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巨石
说到这里，老太婆扭头望向张风，接着道：“术士之所以常临大祸，正因为他们最了解地宫的秘密，最清楚古人的藏身处，甚至，他们自己可能就是古人。天下人都想知道他们心里的秘密，结果就是天下人都容不了他们。” 此语过于惊耸，张风听着汗毛直竖，脊背一阵发冷，他干笑两声，缓解心里的不安，然后问道：“我师祖是古人吗？” 其实，他更想知道，他亲爹是古人么？如果是，那他还真没法接受这种事，身为古人之子，太荒唐了！ 老太婆淡然说道：“不是，但有可能是一位古人的谪子，四国皇族与流放地的大帮派追捕他几百年，与此不无关系。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你师祖是一个天生灵眼的捕灵者。” 这是张风第二回听说捕灵者，如果老太婆没有诓他，那么，以前他送给女将军和连城的灵丹，八成就是那位师祖炼制的了。 他不禁惋惜，假如师祖没死，自己攀上这样一个老辈人物，岂不是可以得到很多价值连城的灵丹？那就真要发大财了。 正想着，老太婆接着说道：“灵眼名为眼，实为一种感知力，捕灵者能感应天下灵身脉动，但凡有灵兽转世，他们总是最先知道。对于拥有如此异能的人，必然所有势力都想争取，而投靠一方之后，必然会为其他势力所不容，所以捕灵者大多没有好下场，你师祖活九百岁而终，实属不易，当世捕灵者中只有土国一个老头子比他命长，活了快千年了还没死。” 张风彻底愣住了，没想到师祖这么逆天，居然活了九百岁之久，修为不知到了怎样的地步？ 老太婆似乎说累了，歇了口气，才又开腔：“娃娃，你师门中的事，是你本该知道的。但我说的话你记在心里就好，切莫到外头宣扬，不然会有大祸。记住了，术士的弟子是术士，术士的子女也是术士，就算你不认，别人也会当你是术士，你若想求平安，就得尽量隐瞒身世。前阵子你在禁地闯祸，好些人都知道了你的来历，但好在木家的子孙都不笨，应该将你的消息封锁了。不然，总有人会由你娘的身份想到你师祖是谁，继而到依山城来找你麻烦。” 张风茫然点头，老太婆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背，“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你师祖一生行事隐秘，追捕他的大势力也没有张扬，知道他的人并不多。倒是你娘，因为是臆兽寄主，据说以前名声很响，连木国神捕也叫过她一声小师傅，不过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师承来历。” 听老太婆提到神捕，张风留了个心眼，暗暗思忖，既然亲娘跟神捕大有渊源，往后如果有机会遇见神捕，不知能否借此攀攀关系？ 老太婆见他若有所思、一声不吭，以为他还在为术士身份担忧，便继续开导：“娃娃，天下之大，难以想像，就算有遭一日你身世曝露，有大势力想追踪你，那也绝非易事，尤其是在这流放地，没有官府为百姓户籍造册，各城管理混乱，人物芜杂，找个人实在太难了。” 张风对这事倒并未太过担心，随口说道：“我治好病就会回老家静心呆着，什么术士不术士的，只要我不干出惊天的事，那些大人物们哪会留意到我这号人？” 老太婆笑道：“你若真能安份过日子，确实不会遇到危机，但我看你这性子，可不是安份的人。罢了，各人自有命数，我也不为你cao这份心了。” 说罢，她解下挂在腰间的一只布袋子，塞到张风手中，吩咐道：“光顾着跟你闲扯，这时候都没到果园。你腿脚慢，先拿着袋子在前头跑吧，我慢慢走一阵，等你快到时，我再去追你。” 张风早猜到老太婆是个修练者，闻言没觉得意外，二话不说，抓着袋子撒开腿丫子往前方飞奔。 可是，直到他已跑进一片野果林，老太婆还是在后头慢悠悠地走着，他很是纳闷，但并未催促，只默默摘下一只只拳头大小的山果往袋子里塞。 袋子塞得半满了，老太婆才终于赶到，到了之后也不动手，却站在林子外笑吟吟地看着他忙活。 果子树很矮，仅一人多高，红色的树枝、树叶都裹着一层薄冰，枝叶被扯动时，常有冰屑碎落，张风狼狈躲闪，老太婆看在眼里，表情没啥变化，皱巴巴的脸上依旧挂着相同的笑意，似乎是和蔼的，却也有一股子阴森的意味，难以捉摸。 末了，袋子鼓鼓的了，老太婆朝张风招了招手，“足够了！我腌制的山果干别人都不爱吃，就你不时会嚼两片，这些果子腌好后，你吃到明年热季都有余了。” 往山下走时，他们不再分前后。路过一尊巨石，老太婆突然扯着张风的胳膊停下来，用竹杖指着石头说道：“娃娃，你猜这石头有多重？” 张风仔细瞧，那石头长、宽最大处都有三米多，高超过两米，形状并不规则，有自然风化的痕迹，但又与周边的景物并不协调，倒像是有人从别处搬来的。粗略估计，这东西至少有三、四万斤重，如果真是人力运至此处，那个人肯定厉害得没谱。 沉吟片刻，他伸出四根手指头，算是回答，然后问道：“这石头是什么人搬来的？” 老太婆说道：“娃娃，你眼力不错，这块石头不多不少，正好有四万斤，也确实是人力搬来的。” 说着，她将竹枝沿石头下沿伸入，轻轻一抬，石头竟被抛到了七八米高处，待石头落下时，她又以竹杖顶住，石、竹、人恰成一线，都动也不动。 那情景可真把张风惊呆了，四万斤的巨石，就算人力能够举起，小小青竹怎能够承受？如此匪夷所思的事，偏偏就在眼前发生了！ 他眼睛睁大，嘴巴微张，手指石头，吱吱唔唔想发些议论，却啥也没说明白。 老太婆瞥他一眼，放下石头，笑道：“看看你那样子！以后如果看见金国国师施展手段，你非惊得把舌头咬断不可。” 张风咧着嘴憨笑，“我从前在仙宗学馆上课，听老师说修练者若能举起万斤巨石，就相当了不得了。婆婆用一根青竹子挑起四万斤的石头，轻而易举，这手段当世应该没几个人能比得过吧？” 老太婆淡然说道：“仙宗门徒举万斤巨石，自然是了不起的，哪怕是木国神捕，大约也不过如此。但武者自有手段，在搬物一事上并无极限，当世武者中，金国国师能搬动大山，算是巅峰，古人中却有更出色的。” 张风将信将疑：“国师比神捕还厉害吗？” 老太婆摇头，“国师能搬大山，神捕却能造大山，两人各有千秋，真打起来谁胜谁负可说不准。娃娃，仙宗和武者虽然都以灵气为根基，但练功的路子很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我方才有了个主意，你受奇症局限，练不了仙宗大神通，在武者之路上兴许还能走得长远些。” 顿了顿，接着道：“神医这些日子常找我推敲你的病，看情形一时应该难有对策。你住在这里，与其干等着，不如跟我学些本领，就算最终这病治不好，也能有点收获。” 遇到这样的好事，张风怎会错过，当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婆婆。” 老太婆说道：“武者拜师行的是跪拜大礼，并且要祭天地，有很多讲究，你单单行个礼不能算数。不过，你是那老怪物的徒孙，我若作你的师傅，辈份倒会比他矮一截，这我可不愿意。索性咱们不讲究礼节了，我随便点拨你一二，你不必把我当师傅。” 张风愣了愣，问道：“婆婆，你跟我师祖是同辈人吗？也有九百岁了么？” 老太婆淡然点头，“我比他还大几岁呢，当今世上，比我还老的应该没几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