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旧地寻仇（2）

    他看不清前面的景象，仿佛走入一个巨大的管道中。管道长长的向前延伸着，没有阳光。但这里并没有陷入黑暗，因为空中间或有不知名的物体划过，放出光芒，像流星一样。只是这光芒很奇怪，绿莹莹的，带着一丝神秘的味道，微微让人感到胆寒。

    再往前走，情景又起了变化，流星一样的绿光消失，黑暗笼罩一切。虽然仍看不清前方，但男子明显感觉到寒冷干燥，像走入了零下几十度的雪原，全身都要被冻僵。不知哪里刮来的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一样。风声中，似乎有人在用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叹息着。那叹息声尖锐的刺激着耳膜，切入大脑神经，让人头脸通红，心跳加速，血管都要涨破。

    这个声音忽远忽近，一时似乎在半空中，离你很远；一时又在你耳边猛然响起；仿佛有无数个面目狰狞的鬼怪，在黑暗中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你。有的就在你身后跟着你，有的又在前方拦着路，它们正用一种你无法听懂的语言在交流议论，商量着如何把你吞噬。

    不过，看不出男子有受到影响，他仍然默不做声的直直向前走去，连头都没有扭动一下。所有的异象都干扰不了他，他的神经像是钢丝做的。

    慢慢的，黑暗中透出一点微亮。但这亮光似乎蒙上了一层灰雾，又让人难以捕捉，不知道光的尽头透着什么样的危险。但男子浑若无事的朝着那个灰点靠近。脚步虽缓，却一步一个脚印，稳稳当当的没有踌躇或停顿。好在他最终站在光亮出口的地方时，看到的只有三棵笔直生长、高不见顶的大树。

    见到树的那一瞬间，男子的眼神一亮。

    三棵大树并成一排，相互间隔数米开外。大树的树杆是铁青色的，冷气森森，非常粗大，竟需几人合抱才能拢住。

    尽管这一切景象诡异无常，但能在这种地方看到树木生长，总是让人感到欣慰的。树木和人类需要的生存环境，基本是相似的。

    男子轻轻走到中间树前，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正在四处观察时，头颈中猛然感到中一阵冷风袭来，后背微微感到刺痛，他心头一惊，立即反应过来有人偷袭，情知不妙，迅速低头，足尖使劲，箭一般向前冲出。

    他的身形快捷无伦，瞬间窜出十米开外，总算是避过了这致命一击。可偷袭他的对手速度也丝毫不弱，如影随形在他身后，一只利爪始终抵住他的后心，差不过半寸，即可刺入他的背脊。

    男子没料到刚进这里就遭到攻击，只好全力奔跑躲闪，竟无暇回头瞧上一眼。霎时之间，他背上冷汗淋漓，心想：“幸亏来时做好准备，在鞋袜中纳了‘神行符’，否则刚才必逃不过。”

    大树周围地势平坦，植物矮小，男子发足朝远处奔去，对方紧贴身后。虽然他左冲右突，还没能摆脱对方，但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先前猝不及防，凭着本能反应躲开了攻击，脚下不禁发虚。现在平复之后，‘神行符’的妙用开始发挥，他已自领悟不少，腾挪闪跃，身法愈加轻盈。尽管对方还在身后，但对他的压迫感已逐渐消失。

    男子心头已定，越奔越快，如风似电。顷刻之间，又奔回大树底下。围着树身绕了一圈之后，他突然双足斜蹬，用力撑在树杆上，身子顿时斜斜向外飞出，脱离了对方的攻击范围，这一番纠缠方休。此时他犹如死里逃生，又体会到灵符妙用，心中暗暗欢喜。在空中转过头来，果然看到袭击他的，是一只奇怪的野兽，正流着涎水，双眼喷火，目光贪婪。

    那怪兽身子不大，体形似只兔子，浑身白毛，耳朵尖长，却又是黑色的。它的前爪异常锋利，方才男子若不是躲闪得快，想必脖子已被这怪兽撕裂。

    怪兽从树上窜下来，一击不中，跟在他身后狂奔不止，也不见疲态。这时发现目标落到后面，一个翻身，调整好姿式，后腿一蹬，又凌空扑了上来。

    男子此时已稳住身形，他眼疾手快，往左边方向退了半步，避开怪兽的前爪。同时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握紧了伞柄，用劲朝怪兽当头砸去。

    他拿的这把伞颇为沉重，收拢时有如一根桿棒，抡起来虎虎生风。当棍子挥舞到半空，对准兽头成一条直线时，男子托在伞柄底部的左手突然松开，手掌向外一翻，掌心已多了一道灵符。他的拇指和中指捻住灵符，先是扣成圆环，然后中指发力，“啵”的一声弹出，一道“持剑斩身符”闪着金光，朝怪兽右眼击去。

    这是男子潜心修行符咒术后的第一次实战攻击，士气如虹，出手敏捷。符箓在空中自燃，化出一柄利剑，瞬时刺瞎了怪兽的右眼，鲜血溅出。

    男子一击成功，心中大喜。怪兽一声哀嚎，往地上跌落。男子又出脚往它身上踢去，却不料怪兽发了狂，忍住疼张大嘴巴，一口咬住了他的鞋尖。利爪横探，将他小腿裤管一下撕破，腿肚子上被划出数道深深的血痕，鲜血随即涌出。男子无法将它甩脱，忙把伞一扔，收回脚，双手伸出，向下一压，一手掐住怪兽的背脊，一手掐住怪兽的脖颈，将对方从脚尖扯脱，死死的摁在地上。

    怪兽虽小，劲却很大，身子也灵活，拼命挣扎，眼看又要挣脱。男子左手手腕急速向上一拱，五指仍点在怪兽背上，掌心已变成中空。从他袖口又滑出一道灵符落入掌中，他手掌再往下一按，符箓被紧贴在怪兽身上，一丝青烟冒起，对方终于无法动弹。

    男子制伏怪兽，松了口气，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他一边歇息，一边回味刚才的打斗，对自己的进步不无欣喜。半晌过后，才挺了挺腰，站直身体。他走到一边将刚才抛下的油布伞拾起，发现中间那棵大树的一侧竟有一个半人高的树洞。这个树洞似乎让他想起些什么。

    他在洞口沉思片刻，试探着伸头进去看了看，发现树洞中又有一条秘道，蜿蜒而下，同样看不到尽头。这个地方，到底还有多少难为人知的秘密？

    但男子并不畏惧，沉吟了一下，转身拎起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怪兽，然后走了进去，顺着秘道继续摸索前行。

    树里的这条秘道，跟先前进入这个空间的那段路略有不同，除了黑暗阴冷之外，寂静无声。路径也不长，男子走出一段后，就感觉如同从冬季走进了春季。冷风停了，四周变得温暖湿润。然后整个地方像天逐渐亮了一样，雾气蒙蒙，云蒸霞蔚。

    男子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像是在一座断涧之上，隐隐听到水声。而雾气正是从断涧中涌出。稀薄之处，偶尔能看到嶙嶙的岩石银光烁。他摸索着朝水声处走去，雾气时淡时浓。走着走着，他觉得不对劲。水声一直在耳边响起，可为何一直寻找不到？算算时间，他应该已经走出很长距离，可周围的景像却没什么变化。

    男子停下脚步，想了想后，灵光乍现。他似有所悟，伏下身子，趴在地上一看。果然！只见紧贴地面约十公分高的一层空间，没有被雾气笼罩！

    他趴在地上才看清楚，刚才走过的路上，在坎、离、乾三个位上各有两块相距数寸的岩石，而在坤位、兑位之上只有一块，且大半埋在土里，仅露出石尖；在艮、震、巽位上，则看到几株小树的树根。他顿时明白了：这就是古代术数中的奇门遁甲之术。别看他刚才走了半天，其实不过是在一条短短的路径上兜圈子。

    男子心中暗骂了一声，后悔当初没学好此术。他索性趴在地上也不起来，盘算着怎么走出去。想来想去，想起《三国演义》中描写诸葛亮装神一节书中，讲到的缩地之术。尽管这一遁术他并不会，但其中道理却是明白的。小说中的缩地之术，其实就是一种巧妙行走的步伐。这种步伐是从北斗七星的位置变化中演绎出的。

    好在他当年尽管极不情愿，仍算修习过《河图洛书》。虽无大成就，也有小收益。

    这本书的内容博大精深。在星象的演算中，以北极星为定位之星，以北斗星斗柄指向的九个方位上最明亮一颗为标志。这就是一般术数中常说的“九宫”。而“奇门遁甲”正是以此九宫为基石，奇数一三七九为阳，偶数二四六八为阴，五居中宫。

    北斗七星在天上可以辨方位，在地上也可以指出路。七星之中，前四颗称为“斗魁”，后三颗称为“斗柄”。从头至尾的顺序分别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人们一望便知。但离开阳星不远处，还有一颗“辅星”，rou眼很难见到。《洛书》中曰：“开阳重宝，故置辅翼。”所以这颗辅星的星位，就是从迷阵中脱困的关键。

    男子反复推敲了一下原理。准备好后，站起身来，闭上眼睛，迈开步子，踩着星位，不断旋转着身体向前移动。他心中默算着“斗柄东指，天下皆春；斗柄南指，天下皆夏；斗柄西指，天下皆秋；斗柄北指，天下皆冬。”

    只因地球自转，北斗七星每天也在围绕北天极做圆周运动。这一身法，便暗合了北斗七星的周日视运动。

    不多时，男子的身形移出一里之外，数次转到开阳辅星之位。他感觉到脚下微湿，睁眼一看，不由大喜。身边迷雾尽失，眼前的景色，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似深秋之后，金黄满地，层林尽染，辉煌中透着足够的威严。这里没有肃刹之气，让人的身心感到祥和。

    男子突然听到树林中有响动，定睛看去。

    这一看，却十足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