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责任
Jack无力地推开了房间的大门,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了电脑桌前,一屁股扎在凳子上,脑门直接就往桌子上一磕。他已身心俱疲。他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信号增强器安置在了西北部城区的各个地段,然而两三天无眠又无果的调查,令他在点亮电脑主机的时候,双目早已无神无态。 就在Jack倚在电脑桌前等待开机,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间之外忽然响起了急如鼓点的敲门声。 “进来……进来吧……”Jack对着屋外使劲扯着嗓子喊,他已经快连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 门外的人似乎也听到了Jack的叫喊,开门便直接冲了进来。那人是Nick。 Nick进屋以后便直奔Jack的房间,焦急地对他大喊道:“Jack!你有跟Judy联系过吗?!” “啊?什么?” “你上一次跟Judy通讯是什么时候?” “啊……”Jack挤着眉头很用力地思考着,“貌似,还是昨天晚上呢吧。我今天一天都在西北部地区布置信号增强器,好像就没再收到过Judy的消息。” “哎呀!”Nick焦躁地拍起了自己的大腿。 “怎……怎么了Nick?不会是……”Jack看Nick如此举动貌似明白了什么,但不敢继续往下想。 “Judy自打昨晚去夜总会调查,就再也没回来!电话都打不通!!!”Nick大声叫喊着、强调着。 Jack不再动弹,整整听呆了。 “我真日你老母!!!啊啊啊啊啊啊!”Jack转过身去,情绪激动无法自制地猛击自己的电脑桌,衣领被大幅度的动作撕开,毛发也乱成一团,“又是那夜总会!肯定是同一个人干的……肯定是!该死!该死!!该死!!!” “Jack,你先冷静点!”Nick一边推着Jack一边指着屏幕说。 可Jack却变得更加躁动:“我怎么冷静得下来?!Sara都快失踪一周了,现在连Judy都失踪了,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愤怒的Jack一个重拳朝着屏幕砸去。 Nick一惊,连忙上手硬生生地将Jack抱了起来,远离了电脑屏幕。Nick用力地束缚着Jack尽量让他不动弹:“Jack!你冷静不下来也给我冷静!至少告诉我,屏幕上那个一闪一闪的红点是啥???” “管你妹的红点!”Jack瞪圆了眼睛突然愣住了,“啊?你TM刚才说啥?” “红点啊,一直在你屏幕上的那张地图里闪!”Nick撂下了Jack,指着屏幕大喊道。 “红点……难道说……”回首望去惊坐起,Jack浑身毛发竖起,脸都快扎进了屏幕里,他用颤抖的语气自言着,“西北部地区……西北部地区的大森林……是项链的信号……是项链的信号啊!我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什么?你找到……难道你找到Sara跟Judy的下落了?” “Nick!快!我需要特警、军队、直升机、枪支、炮弹……”Jack使出了洪荒之力,激动地边说边跑,一溜烟就跑出了屋子,没影了。 Nick在原地愣了一小会,也马上跟了过去。 …… “Judy……Judy……醒醒啊……Judy……” 朦胧间,一阵熟悉的女声传入了Judy的耳畔,促使她费力睁开了沉重的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暗的大房间,有着哥特式的精美装潢,就连天花板的吊灯,都连镀金带水晶;以及,一个在自己身旁,穿着漂亮酒红色礼服,不停呼唤自己的白色狐狸……好像是,Sara! “Sara?嘿!Sara!”Judy看清楚Sara以后立即坐起了身,但紧接而来的便是剧烈的头痛,致使她赶紧捂住了头。 “Judy,你别着急,先休息会。”Sara见状连忙扶Judy躺下。 Judy硬强着说道:“我没关系,没关系的……咱们这是在哪?” Sara轻轻叹了口气:“唉……真没想到,你也被杜肯抓来了。我看到了你右手上的伤口。” “杜肯?哦……好像有点印象,一只狼,对吧?” “狼?呵呵,他现在……简直就是变态又恶心的怪物。” Judy听后,再一次环顾四周,发觉空间环境比Judy想象得要好得太多:“他是个变态?我承认刚在夜总会里遇到他的时候确实觉得他特别诡异,不过,既然咱们是他的囚犯,我看关押咱们的这个房间,环境还挺不错的啊。”Judy时刻保持着积极乐观的状态,甚至下床去尝试打开那扇镶金的红木大门。 Sara无奈地摇了摇头:“没用的Judy,大门是从外面锁上的,开不开的。” Judy伸手尝试着拧了拧门把手,果然打不开门。然而,Judy轻笑了一声,很严肃地转过了头:“如果我刚刚没听错的话,你说,现在的他,简直就是变态又恶心的怪物?这么说,你认识以前的他喽?”说完,Judy继续观察着四周,而后又检查起了锁孔的结构。 Sara则叹息着坐在床前,低头诉说着自己曾经的故事:“唉……是啊。因为我们,曾经是情人。” Judy起身一蹦,跳回了床头:“大新闻啊!我还以为你和Jack在一起了呢。”Judy开始在床上蹦蹦跳跳,试验床垫的弹性。 “你们怎么都这样想啊,我和Jack不是那种关系,我只是觉得他挺可爱的。”Sara说着说着就脸红了。 Judy玩笑道:“哼,听你这么说,我感觉Nick有时候也觉得Jack挺可爱的。”Judy停止了弹跳,在床垫上压低了身子,望着天花板上华丽的大吊灯。 “我从没跟Jack提起过杜肯,一直以来我也都不敢跟他说。杜肯算是,我的黑历史吧。记得儿时,我遭受了黑色十二月事件的沉重打击,之后的成长之路走得坎坎坷坷。我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到处流浪,甚至为了生计,一度当过***那时候的日子,要多黑暗有多黑暗,甚至一度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可就在那时,我邂逅了杜肯。” Judy后腿发力,压下了床垫,借助床垫的弹性搭配自己超强的弹跳能力,她纵身一跃而起,犹如发射而出的火箭一般,一下飞到了屋顶的大吊灯上,站稳了身子:“所以说,他成了拯救你生命的男人?” “当时来讲,是这样的。我曾有一段时间特别地依赖他,好像没了他,生活就无法继续。” “啊哈?那么你们之间又是怎样发展到今天这样的?”Judy稍稍搜寻,抓紧了嵌入灯架上的一颗松动的水晶,稍微用力,便将其从灯架上拔出,露出了水晶尾部粗细适当的长铁丝。 “后来,通过不断的深入了解,我发现杜肯也是个非常可怜的人。他的父母,都是知名的传染病学专家。可当时,在一个叫枫树丘的地方,爆发了一场可怕的瘟疫,他的父母为了对抗瘟疫,拯救人民,双双病死在了战斗的一线。杜肯就此成了孤儿。后来,他在孤儿院里被一个好心人领养。可就在他快成年的时候,他的养父得了重病,却因为当地的庸医耽误了治疗,最终去世。杜肯一定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从那以后,他便特别执迷于医学。” “原来,他就是这样成的药师啊。不过,要是为拯救生命而从医,这个出发点还是不错的。”Judy将手中的铁丝弯折成了某种特殊的形状,从吊灯上跳下来以后,又取下了床头柜上镀金的铝质烛台,将烛台的底座拆下,置于地面,烛台剩下的部分则杵在底座的圆圈里,在木质的地板上用力地摩擦了起来。 “他如果真的是为了拯救生命也好啊……可我后来发现,杜肯这个人十分的偏执,可能是由于儿时的经历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心理创伤。他对医学的追求,可谓是到达了变态的地步。他开发各种奇奇怪怪的药物,残忍地抓来活生生的动物做活体实验,这个过程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呵呵……他把咱们抓来,不会也要做实验吧?”Judy依旧用力摩擦着烛台,木质的地板擦出了些许的木屑,渐渐冒出了火光。 “没错……正如你所说。现在被关在这座城堡里的,都是杜肯的试验品。他仍然在开发疯狂又不切实际的药物!我就是因为当时,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以后,特别的害怕,同时又受不了他的偏执,就选择离开了他。呵呵……姑且是当时伤到了他的心,才会被他抓来做试验的吧。” 呲啦一声响!地板被Judy摩擦出了火苗,在木屑的助燃之下,一条高高的火柱立刻从烛台圆形的底座中喷出。 Sara吓了一跳,这才从回忆中走出,她惊慌地叫道:“Judy!你在做什么?” “别怕,烛台的底座可以控制住燃烧的范围,我不会把整个城堡都点着的。”只见Judy拿着剩余的烛台,在火苗上炙烤了起来,“Sara你别慌,咱俩接着聊天吧。原来你和杜肯的过去,都这么的悲惨啊。” Sara见Judy如此举动一时半会地说不上来话。 Judy便继续道:“我猜,你现在,一定是发现Jack这人特别的可靠,所以为自己心灵的船只找到了理想彼岸,便停船靠脚,就此和Jack一起生活了下去。” “啊……我……”Sara又一次低下了头,Judy似乎说到了点子上,“我吧……其实,把Jack看作是家人,看作是一种依靠、一种寄托,也是希望和他一起生活,能帮我忘记自己悲惨的过去。” “嗯,我明白。你绑在腿上的项链,我听说了,所以Jack他一定也非常重视你。你就放心吧,Jack他一定会来救你的!”铝做的烛台在热火的炙烤下,很快就变软了。Judy坚持用双手拿握着炙热的铝,顶着床头,弯挤成了长长的一片,温度降下以后,烧软的铝便再次凝固。一切完工以后,Judy扑灭了地上的火,自信地笑道,“呵呵,这种装饰性的镀金烛台,并不用于燃烧蜡烛,因此台身都是铝制的,熔点相对较低,这样折成长片以后,坚硬度应该足够用来撬锁。不巧,天花板上的吊灯,正好是用铁丝来固定嵌入的水晶的。” 在获取了铁丝和铝片之后,Judy立刻跑到了大门边,将铁丝插进了锁孔之中,并用铝片的一角辅助转动锁核……不一会,门就被Judy撬开了! 见门开了,Sara简直目瞪口呆。 Judy则站在门边很认真地对Sara说道:“嗯,没错,Jack他一定会来救你。但我可不想在这地方干等着别人来救!” …… 四架武装直升机,满载着持枪的特种部队,纷纷飞离了停机坪,向动物城西北角的大森林前进。Jack与Nick,便成为了所有参战成员中的先锋部队。 Jack终平静地坐在机舱里,望着窗外不断推进的光景,手中紧握着上好子弹的CZ-75自动手枪,目光坚毅:“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Sara,等我!我马上就来救你!” Nick坐在对面微笑地看着如此认真的Jack,说道:“看来,Sara现在对你而言,真的是十分重要啊。” “Nick……我跟你和Judy是不一样的。我们不是情侣。” “蛤?是吗?”Nick惊讶地张开了嘴。 “哈哈,你别以为,是个兔子跟狐狸就能像你们那样在一起。”Jack望着窗外,轻松道。 “那……那你们是怎样的关系?” “……家人。”Jack略微沉默了一会,说出了这样的一个词,“我和Sara,某种意义上讲,都是黑色十二月的受害者,彼此间便有了些怜悯的感情。Sara她,也有着一些特别黑暗而悲惨的过去,这些过去,使我们的命运连接在了一起,从相遇,到熟识。可我和Sara不同,虽然我也经历过很多悲惨的事情,但我有你们、有里奥多、有各种朋友们的支持;而Sara,却是孤立的。所以,她便需要这样的一个精神寄托,去支持她,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因此,我觉得,这样的存在,如果超越友情的话,便可以说是亲情。我将这种情,视为一种责任,一种沉重但伟大的责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将Sara找回来!”
Nick只是轻笑着坐在对面,似乎对Jack的话深受触动:“好吧……看来,是我以前想得太浅显了。我并不了解Sara,但既然她对你如此重要,我就一定会支持你!嘿嘿,换言之,我不也得去救那个萝卜头嘛!” “哈哈哈哈哈……”Jack总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直升机翻过了一座山头,便可在茂密的枝杈间,恍惚看见城堡漆黑而高大的城墙。 …… 在动物城的辖区精神病院里,住着一个很特殊的病人。 负责这个病人的主治医师——斑豹女士,竟开始厌倦每天和这个病人的对话疗程。今天也如此,斑报女士板着脸,克制着自己厌烦的情绪,仍旧推开了治疗室的大门。 “终于,上神的福音使你与我再度相会!”病人夸张地摆出了欢迎的动作,脸上挤满了坏笑,令斑豹女士很不舒服。这个所谓的病人,正是假John:亚特兰克·阿特兰蒂斯。 斑豹女士使劲往自己的脸上挤出了微笑:“咱们能不能不要每天都进行如此仪式化的对话?放松身心,把我当做是你的一个普通朋友,轻快地唠唠家常,好吗?” 亚特兰克却阴森地笑了笑:“上神告诉我,真正受到世俗所约束的,其实是你,我的斑豹小姐!这么多天过去了,你不仅与超凡脱俗相差甚远,还古板得一点都没有进步……失望啊。” 斑豹女士攥紧了拳头,手臂直发抖:“John先生,请相信我们,您的疾病与您荒谬的信仰有着很大的关系,所以,尝试从它的圈子中走出。” 亚特兰克变得越发的严肃:“小姐,你这样说,是亵渎神灵,会招惹主神的惩戒的。信仰是精神,是灵魂,不是疾病!好吧……那么,在过去的两天里,我想,你已经足够了解我了。我在此也不会再重复动物城的人民生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也不会再强调我对动物城的解放事业是何等的重要,更不会再像昨天那样向您提出放了我——这种无理的请求。我今天,就来说说你!” “等等……等等……您不用说我什么,我还是想更多的了解您的过去,这样才有助于您的治疗!”斑豹女士的语气越发的凝重,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然而亚特兰克挥了挥手,并没有停止的意思。就在这时,他佩戴在右手的电子腕表上,忽然显示出一条留言:你主治医师的个人信息我都找全了,语言我也组织好了,照着这个念,保准你能出去。别忘了,要营造神秘感!——发信人:雷曼·索罗兰。紧接着,大串大串的个人资料开始依次在亚特兰克的电子腕表上显示。 亚特兰克略微侧目,余光扫描了所有的信息,正了正嗓子,便又开始了他的神秘的讲说:“不不不,小姐,事到如今,我的过去已经不再重要了。今天的主角,是你!小姐。我想请问,你是不是感觉生活并不快乐?每天又都活在压抑之中?” “你在说什么鬼话?” “瞧瞧!跟之前的态度不一样了吧!别以为主神看不出来。我说过,我是他的代言人。前两天你一直在跟我装好人!什么事这样的不可开口呢?斑豹小姐?” “你……你简直无药可救,再这样,信不信我给你做电疗?!” “啧啧啧……底气不足的威胁,无法震慑上神的代言人。你的过去,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在三四十年前,搬到了动物城居住。可那个时候,动物城还并不和谐。身为食rou动物的你,到处受压榨、受歧视,甚至难以寻得谋生的工作,生活苦不堪言。” “你……你……” “后来,政府制作了电击项圈,又拿抑制性气体控制你们的思维、你们的生活,你的人生就此跌入低谷。于是,你参加了一个叫黑色十二月的大暴动,妄图推翻政府,还你们食rou动物一个自由。然而,事态的发展远比想象的要更糟,雇佣兵随意向平民百姓开火。你不用穿如此厚实的衣服企图遮挡,因为主神看得见,你的左肩上,仍留有枪伤的疤痕。” “你……你……你……”斑豹女士坐不住了,她开始流汗,开始瑟瑟发抖。 “由此,你对这座城市的看法一跌再跌,哪怕社会发展到了现在,你依然心存不平,梦想憧憬着一个完美的乌托邦,带给你平等的、富有人权的生活。主神同样看得到,你心中愤怒的火苗与日俱增,一间精神病院,根本容不下你伟大的梦想!很快,一颗反叛的心就要浮出水面了……敢问,我说的,是否属实?” 斑豹女士猛地从座椅上起身,掀翻了桌子,颤抖而大声地喘息着:“你……你究竟……你究竟是什么人?!” 亚特兰克则依然平静而淡定地说着:“我前两天已经强调过了,我是解放动物城的关键所在!今天的话我再跟你说一遍,信仰是精神,是灵魂,不是疾病!尘世间的一切肮脏与污秽,主神全看得见!而你与我,都肩负着重要的使命,都不应该被这个黑暗而狭小的地方所束缚!” “我……我……我……”斑豹女士的眉头缓缓舒开了。 亚特兰克的面色则变得更加严肃:“听好了,小姐,我只需要一挺突击步枪!主神会向你承诺,而后的一切,都会慢慢改变的!” …… 当天下午,一辆疾驰的摩托,飞出了精神病院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