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文化九部
在北京五环有一家十九世纪洋务运动时期建立的报纸厂，所以建筑风格留有欧洲风格，当然历经一百五十多年早已翻新数次。这个报纸厂至今还在出刊，周边居民从出生就见它存在了，所以也就习惯了它的存在，以至于都没人细想过，为什么它一直存在？ 其实只要这个世界还存在超自然，它就有存在的意义，因为这里就是文化九部。 如果有人进入这个地方，那么所见的就是个报纸厂，因为有办公大楼编辑部，有印刷车间，有纸料仓库，当然还有一大批工作人员，只是外界的人永远不会知道，所有这些人，除了明面上这个身份，都还有另一个身份，而两个身份的切换只相隔一座牌楼。 这座气势恢宏的木牌楼在报纸厂最里头，柱子上挂着闲人免进的牌子，因为它的外面是报纸厂，而在它的里面就是文化九部的大本营，所以在报纸厂编辑部的一个文员，在走进这座牌楼后，可能就是文化九部的情报人员，而一个普普通通的印刷技工，或许在牌楼里面就是行动人员。 那么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座牌楼？因为在清朝时期，这里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宽广大街，牌楼就屹立在街中央，而这条街的尽头是一座王府。所以从地图上可以看的很清楚，以牌楼为界，王府及半条北大街成了文化九部的大本营，而南大街一片成了报纸厂。再说这牌楼里面的格局，因为曾经是个王府，所以留存了很多殿台楼阁，但更多是楼层不高的水泥建筑，错落有致地分散在王府的各个角落。 至于文化九部为什么要用一座清朝王府做大本营，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文化九部的前身，满清时期的扶龙天罗卫，雍正皇帝赐于它的衙署就在这里！而且赐王府为衙署，先例开在与扶龙天罗卫并立的另一个机构，粘杆处。 粘杆处也就是血滴子，是雍正皇帝早在皇子时便创立了，当时招募了大批江湖顶尖高手，成为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特务机构，正式名称叫尚虞备用处，但江湖上还是以血滴子被人熟知。 在粘杆处最如日中天时，衙署就设在雍亲王府，雍正皇帝为了不失偏颇，所以又赐了这座王府给扶龙天罗卫。 所以文化九部之所以拿这家报纸厂做掩护，并无特殊用意，只是因为它正好在王府边上。 飞雪连天，一辆运输报纸的货车从外面开了回来，途径报纸厂再穿过牌楼，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轮胎印，最后停在了一栋格局别致的三层楼建筑前，它呈“凹”字型，可能是为了与王府的殿阁相统一，所以每层的回廊上都有青瓦盖起的屋檐。 货车柜门打开，从里面跳下两个人来，正是张不良和李长胤。 有个身影早早站在楼下迎接，在白绒线帽上，以及那件千年不换的红格子呢大衣的肩头，已经积了不少飞雪，手里依旧捧着本黑色笔记本，只见她扶了扶眼镜，正是被丢在小龙虎山，为此受了记过处分的曹木兰。 李长胤压了压帽檐，他一下车就注意到了曹木兰身上的杀气，这会背着手走过去忽然抬起一张笑脸，抢在曹木兰发飙前说道：“小姑娘好啊，多日不见精神许多啊，我去见你们大掌柜，这小子就留给你招呼了，多谢！” 说着这些，李大掌教伸手拍去曹木兰瘦小肩头的飞雪，一溜烟上楼了。 曹木兰只来及用眼神杀了一眼李大掌教的后背，顿时回过头来望向张不良，张不良以为要轮到自己遭殃了，杵在原地神情尴尬，灵机一动赶忙转移视线道：“好啊草木兰，话说你们文化九部没我想象的隐秘啊，连点安保措施也没有。” 这位宅女好像本来就对张不良没有杀意，刚才的杀气早就不见了踪迹，所以这会听到这样的问话，也就边走上前来边认真回答道：“先不说外面的报纸厂，只牌楼上就安装了世界最先进的全息扫描监控，然后在你脚下和周围的高点还有‘谛听’和‘天眼’，不管是人是鬼都难遁奇形。你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因为是你，所以才能大摇大摆的进来。” 曹木兰走到了张不良身前，打量了一圈，再说道：“没有缺胳膊断腿，看来那位不靠谱的掌教把你拐走后没出什么事，日本好玩么？” 张不良受宠若惊，“啊”了一声。 因为身高问题，曹木兰这时用近视眼斜着瞅张不良就像是白了一眼，她其实也没兴趣知道日本到底好不好玩，所以抛开这个话题，丢了句：“跟我走吧。” 她走在前头，张不良跟在后头环顾整个文化九部，这时曹木兰忽然停下脚步，害的张不良差点装上去，只听她关心问道：“找到解开鬼蛊咒的方法了么？” 张不良一愣，如实回答道：“没有。” 曹木兰轻轻叹了口气，之后就什么也没问了，带着张不良上了二楼，走过长长的回廊，因为是楼层背面，除了白墙只有几扇开的很高的窗，所以张不良看不到这栋楼里的情形，不过既然大掌柜在此，那么八成是文化九部的心脏地带了。 正想着，对面走来两个人，身上的工作服满是油墨，像是在印刷厂干活的，走在前头的是个瘦小老头，居然留着清朝辫子，他虽然上了年纪，但一双眼睛比豹子还炯炯有神。走在后头的是个体格魁梧的年轻后生，红短发一脸痞相，大冬天只穿了件白色体恤。 正听见那年轻后生说了句：“老爹，等这趟任务完成了，你放我半个月假，我要去见小云。” 老人嘿嘿笑着，回了句：“损色，这趟任务可不简单呐，指不定我得放你三个月，三个月都在床上挺尸，不过这也挺好的，让你家小云天天给你**********呸呸呸！乌鸦嘴！”年轻后生大骂道。 这时候四人已经走到面对面，只见曹木兰恭敬的让开身子朝老人鞠躬，但努着嘴十分不情愿的样子，老人虽然面朝前，但还是对曹木兰点了点头，但对张不良却连余光也不瞟，就这么径直走过。后面的年轻后生则要热情许多，喊了声“木兰妹子”，然后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张不良。 张不良可能是因为被老人无视，这会也不跟年轻后生对视，但明显能感受到这个年轻后生的身高在一米九以上，气势上更像一座塔。 张不良也不爱打听，就这么一路无话跟曹木兰来到一间咖啡吧，是的，在文化九部居然有咖啡吧。 咖啡吧用的是落地窗，外面有个露台，靠窗的位置风景很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相连的两个池塘，还有一片假山，此时白茫茫一片。 咖啡是现磨的，两人靠窗而坐，曹木兰听着张不良说起自小龙虎山下山后，去日本发生的事，包括经历神奇的圆光术，她倾听之余把一些重要之处都记录在笔记本中。 说着说着，张不良目光透过落地窗望向楼前的那片空地，可就在这时蓦地心一惊，因为就在那片空地上，有个人也同样在看他！ 是唐浅，在她身边还有两个人，两人之间停着一辆担架车。 下一刻，唐浅直奔张不良而来，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神挡杀神佛挡灭佛的冲到了咖啡吧，说实话张不良对这个女人有点怕，毕竟初次见面就被砸在了墙上，这时候他同样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唐浅二话不说就抓住张不良的后领，直接拖走！ 曹木兰当然不敢有半点阻拦，目送的眼神里大概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叫张不良自求多福。 张不良不知道这个疯女人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途中也曾试图掰住栏杆，但力气上根本不是这个疯女人的对手，就在一些文化九部人员的注视下被拖到雪地，快到那辆担架车时，被她直接猛力甩向前，他在地上翻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悲催的趴在了地上。 张不良憋着一口气爬起来，鲸吸一口气正要转身质问这疯女人，可才堪有这个念头，这口气刚要从肺里鼓出来，就被这疯女人重重一把推向担架车，只听她怒道：“你看看他是谁？” 边上安静站着的一个人掀开了白布，张不良瞬间看清了躺在上面的这个人，正是当初在火葬场为他撑过伞，后来又借了烟的那人！ 他的胸口不知受了怎样的致命伤，盖着的白布也被染红了一片。 “他怎么死了？”张不良骇然失声。 “怎么死了？！”唐浅面色凝重，嘴角的两道疤在飞雪中更显戾气，她沉着声说道：“不就是因为你而死的么！” “我？！” 张不良算是彻底懵了，他眼睁睁看着边上那人盖回白布，又听唐浅发了疯般责问道：“废物！你就是个废物！他就是因为你而死的！而你呢？！就这么放弃了？！要放弃就给我滚！” 张不良直到此刻还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被劈头盖脸的骂，这时又被这个疯女人无情的甩了出去，好在这一次没有墙，但也是飞出了二十几米远。 不过这一次是仰天躺着了，比趴着要好看一些，望着满空繁密飘落的飞雪，张不良想先躺着理清思绪。 就在这个当口，三楼传来更大的动静，像是一辆跑车在里面横冲直撞，连整栋楼都在震颤，最后一个身影如炮弹般砸出窗，斜砸在雪地，但单手撑地愣是没倒，看清了正是李长胤李大掌教。 他嘴角挂血，这会正碎碎念着：“他孃的，再过十年就真打不过你了。” 莫非是跟大掌柜打了起来？ 狼狈出场的李长胤率先站起身子，可能是因为刚才落地太猛，这会两条老腿还有点发颤，让人难免怀疑是不是里面的腿骨裂了。他按紧帽子后拍去身上的雪泥，强装无恙的走到张不良身边，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蹲下后从张不良身上摸出中南海，点了两根将一根插进张不良的嘴，教育道：“小子记好了，打架输人不输阵，哪怕是死，身子也别着地。” 张不良听着憋屈，这哪里是干架了，纯粹是被那疯女人莫名泄愤，这会只好先默默的坐了起来。 李长胤站起身，一口气抽完半根烟，再将剩下的半根烟弹开，这点火星在雪风中划过优美弧线，只见他吐着烟望着唐浅，坏笑道：“小子，我顺便再教你点，记好了，天下两种女人千万不要碰，一种是出家的尼姑，从没沾过男人，要是摊上了你，就会重生三千烦恼丝，与你海枯石烂。另一种是烟花女子，见的男人太多，但要是爱上你，可以跟你要死要活。” 张不良没听懂李长胤的这番话，当然更没懂唐浅的话，这时候站起身，直接朝唐浅说道：“喂，疯娘么，我放弃什么了？” 虽然隔着远，但在场的文化九部人员都听得十分清楚，他们瞬间石化，因为放眼整个文化九部，谁都知道唐浅被称为“老板娘”，但谁敢称她为“疯娘么”？ 而正在这个当口，三楼有人大呼：“快来人，部长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