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符咒奇术（1）

    讲到测字，金远来了兴趣。这一招他原先可就会的，虽然不过是零散读了几本这方面的书，学会点三脚猫功夫，也就逗逗小姑娘，起个哄闹着玩啥的，但至少有了根基不是？更何况，自小学起老师就经常批评他，写的字像“鬼画桃符”。到了他是要跟这一门玩意儿结缘啊！

    柳父又说道：“你别以为御剑飞行有多了不起。要是把符咒之术学好了，一样可以日行千里，还不露痕迹。你看《水浒传》里面，梁山泊有个神行太保戴宗，他的神行之术，就是把‘神行符’夹在绑腿之中，轻轻松松便可以穿山越岭了。”

    金远听得心头大乐。心说他要是学会这一招后，也去参加奥运会，那岂不是从100米短跑到50公里的马拉松，他全拿冠军了，这该得多少块金牌？多少万奖金？发财了咧！

    他忙问柳父：“既然这样，要从何学起呢？”

    柳父沉吟了一下，说：“自周文王之后，凡以符咒算卦为生的人，若非图谋天下，从政发迹，日子都过得甚是清贫。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金远说：“清贫？不是吧，我看那些个家伙有钱得很呢？”

    柳父摆摆手说：“你所指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不入流的，其实什么都不懂。四处招摇撞骗，靠的不过是几本闲书，凭的只是一张巧嘴。这些人怎能做数？我指的是真正的行家。”

    金远道：“真正的行家，我也不认识谁啊，怎么知道他们活得有钱还是没钱？”

    柳父见他夹缠不清，也就不去问了，说道：“那我们还是先讲测字，再说符咒吧。因为符咒正是要遵循一定的规则，写上各种字迹，文字是其本源。”

    这恰合金远之意。

    柳父告诉金远，造字者为仓颉，是上古黄帝时期的史官，后为道教之神。仓颉造字成功后，黄帝下诏天下人共同学习。即是在这一天，天上下了一场不平常的雨，落下无数谷米；到夜里，又不断有鬼哭神嚎。这都是因为，人类一旦掌握了文字，世界将大变，民智日开，民德日离，欺伪狡诈、争夺杀戮之事将由此而生，并且由于人心不足，他们迟早会去窥视天机，天下便永无宁日，是以天地鬼神都为此惶恐不安。

    所以，《淮南子》记载：有了文字，造化不能藏其密，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吟。文字揭开了天地间的奥秘，后人也因此把这一天命名为“谷雨”，成为二十四节气中的一个。

    金远心中暗自得意：“这我都懂呢。估计您还不知道，您女儿当初就是这么被我追到手的。”

    又听柳父说：“中国古代术数中，有占梦、卜筮、求签、八字、看相、测字等等。推古论今，针对具体事件而言，测字一术最为准确。可是解测者的文字功底，要何等深厚！测字的方法，共包括十类：装头、接脚、穿心、包笼、破字、添笔、减笔、对关、摘字、观梅；然后再分心易、转柱、至理。字的结构形状，又有五行之辩。现代人习惯的汉字，仅仅是简体字。然而简体字于字的五行，已有大异，所以测字一术，逐为空白，怕是要失传了。”

    金远听后，却说：“自古以来，草莽遗贤多得去了，否则自秦始皇焚书坑儒，到汉武帝罢黜百家，这一套道术神通，若不是有民间高人在彼，还不早就失传了？我觉得这倒不必cao心呢。”

    柳父想了想，颔首赞同。心说这个年轻人倒是挺有见解。随即，他便开始系统的给金远介绍起测字术的基本知识。

    大略来讲，大千世界，万事万物都能与八卦相对应，文字也不例外。八卦之中，乾卦属金，坤为大地，分别对应金字旁与土字旁的文字；震卦属木，所以木字旁与雨字头的字同为震卦；巽也属木，但木气弱于震，因此带草字头的字属巽卦；坎为水，是以带三点水的字属坎卦；离为火，带火字旁的字则为离卦；艮为山，带山或带石字旁的字均为艮卦；兑中含口，带口字旁的字便属于兑卦。正所谓：

    一挑一捺俱为金，有直不斜方是木。

    点点笔清皆作水，三直相连化水名。

    撇长撇短均为火，横画勾连作土称。

    另有六神真妙诀，断事详占要认真……

    自此，金远潜心于术数之中，封闭的光阴，终于不那么难熬了。

    因为原先就有接触，又有兴趣，仅过了数日，金远已系统地将各种测字规则梳理了一遍。待搞清楚文字与五行八卦之间的关联后，柳父又教了他一套记忆口诀：

    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五行相生又相克，天干地支定时间……

    一月之后，金远便粗通了测字卜卦的基础原理，本体空灵，能够在黑暗中视物了，这让他感到异常兴奋。那些看上去一个个平平常常的方块字，终于在他眼里鲜活起来，充满灵气。

    初探妙境，金远不禁小有得意。柳父又与他历数各朝典故佐以练习。二人从秦汉之际谈起。

    柳父说：“当初刘邦还在当泗水亭长的时候，梦见自己去抓一只羊，先抓住羊的尾巴，羊挣断了尾巴还在跑，他又抓住羊头，拔去了羊角，这该做何解释？”

    金远不假思索道：“‘羊’字去了头尾，就是个‘王’字，这说明刘邦是要称王了？”

    柳父点头称许，又出一题：三国末期，邓艾伐蜀，梦见自己坐在高山流水之上。这个梦的意思，你能用字的五行八卦之意解释出来吗？

    这道题便有些难了。谁知金远略略一想，说道：“山为艮卦，水为坎卦。邓艾梦见高山流水，便是‘艮’上有‘坎’。艮下坎上又为蹇卦，其卦辞讲：蹇利西南，去而得中；不利东北，往而道穷。以当时的形势来看，从魏国出发伐蜀，是往西南，果然邓艾成功了，俘虏刘禅，平定蜀国。但他成功后要回魏国，即是要向东北，果然又不利，被部将杀死在半道上。所以邓艾这个梦，用字的五行八卦解释，已经暗示他征蜀能立大功，却不能善终了。”

    柳父见他说得头头是道，十分欣慰。于是金远愈加得意。

    柳父见他这般模样，心想不能让他太骄傲了。也是一时兴起，便故意出题为难金远道：“仓颉所造的字中，繁体字的馬、驢、騾等，都有四条腿，为什么‘牛’字却没了四条腿，只剩下一条尾巴呢？而偏偏本来只该有一条尾巴的‘魚’字，反而长出了四条腿，这是什么意思？”

    金远顿时哑然。

    柳父又继续说道：“‘重’字有千里之远，按道理，应该读出远门的‘出’字。但世人却读为重量的‘重’字；反过来，两座山叠在一块儿，应该是非常重的，却偏偏读成出门的‘出’字，这又是何意？”

    金远听得都傻眼了。

    柳父仍未罢休，还在问道：“另有‘矮’字与‘射’字，矮字中的‘矢’是箭的意思，‘委’是放的意思，把箭放出去，这个字该读射箭的‘射’字才对；而‘身子一寸’，说明很矮。‘射’字读成高矮的矮才对，为何又是相反？”

    金远就快晕过去了，刚才的得意之情一扫而光。他知道柳父是在点醒他，满面羞愧，急忙虚心向柳父请教。

    谁知柳父嘿嘿一笑，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八成是仓颉造字的时候，喝多了吧！

    金远一愣，这才明白柳父是在同他打趣呢，也不禁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