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感化
马晓亮的脑袋仿佛要爆裂,胃里不断的翻腾,就像张开双手旋转了很多圈后的感受。马晓亮感觉地面在摇晃旋转,一脚没站稳跌倒了。躺在地上的他像要死了一样难受,眼皮沉甸甸的要闭上。他感到背上的石头像针一样扎进皮肤。陶罐压在身上如同一座大山那么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马晓亮无力的喊:“爷爷。”声音细微得自己都听不到。马晓亮心想,这就是灵魂被尅孢蛊勾走的感觉吗? 这种感觉…… 真是恐怖…… 爷爷快步冲过来,抓起马晓亮怀中的陶罐。很奇怪的是那个时候马晓亮还在暗示自己要保护陶罐,甚至爷爷要的时候他都不肯松手,可是那时马晓亮的手软弱无力,陶罐被爷爷轻易的拿走。爷爷肯定不知道在他抓起陶罐的时候马晓亮还试图用力搂紧它。 爷爷后来说马晓亮的心理暗示很重,这对“歪门邪道”来说有好处,但是有时太过了。 马晓亮浑身难受的躺在地上,在虚弱的月光下看见爷爷轻易的将尅孢蛊收进陶罐中。 ……………………………… 事后马晓亮问爷爷:“你怎么这么容易就把尅孢蛊收进了陶罐里?”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安全的屋子里。 爷爷说:“我当时在你的背后,你没有看见我弹出一根划燃了的火柴打在尅孢蛊身上。” 马晓亮不信。划燃的火柴在手中晃晃就熄灭了,更何况是用力的弹出去。如果说弹出去后再点燃,那就是爷爷在吹牛。 “你试一次给我看看。”马晓亮说。 爷爷掏出火柴,将火柴盒侧立在右手并列的四指上,将一根火柴垂直立在火柴盒的磷面,火柴头抵住磷面,大拇指轻轻按住火柴末端。然后,爷爷伸出左手,向卡在火柴磷面与大拇指之间的火柴弹出。火柴在空中飞行的时候还没有完全燃烧,只冒出鞭炮引线一样的火星。在火柴即将落地的瞬间,火柴燃起来了。 爷爷指着火柴落地位置说:“当时尅孢蛊就在火柴落地的那个位置,我就是这样弹出火柴的。信了吗?”爷爷微笑的看着马晓亮。 爷爷接着说:“我本来想施法将尅孢蛊引进陶罐里的。可是你没有扶好陶罐。” 马晓亮强词夺理:“你早就要这个弹它的呀,不比施法轻松多了?” 爷爷说:“它吸引你的眼睛时有短暂的停顿,我也是借着这个机会才能弹准它的鼻子。不然它有防备,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收服它。” “弹它的鼻子?”马晓亮再一次惊讶。 “是呀。不然你以为我弹它哪里?”爷爷摊开双手回问道。那个奇怪的火柴盒还握在他手里。“有时候,一个人越漂亮的地方越是他致命的弱点。” 童童的致命弱点就是漂亮吗?马晓亮有些失神。 “你把它打死了吗?”马晓亮晃了晃脑袋,试图甩走那些不合时宜的古怪思想,问道。 爷爷说:“没有。它现在在那个陶罐里。说了要送给你的,呶,它就在那个角落里。” 马晓亮瞥一眼墙角,土黄色的陶罐放在那里,陶罐口用一张红纸盖住。 “不过那个陶罐太大了,我给你换个小点的。它昨晚差点摄走你的魂。”爷爷说完,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瓷茶杯。 马晓亮回想起昨晚爷爷收服尅孢蛊后把他扛在肩膀上,还没扛到家,马晓亮便迷迷糊糊睡去了。醒来就到了第二天早上,明媚的阳光扑在马晓亮的脸上。身体并无大碍。 爷爷举起瓷茶杯说:“我毁不了它,但是它必须威胁不到你。怎么办呢?” 蛊师水平的爷爷都毁不了它?马晓亮皱皱眉,根本不想要它了,于是故意揶揄:“除非它是植物,才能即活着又伤害不了人。” 爷爷眼睛放出光来:“对。它必须是植物!” 马晓亮惊愕的看着爷爷,以为他脑袋烧糊涂了。 “其实我已经准备好了。”爷爷走到陶罐前面蹲下,手在陶罐里掏什么东西。拿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带有钩刺的植物。 爷爷说:“昨晚回来的路上顺便摘的。你猜这是什么花。” 马晓亮认识的花很少,何况那还没有开花。马晓亮说:“我不知道。” 爷爷笑笑说:“这是月季。来,我把尅孢蛊附加到这个月季上,它不就害不到你了,对不对?嘿嘿。” “将鬼附加到月季上?”马晓亮闻所未闻。他只听说过童童家族培育的无名花蛊很是有名,却从未听说什么蛊可以附加到植物上。
爷爷提来一桶水,用茶杯勺了小半杯,又拿来一根筷子在茶杯里搅动。他抬起头来说:“来,帮个忙。把桶里的水慢慢倒进陶罐里。要慢啊。” 马晓亮揭开红纸,提起桶对准陶罐口慢慢倾倒。一缕似有似无的青烟从陶罐里升起,这时爷爷匀速搅动筷子,茶杯里的水形成漩涡,跟昨晚马晓亮看到的尅孢蛊的眼睛一样。那缕青烟生到一米高的时候弯下来,向茶杯的漩涡中心前进。 青烟毫无阻碍的进入漩涡中,随即后面的青烟跟着漩涡旋转,形成螺旋状,都进入水中。不一会儿,陶罐的水满了,水溢出来。青烟也走得一干二净,全部进入了茶杯中。 爷爷将筷子丢进炉子里烧掉,然后捧着茶杯走到屋外。马晓亮跟着爷爷。爷爷从地面抓了一把松土撒在茶杯里,水和泥化在一起,然后将月季直立放在茶杯中,然后又抓一把泥土盖住月季的根部。泥土满到茶杯口的时候,爷爷用手摁了摁泥土,使它紧一些。 “好了。”爷爷用红纸抹去茶杯外面的脏土,把种好的月季递到马晓亮手里。马晓亮畏畏缩缩的接住。 爷爷慈祥的看着马晓亮:“也许它以后能帮到你呢。尅孢蛊的邪性不是固定的,你好好照护这个月季,也许它会报答你呢。要知道,小孩子的邪性容易生成,也可以感化,尅孢蛊就是蛊中的小孩子。” 马晓亮似懂非懂的点头。 “你看,它现在还在生气呢。”爷爷乐呵呵的看着月季。 “你怎么知道它在生气?”马晓亮抬起头问。 “你也可以知道。它的刺生出小钩时就是生气,它不生气的时候你摸它的刺也不会被扎到。”爷爷说,“如果这个尅孢蛊的怨气消失了,这个月季就会开花。” “那时它就离开了月季吗?” 爷爷点头。他用两个手指捏住月季上的一根刺,温和的安慰道:“不要生气,听话。”说话的语气像在安慰一个活生生的小孩子。 爷爷走后,马晓亮将月季放在窗台上,晴天的时候移到外面晒晒太阳,偶尔给它浇浇水。这件事情只有马晓亮和爷爷知道,连奶奶都不知道马晓亮的这个月季跟尅孢蛊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