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孤男寡女（下）

    关啸一头扎入水底，用身体感受着水流的方向，一般情况下，水的来源应该是附近某条河流，当然也可能是地下河，而去处则应该是山坡上某条小溪，所以关啸先向水流的尽头游过去，这里的水深度已经有两米左右，在水下一米的地方，关啸眯缝着眼睛能看到一个洞，但是洞口并不大，只有两个巴掌大小。再向里，就黢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关啸尝试着把手臂伸进去，一直向前摸去，全都是石壁，没有摸到尽头。

    丁一授业中是有缩骨法这一课－－当然不是武侠小说里那种一抖身体就柔弱无骨的武功，而是用手捏住身体最宽大部位的骨骼，把关节上最软的骨骼捏得变形，最终使身体宽度缩小到和头颅相近，头颅能过去的地方，身体就自然能过去。缩骨功最大的缺点是，前进的全部动力就靠十指和脚尖，因此，只能前进无法后退，除非确认这里潜出去后很快能找到空气，否则出去后肯定是送死。

    关啸一言不发，顺着水流一直摸到水的入口，可惜，这里的水洞更小了。

    “关哥哥，可以出去么？”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变了称呼，关啸心里一暖，连忙回答：“不要着急，我可是贼门大弟子。”

    咳……要知道，丁一一向教导弟子要低调要低调，关啸平时绝对不会这样大包大揽。果然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是英雄其实也挺难过美人关的。

    就在这时，斜坡上的大铁门突然开了，关啸连忙一缩头半蹲进水里－－出头的椽子先烂，最优秀的盗贼永远叫无名，丁一打小就这么教育关啸。

    关啸偷眼一看，那个蛇妖道士还有老鼠妖精耿三太婆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就是这两个人，方法我已经给你写了，药材就在我的蛟心洞里找，先让他们排排脏东西，明日晚上开火，必须熬制12个时辰，药材才能完全浸入。这童男童女千千羹如果你做的好，那下个月送你回家待几天，如果作不好……哼哼……”蛇妖冷笑了两声，吓的后面那个人差点跪倒在地，一个劲地说：“大仙，我一定尽心尽力，尽心尽力。”

    罗小佳开始一直以为这蛇妖所谓的童男童女千千羹是为了吓唬自己，现在这么一听，竟然是真的，小女孩吓的脸色苍白，还没有等哭出来，耿三太婆在一边说了“等等”两个字，让小女孩看到了新的希望。

    “等等，贤弟，说起来，我也相信你长门一系自古流传下来的千千羹定然有固金丹调龙虎的仙家妙用，只是……”老太婆显然是有求于人，笑得脸上核桃纹都开：“贤弟啊，你也知道我太太嘴挑，刚才我又捏了捏那个小子的鼻梁，哇，这小子显然是性情兼任之极的人物，那鼻梁笔挺而坚韧，说起来，我就要流口水，所以啊，贤弟，你在入菜之前，一定一定要让厨子先把小女孩的手指、脚趾、鼻子、耳朵全部摘下来，那个小小子嘛，就摘手指、鼻子、耳朵就行……哇……不论是生吃、椒盐、卤制、爆炒……那个清脆可口，贤弟，回头我一定分你几根，保你吃了还想吃。”老太婆说道动情处，口水还真是顺着门牙暴露的嘴角向下流，连忙笑嘻嘻拿起一块手帕捂住了嘴。

    关啸在脑子里确实有印象，以前东北某地的医院里出现过老鼠把刚出生不久小孩鼻子、手指、耳朵啃掉的事情，想不到，这千年老鼠妖竟然也有同样的爱好。

    “我早就听说，罗家能交到上面的人，家里有不少上面流传下来的法宝，我们打完牙祭，看我用万鬼拍门灭他满门，哪些法宝，你我一人一半，假以时日，慢慢阴化了，说不得会有大用处。”老太婆咯咯笑着和蛇妖走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关啸这样从小到乱坟岗上蹲点的小孩听老太太这么一说，浑身上下都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就更不用说罗小佳这样一直在父兄庇护下安然成长的小姑娘，小女孩被耿三太婆的话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大铁门关上，三个人越走越远，罗小佳想起一天之后即将等待自己的悲惨遭遇，这才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哭了一会后，小女孩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个同样要被摘掉鼻子、手指什么的小男孩，紧接着又想起来自己两个哥哥对这个小男孩的客气，又想起之前小男孩的说法，就象一个溺水的人看到水面上飘过的稻草一样，小女孩使劲抓住了关啸的胳膊：“关哥哥，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你一定能救我出去对么？”

    江南小女孩那种特有的软软、绵绵的声音在水牢里回荡。

    这一刻，关啸才彻底体会到老人们为什么总说红颜祸水，就这么个小女孩，就这么哭泣中的两句话，就是那柔软的小手拽着胳膊一摇晃，关啸感觉自己胸膛里燃烧的勇气足以去西游记里挑战孙悟空＋杨戬＋牛魔王＋如来佛祖……色胆包天啊，故人诚不欺我。

    在关啸过去12年的职业生涯中，他也遇到过很多危险，虽然说不上九死一生，但是偶尔还是需要与死神……哦，不，现在说起来是阎王爷打个招呼，不论是面对黑社会、警察、国际同道黑吃黑、颇有正义感的愤怒人群等等等等，关啸最终凭借祖师爷传下来的真功夫成了赢家，只是，面对这两只超过千年的妖精，这些真功夫还有用么？

    关啸决定试试，所以，他一点点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