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长生茶

    位于北方冰原边界的虚墙相传为外神所铸，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拦截灵兽灵身。越过虚墙的灵兽无一不失魂而死，诡异莫名。

    正因如此，万载岁月以来，虚墙南北一直相安无事，但十多年前，虚墙却突然失灵，北方灵兽趁机南攻，挑起了一场十分惨烈的战争。

    战争发生之时，张风尚未出生，而断崖城位据大陆最南端，太过偏远，直到战争结束后才传来零星的讯息。但这些年来，人们没少谈论过这场战争，并隐约有了一种危机感，觉得虚墙很有可能再次失灵，甚至完全破碎，届时兽乱将席卷天下。

    那次战争之后，仙宗总教每年拨到断崖城仙宗学馆的经费陡增了一倍，似乎正有未雨绸谋的深意。

    可惜断崖城底蕴太浅，连配制灵药的老师都没有，学馆只教理论，不引导实际的修练，仙宗总教拨来的经费，只教化出了一帮书呆子。

    张风以前一直对这些事懵懵懂懂，此时却猛然意识到城中那些大人们的担忧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不过，他并没有特别忧虑。大陆南方的高人多着呢，光是仙宗门下弟子就以亿计，数不胜数，再加上金国的武者，南方联军肯定可以压制北方灵兽。

    更何况，根据史书记载，每逢兽乱来袭，外神都会及时降临助阵，那可是能毁灭天地无上存在，就算真龙显世也不是对手。

    他想着这些，失神片刻，随后又快跑几步追上疤脸走夫，继续打听一些关于北方冰原的事。疤脸走夫心直口快，知无不言，一番闲聊下来，张风对北方冰原的了解已比过去具体得多了，对这个面容可怖的汉子也多了一分好感。

    疤脸走夫的名字叫起来很拗口，大家都直接称他为疤脸，张风便称他为疤脸叔叔。

    二人相谈甚欢，傍晚商队扎营时张风索性加入了疤脸走夫所在的小组。

    那个小组有百多号人，都是奴隶，属于整个商队中地位最低的一批人，但食宿待遇与其他走夫完全一样，大家合力搭了一个油布棚子，挤坐在棚子里歇气，不久便有人送来一大锅rou汤和一篓子面饼。

    张风向走夫借了一只碗，就着rou汤吃了一张饼，又跟疤脸走夫闲话一阵，倦怠之后便从行囊里取出几件袄子铺在地上，合衣躺下，准备睡觉。

    光头叔却突然找过来，“小子，原来你躲在这里，快跟我来，七小姐找你呢。”

    那时天色已黑透，茂盛的树木隔绝了星光，山林里十分昏暗，只有走夫们燃着的一堆堆篝火正闪闪烁烁。张风在火光中紧跟在光头叔身后，走了好一阵，最后来到一片零星搭着十多个营帐的地方。

    营帐跟走夫们搭起的大棚子不一样，每一个都很小巧，看起来只能容纳一两人安睡。附近并未燃烧篝火，却有一颗挂在树上的明珠把那里照得亮敞敞的。

    明珠下方支着一张小巧的可折桑桌子，商家的两位大小姐正坐在桌子边喝茶。

    光头叔把张风领到那儿后转身就走，两位大小姐看了张风一眼，都没开腔。

    张风呆立片刻，讷讷地问道：“jiejie，你找我有什么事？”

    商秀云不紧不慢地说道：“也没啥要紧的事，就是找你过来说会话。不知你刚才躲到哪里去了？连着派了好几个人找你都没找着，非得那个光头亲自出马才把你找来了。”

    张风一听便有些恼火，这个女人只为闲谈消谴便搅他休息，太不通情理了！

    他没好气地说道：“日间没有轿子坐，走路走得太辛苦，刚才早早地睡下了，所以并未留意到有人找我。jiejie若是想找人闲话，找我算是找错了，我这人木讷的很呢。”

    说罢，打了个哈欠，装出一幅困极了的样子。

    商秀云咯咯笑道：“臭小子，没见过你这么不识抬举的。”她不由分说，吩咐一个丫头搬来一把椅子摆在桌子边，让张风坐下，并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我听灵儿说，你前几天打伤过一个灵虎寄主，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居然这么本事。”

    张风泯了一口茶，那茶着闻着清香怡人，含在嘴里却苦得难受，他一口吐在脚边，咂了咂舌头，问道：“这是什么茶？真难喝！”

    商秀云皱着眉头说道：“臭小子，这茶可是用长生树的芽叶泡的，不仅益气补身，对修练也大有裨益，比九阶灵药也差不了多少，你这一口吐出去，得有好几万钱币呢。”

    张风听罢，连忙忍着苦味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跟着又伸手要取茶壶再倒一杯，商秀云拍开他的手，“还真是不客气啊！这样的珍茶尝一杯就该知足了，不准贪心。”

    他悻悻地缩回手，不以为然地说道：“仙宗总教辖管的域内和木国境内多的是长生树，土国和火国也有很多长生植物，也就是在咱们金国要稍微少一些，你这壶茶放在断崖城或许算得上稀罕物，在外界可值不了几个钱。”

    商秀云一阵娇笑，“哟，挺有见识呀，小子。天下亿万年不枯不毁的草木确实不少，但你可听过有什么长生植物可以直接泡茶的？我告诉你，这茶用的芽叶采自冰原虫谷石桑，虫谷有万虫看守，连灵兽族的族的祭司进谷后也难全身而退，你说石桑芽叶来得容易么？”

    这些倒是学馆的老师没有讲过的，张风不知真假，没有吭声。

    商秀云浅浅地泯了一口茶，接着说道：“我去你们城里的仙宗学馆走过一趟，那里的老师都是些迂腐的呆子，没有真才实学，他们教化出来的学生哪配跟我一起品茶？小子，我赠你一杯茶，那还是看在你是臆兽寄主后人的份上，你别不服气。”

    显然，仙宗几天前在百花街上对张风说的一番话已经传到这个女人耳朵里了。

    张风冷笑道：“古往今来臆兽寄主不过廖廖几人，你既然知道我是臆兽寄主后人，只赠一杯茶未免太小器了些。”

    商秀云淡淡地说道：“臆兽寄主确实罕见，并且神通几乎无敌，但臆兽寄主后人却与普通人无异，没啥了不起的。你体内留着你娘的残念，能活到现在，倒算是一个异数，不过你此生修练之路也基本断绝了，等同于废人，以后不要再得意了。”

    张风闻言一惊，不大相信地说道：“整个断崖城都没有谁的体质比我好，如果我不能修练，那全城的人都没指望了。”

    商秀云说道：“臆兽天赋特殊，念力至强，但对灵气天然排斥，有臆兽寄主残念碍事，你休想蓄积灵气。再者，那残念凝结的幻阵中困着一只怪物，那怪物能突破幻阵束缚向你手臂注入灵气，难道就不能隔着幻阵吸收你的体内的灵气？你就算能够畜积灵气，也不过是便宜了那只怪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