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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金殿对夺潇湘色(上)

    数日后,通向车玥国京城的路途被数十余辆王室贵胄马车绵延着塞满,各地藩王协同家眷赶赴年庆前的皇宫盛宴,此中尤以定河王项秋堂的暗紫帷帐马车启程最早亦赶路最快。

    原因自是不必多言,每岁恰逢年庆项秋堂皆会在京城搜寻几个美人带往封地,故而并不甚偌大的定河王府已是美人如簇,据说正是因此定河王妃被气得连年郁郁不久前才患了大病,只让项秋堂单独赴京,但项秋堂并未愿因此收敛半分秉性。此事虽惹得项鸿枭深感不快,然而项秋堂所收敛的其中女子大多身陷风尘,对于项秋堂带回王府享尽荣华的诱惑艳羡不已,再加之项秋堂虽年已过不惑,但因长着眉疏目乌,美髯飘逸的风流模样又常年混迹情场,难免骗得年轻女子轻易许出芳心。

    马车驶过京郊时项秋堂正叹得一人出行未带同侍妾一道无聊得紧,便掀起帘幕,将头探出车外打探。冬日的肃杀时节,湖水冻结花草凋败,满目的枯黄和灰白。

    项秋堂正抱怨着太过烦闷忽听得古琴声远远地传过来,一转轴一拨弦皆是曲调婉转,明丽缠绵,即使在冬日里居然还能够谱出万物繁茂生长百草争灵的姿态。

    可还未及他看仔细究竟是何人的曲艺如此令人惊为天音,忽而就在眼前晃过一个粉衣包裹的婀娜身影,一曲折腰舞身姿摇曳犹如春风桃花般美不胜收。即使所见美女如云,坐拥舞姬无数的项秋堂仍是忍不住欲惊叹高呼,随即便勒令车夫停下来欲看个清楚。

    起舞的少女却是在冬日不惧寒冷只穿件轻薄的舞衣,修长窈窕的身段在其间若隐若现地如绸如缎。头簪桃花两朵,一支珠钗,折腰转身间步摇轻晃,更衬得她如神女如凡仙。

    项秋堂越靠越近同时惊喜得啧啧赞叹,一曲收罢时少女最终的一个转身却恰好跌入项秋堂怀中。纤腰细骨自成难以释手的风景,项秋堂一把搂过来少女装作关切道:“姑娘小心!”

    他正低头望时,见少女眉心三点梅花,柳眉如线,杏目中水色荡漾秋波暗动,其下以面纱覆盖看不分明。他正要掀开面纱时,少女却盈盈一笑从他怀中抽离站起,娇媚的声音如百啭莺啼:“多谢大人了。”

    “天气寒冷,姑娘怎会只着这一件薄衣来此练舞?身体冰凉,可易得风寒。”项秋堂又几步上前开口询问,即使是关心的话语也从中可细细抽剥出几分*来。

    “衣衫厚重便无法练得舞姿轻盈。”少女悠然开口,“亦是我大意了,一心顾及着练舞,也忘了拿件御寒的披风,经大人一说,确是有些冷。”

    “无妨。”项秋堂即刻脱下自己的白貂绒披风为少女穿上,“此衣,可赠与姑娘。”

    “大人心细如尘,萍水相逢便赏赠衣之恩,小女子不胜感激。只是我向来不曾受无功之禄,大人可要让小女子有所回报才是。”少女故作谦恭,轻轻喜笑,一眼流转的光芒让人难以逃掉。

    “那姑娘,是想如何?”项秋堂一下又抚上少女的柔荑,“倒不如姑娘就拿下面纱,让在下一睹姑娘芳容,以做谢礼?”

    少女回笑着抽回手,并不肯答应:“在外我只以纱巾掩面,只肯让心爱之人见我容颜,大人说笑了。不如这般,这几日此时我皆会来此练舞,大人若肯赏脸来看,小女子甘愿为大人一人起舞,大人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能见姑娘曼妙舞姿,真可谓不枉此生。”项秋堂朗声一笑,不甚赞同。

    “那小女子先行回去了,明日再来与大人相会。”

    “姑娘若不嫌弃,也可乘在下的马车回府。”

    “不必劳烦大人了。家教甚严,小女不敢让家父看见。明日,还可与大人在此相会。”少女笑得明丽嫣然,转身离去时就换下一张冷艳的脸,踱走数十步之外冷哼道“项秋堂,还果真是好色之徒愚不可及秉性难改!”

    “现在他还站在原地看着您呢,看来已经上钩了。”身边的丫鬟侧耳轻声,赵雪姬的眼里画满妖艳而浓重的讥讽。

    以后的连续几日赵雪姬皆以纱巾掩面,与项秋堂以这般暧昧的方式相处。几日求而不得却近在眼前仿佛触手可碰的感受使得项秋堂愈加沉迷于好奇,再不复思辨的考虑。冬日封冻的湖水旁,四下枯槁,却在日益酝酿和策划着一起倾付伪装浓情的阴谋绝击。

    “不知姑娘家住何处?在下即日便加以安排前去提亲,也好早日成就你我姻缘。”日子久了项秋堂仿佛感觉一切都自然水到渠成,已该顺理成章地提出来。

    赵雪姬但笑不言,只是从袖中拿出递过一支九尾黄金凤簪:“大人若有胆识,尽可拿着这支金簪作为信物提亲,其余的,自然不必小女子再行多言。”赵雪姬转过身缓步轻摇,十余丈外睥睨斜视了项秋堂一眼便上了马车迅速离开。

    项秋堂看着手中的九尾凤簪金光熠熠地闪烁起来,凤凰展翅欲飞,像是他幻想着公主入怀的春梦一般朦胧着璀璨,心内不免疯狂暗喜地笑开:“原来是九公主项矜惜,果然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车玥最负盛名的美人,还是轻易到了我的手中!”

    宴会当晚项矜惜并不想面见王公大臣,亦不愿去体味那些酒桌上觥筹相敬私下却暗暗较劲的人情。于是她以身体微恙抱病在身为名推辞不去,一个人坐在玉锦宫石阶前。她也不嫌冷,就紧抱双膝望着残月出神,犹然幸福地只是在想今后与司空云澈该是怎样羡煞旁人的神仙眷侣,思绪深处竟然就“咯咯”地笑出声。冷冽的夜晚携着她美妙却遥远的冲动空荡地飘渺成风。

    或许是坐得有些累了,她一个人站起身来揉揉有些麻木的双脚便开始在宫前的小片林中踱步。纤弱的身影被埋进树影斑驳月色惨淡的黑暗中,就如同跌入一座巨大的坟墓。

    整个宴会上只有司空云澈和项秋堂连最虚假的敬酒对白都说不出来。项秋堂独自喝着闷酒,却目不斜视地望着项矜惜空荡的座位,yin心作祟,使他虎视眈眈地不愿移开视线。司空云澈就盯紧项秋堂的动作,有一下没一下地夹一口菜肴,尽管亦是食不知味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终于项秋堂酒醉微醺,惦念起了正在宫中唾手可得的少女,还是以出恭为由暂时离开,司空云澈后脚便紧随他身后。眼看着项秋堂来到玉锦宫,司空云澈却只能先行藏身于墙后。

    刚要踏进玉锦宫时,项秋堂在四处环顾时却不经意间向右瞥看,便发见了林中隐约的身影,恍惚中与这几日相处中近在眼前的丽人不甚相同。于是他试着轻声呼喊“九公主”,竟听见了项矜惜略带疑惑的答复。

    项秋堂随即便大笑不止,难以遏抑地冲进林中,一把抱住项矜惜就要推到墙上亲吻,却见项矜惜花容失色地惊慌大喊:“你是谁?走开,你放开我,放开我!”项秋堂抓住项矜惜的双手用力把她按到墙上,jian邪一笑道,“你不是说要嫁给我吗?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好,我这就让你想想我是谁!”言罢他就覆上去冲着项矜惜裸露在外的纤长脖颈粗重地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