我闪避，这女子咯咯咯的笑了两声，接着朝师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自己则先一步带路去了。 上了二楼，这女子指这一排屋子朝师傅说道： “鬼师傅，这一排都是给你们订下的，没有你们的允许，其他人上不来。对了，今天晚上的菜品谁和我去再确认一下。” 老四一听这话，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兴奋的就跟着走了。是的，老四这货又换了头套！严格来说，应该是易容！这次这家伙竟然把自己易容成了一个小学生，胳膊下夹着个皮包，穿着一身校服，怎么看怎么别扭，我盯着他背后印着的‘乾州一小’四个大字就有砍死他的冲动！这明明是我的校服好不好，也不知道这货怎么就能穿的上的。 拜师礼是在晚上六点，此刻我还穿着大裤衩子四处逛，结果在老三杀人的眼神中，被抓小鸡一样抓到了一间屋子里。 生拉硬拽的给我套着各种款式的制服，呸，是衣服。不大会功夫，我已经彻底大变样了，一身合适的黑色小中山装衬托的我格外的精神。脚上穿着一脚蹬皮靴，白袜子，装X似的右边上衣口袋还插着折成三角的白手帕，过耳的头发也被这家伙不知道抹了什么东西，抓吧抓吧没几下，我那头发竟然像刺猬一样，有棱有角分立头上，看起来确实比之前威风了许多。 老三盯着我的小模样瞅了半天，似乎还是有些不满意，翻箱倒柜的好一通折腾，手上这才拿着一个竹筒走了过来。 “什么东西？好臭！” “臭？一会你就得爱上这臭味了！” 老三也不理我，两根指头从这竹筒里沾了沾，接着就是一抹，我只觉得一股恶臭袭来，下意识的就想偏头，就见老三左手把我头死死按住，两根沾了鬼东西的手指朝我一抹，顿时，一股火辣辣的痛楚就从脑中炸开了。这种感觉真不好，就好像脸上皮被撕了一样，小风一吹，钻心的疼。 好不容易我强压住痛楚，朝镜子里一看！没了！那跟着我四年多的黑色鬼契约没了！我又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美少年了！ 就当我突自高兴时，老三嘿嘿笑着说道： “可别高兴的太早，这东西只能遮蔽鬼契约三天时间，到时候还会和原来一样！” 经过老三这么一打扮，我这卖相可足了许多，老四和老二见了都跟不认识我了一样。接着师傅又给我说了晚上要注意的事情，大抵就是什么事该做，什么话该说之类的东西，老二则把我拉到旁边，给我着重讲了一些和来宾打招呼之类的事情。 比如说见了和尚要说阿弥陀佛，行佛礼。见了道士要行拱手礼，而对其他商界或者不是这个圈子的人，则笑笑就行了，至于别的野路子同行，行个抱拳礼就可以了，这抱拳礼可千万要注意，右拳左掌是打招呼，左拳右掌可就是丧拳了，行错了我丢人不打紧，可鬼门跟着我丢人就不行了，说到这里，鬼二还怕我记不住，又带着我练习了半个钟头。 等到下午四点的时候，老四又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手里提着一袋子红包，腰间还挂着一个黑色布袋，和我腰间装金毛的有些像。见到我后朝我把袋子一丢，开口嘱咐道： “这些红包，到时候看到宾客里有带小孩的，记着每人给一个，再道声谢谢。这布袋里则是一些低等法器，一会见了你的那些师侄门，每人给一样，别让人家说了我们鬼门小气。也算这些小家伙们有福，跟着你沾了光了。” 老四说完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说道： “对了，这些东西可是我借给你撑门面的，长本事了记得还我。” 原本还怀着感激之心的我瞬间就想喷他一脸****！拆了一个红包，好家伙，里面竟然都是一百的整票子，看着红包，怎么着也有几十个吧？能来这么多带小孩的？我心里此时已经打起了贪污的念头，眼神飘忽。这也不怪我，谁让我这么大见过最高面值也就是十块呢。 再拆开布袋，里面叮当叮当的全是一些小玩意，有铜钱，有玉，也有一些我认识或不认识的木头之类，各个看来都是有年月的好东西，想不到在老四眼里，这些只是下等货色，真是暴殄天物。 说到师侄，我倒是知道的，老二老三老四跟了师傅这么久，早就出师了，他们这些年也都各自收了一些徒弟，只是我从来没见到过罢了，想到今日要见到这些喊我师伯的家伙们，心里不由的再次一爽。 五点四十的时候，师傅和三个师弟也都换了衣服，各自穿了一身黑袍，胸口绣了银色的骷髅头，只有我，拉风的跟尼古拉斯赵四一样，穿着一身中山装，激动的几乎都不会走路了。 师兄弟几个排队跟在师傅身后，下二楼来到一楼大厅，只见这大厅已经布置妥当，并没有豪华气派的场面，只是多了一些桌椅罢了。 左右两边各排放了四排单人座椅，一溜看不到头。最上面是一张香案，香案前是一把太师椅，师傅哈哈笑着朝已经到的宾客连番拱手致意，三位师弟则都去了门口迎接刚到或者即将要到的宾客，只有我红着脸跟在师傅后头有些不知道干啥，师傅给我交代的礼仪，这会全被我忘个干净，有人问我，我一溜全是嘿嘿傻乐。 “老鬼！恭喜恭喜啊！”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听到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看去，果然，枯树一样的枯荣大师带着小光头智光和尚到了。 我顿时松了口气，这智光和尚和我一般大，四年前待过一个月，也算有些感情了，他一来，我起码有个能说话的人了。当下就要上前朝智光打照顾，谁想师傅转身瞪了我一眼，我马上反应过来。 整理了下衣服开口行礼。 “枯荣大师有礼了！智光师弟有礼了！” 我装模作样的双手合十朝枯荣二人行了一礼，智光这家伙四年没见，竟然比我还帅，小光头锃亮，古铜色的皮肤衬托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再扣上两条卧蚕眉，活脱脱一个英俊潇洒的少林武僧，就是这一身行头寒颤了点，也不知道这枯荣大师是真穷还是装穷，这次带智光来，竟然还是穿着那身带补丁的灰袍僧衣，上面补丁摞补丁，要说和四年前相比，那就是补丁更多了些。 此时智光见我施礼，连忙双手合十朝我宣了声佛号，一双大眼睛格外的严肃。 和枯荣师徒二人刚寒暄上，结果外面又是一声‘老鬼’！ 我知道，这人肯定也是师傅老朋友了，一般人，就算资历老的，见师傅顶天也得喊上一句鬼师傅、鬼前辈之类的话。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苗族服饰的老太太拄着拐杖正朝师傅打招呼，旁边跟着一个穿着苗族盛装的大美女，我还没来得及问好，就见这大美女竟然朝我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娃，小弟弟都长这么高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这才发现，这大美女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无根山见过的苗女玉贞！要说起来，我腰间的那金毛原本还是她的呢。 “玉贞！” 大美女刚摸了摸我的脑袋，身后就传来老太太呵斥的声音，吓的这妞朝我吐了吐舌头，连忙又跑到老太太身边去了。 “小一，还不快来给玉婆婆行礼！” 师傅朝我一瞪眼，就跟暗号一样，我连忙上前恭敬的喊了一声‘玉婆婆好’！这老太婆对着我仔细端详了一番，接着连番说了几个‘好’字。而后从怀里又是一阵摸索，掏出来一个黄色的香包，只有巴掌大小，上面是个死扣，递到我手里说道： “小家伙，第一次见面，婆婆也没啥好东西，这个香包你就收着，自己用或者送给你朋友，都行！呵呵呵……” 我心里想着这也太小气了些吧，刚刚我可是翻看了送礼名册，上面不是几千几万，就是古玉奇石，你这老太婆给我一大小伙送个香包算咋回事，不过人前得客气，这是师傅教的，我接过香包客气了两声就塞到包里，脑中已经想着它的归属了，拿回去哄哄琳琳还是可以的嘛！ “哎呦，想不到枯荣大师和金花婆婆都到了啊，倒是我李家来了个最后。” 正叙旧的师傅三人朝来人一看，顿时都住了嘴了。金花婆婆朝来人微微点了点头，枯荣大师则根本没用睁眼瞧他，自顾自的闭着眼参起禅来了。倒是师傅上前两步，笑着行了个拱手礼，把来人请到了上座。 “一一，快来见过李真人，以后你在BJ可全得李真人照顾提携。” “哪里哪里，鬼大师你严重了！” 这蓝衣老头面容阴郁，一看就知道不是好鸟，也不知道和师傅是什么关系，竟然称呼师傅为鬼大师，被师傅这么一提醒，我连忙躬身一礼，这老头倒也大方，从怀中摸出一枚金色圆珠递了过来。 “这是我们李家刚研制出来的灭神珠，见面即使缘，就赠与小家伙防身吧。” 我接过金色圆珠，道了声谢，就听枯荣大师有意无意的传来一声冷哼，斜眼还朝我这金珠瞟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