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抉择
Nick摆出一副从容镇定的面孔大步走回了门廊刚打开门，却不料Judy早已站在了门后，盘着臂膀翘着眉头用埋怨的眼神盯死了Nick的脸，使得他的心脏毫无防备地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连忙露出了僵硬又奇怪的笑容，眼珠直打转，快速搜索着头脑里可以起头的话语：“那个，亲爱的，我们刚才……”Nick才准备解释，但被Judy一手打住了。现在，她的表情如同攀上了恶火变得更加难看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全听到了。” “啊？全听到了？刚才的？” “哼！你可别小看我们兔子的耳朵，灵着呢！” Nick这么一听，神经直往死里绷，很快就在脑门上挤出了汗水。别的不怕，就怕Judy把Megan的事情也听到了。Sara无厘头的挑逗就已经把事情闹得够大的了，半路再杀出个Megan，这处境可就要非常的尴尬了。 然而，Judy全程对Megan的事只字未提，只是带着审问般严厉语气说道：“实话告诉我Nick，你是不是想去帮Jack？” Judy这话一出Nick便稍稍松了口气，于是不再有找借口的理由了：“啊……我吧……嗯，是的，是这样的。” 就如Nick猜想到的一样，Judy十分心累地落下了耳朵捂起了脸，声音开始变得颤抖：“拜托Nick，咱们平静的日子才过上多久啊？你就又要回到水深火热之中去？” “Judy，既然刚刚你都听到了，但凡让Skyline拿下了动物城，咱们的村庄再远，被波及到只是早晚的事啊。你一定不希望咱们的孩子生活在那样被压迫统治的环境下。至少，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Nick加重了语气，有点要认真起来的样子。 “一夜间城市的政权全叫别人给攫走了，政府干什么吃的？他们犯下的错他们自己负责，干嘛偏偏出事就来找咱们，这还有完没完啊？”Judy控着嗓子竭力压制自己的声音以免惊动了里屋的孩子们。 “面对责任，你不会表现成这样的，亲爱的。这肯定不是你心底里的话。”Nick这一句，噎回了Judy即将倾倒的满腹怨念，憋得她直脸红不知所言。的确，无论发生过多么糟糕多么困难的事情，Judy依然深爱着这座带给她理想与未来的城市，她不希望看到这座城市沦落为其他人管制的奴隶，她想站出身来去替天行道；可是，在公利与私利之间，却让她难以做出选择，她还有一个同样深爱着的重要的家庭。这要她怎么办？她该如何去抉择？Judy的肩膀不由自主地抖动了起来，鼻子里传出了几声抽噎……她根本不想选择。 Nick关怀地将Judy揽进了自己的怀里，抱着她，感受着她不停跳动的身躯，不敢再张嘴。这种时候，说什么都不奏效了，沉默与拥抱，便是最好的安慰。 “Nick……我只是……只是不想置这个家庭于危难之中，我只是不想再失去你……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啊……”僵直的心被拥抱的温暖所融化，伴着泪水，Judy也毫无掩饰地坦露出了真言。 可是Nick听后，锁紧了眉头，仍在沉默。Judy的哭诉也令他的选择陷入了困境。他没料到事情竟会是这般的困难。他到底该如何权衡城市与家人的安危？如何选择才能做到两全其美？也许……根本就做不到。现在，他已经无话可说了。才在心中烧起的亢奋之火，也基本被Judy的眼泪扑灭殆尽了。 就在这时，对面的墙角里忽然探出了一对长长的兔子耳朵，紧接着升起的橘红色小脸蛋带着坏笑从墙根后面全然冒出。Alan手拉着Lilly，微笑着轻声慢步地走到了Nick和Judy的身后。两个孩子相互对视了一会儿，像是在短暂交流着什么意见。随后，Alan便张开了口：“爸，妈，被你们管着我就够受了，以后我可不想再被什么财团继续管着了啊，那可多不自由呀。” Alan这话一出，巴掌一样打了Nick一个硬直，马上立起了身子惊恐地看着满面笑容的两个孩子。Alan这小子在里屋是怎么听到我和Jack的对话的？带着这个疑问，Nick忽然联想到了刚刚Judy说过的兔子的耳朵是如何的强大，又加Alan混血的体质集合了他和Judy两人的优点，耳朵更是如雷达一般的精明。想到这里，Nick猛地觉出了Alan这臭小子心机不浅。装出一副迫切想听的样子，让自己喊回了屋，好像是进了门就什么都听不到了一样，叫Nick放松了对他的警惕，于是他全程都可以放心地偷听他和Jack的谈话了。“干！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一个心机的儿子？”Nick心里不爽地打起了鼓。 乖巧的Lilly凑上前去拉住了mama的衣角，用天使一般可爱的声音诉说着：“mama你别怕，爸爸这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他一定可以保护好咱们一家的！”Lilly说完以后给了Alan一个眼色，便学着Alan的动作对着Nick竖起了大拇指，“所以，爸爸，我和哥哥，会支持你的！” 看到孩子们的这般举动，Nick渐渐露出了笑容，便感觉内心不再那样的纠结苦楚了。也许孩子们的这番话语并未经过太多的思考，但正是这种单纯的信任，最能给人以力量。 孩子们单纯可爱的童声也酥化了Judy的心，她擦干了眼泪，转过身去抱住了两个孩子：“真是的，你们两个傻孩子，还什么事都不懂呢……”然而Judy的这番话语，却是略带微笑的语气。似乎在两个孩子的推动下，她也想明白了一些东西。“黑色十二月”Nick都独自一人挺过来了，以后的事情又能糟糕到哪去？或许，再坏的事也总能过去，自己该顺着本心，去给予Nick一定的支持了。于是，Judy扭头站起了身，将自己最阳光的笑容献给了Nick：“亲爱的……你可要多加小心，遇大事别逞强，学着点照顾自己啊。” “你说话咋跟我妈一样啊，萝卜头？”Nick激动地一把将Judy和孩子们全部揽入了怀里。现在他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想再多多拥抱一下这个带给他温暖与力量的家庭。 …… 一切事情都过去以后，再度坐到自己办公桌之前的Nick便不再那样的平静。Jack告知他的事情里，有两句话，令他无法接受。一来在于，自己这般的努力想再度和堂弟建立起的亲情，又要因为立场的完全对立而破碎了。二来…… Nick不经意地将目光扫向了桌角笔筒里那支闪亮如崭新的茄红色圆珠笔——那是曾经Megan最爱用的一支笔。Nick托起脸颊侧着头，发呆地望着圆珠笔的番茄状笔帽，7年前那个分手的雨夜如倒放的影像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 黑云昏沉，雷鸣电闪，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在灯火昏暗又无人的街道上…… Megan顶着暴雨仓促地冲过了大街，雨水在瞬秒之间就将她的衣衫全部打湿。紧追在后面的，是使劲撑伞在大风中艰难跑动，略显落魄的Nick。 “Megan！等等，把话说清楚啊！为什么？” “Nick你走吧！别跟着我了，我不想以后会伤害你！”Megan仍然一个劲地在雨中奔跑，连头都不回。 “Megan你别跑了，这么淋雨会感冒的！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了？我会改的，相信我！” “够了Nick！别说了！”尽管周遭疾风骤雨呼啸着，但依然能听出Megan的声音在颤抖，“让我走吧……Nick……我们并不合适……”眼看着Megan越跑越远，深受打击的Nick早已无力追赶，一把跪在了充满雨水的街道上，连举着的雨伞都被一阵大风带走。他被着湿了，落满雨水的脸上已经区分不出是否混浊着苦涩的泪。 一支茄红色的圆珠笔顺着水流的方向滑落到了Nick的膝下，滚转着指向了Megan早已远去的身影，被Nick瑟抖着的双手捡起。 …… 这支笔，就是Megan在那个时候无意掉落的，被Nick一直完好地保存至今。7年过去了，却在这支笔上找不到一条岁月的划痕。 Nick坐靠在了椅子背上，抬头仰望着空洞而漆黑的夜空，思绪杂乱：“Skyline的间谍啊……不想我以后受到伤害。呵呵，7年过去了，我总算明白你这句话的意味了。这还真讽刺啊。Megan，你这是……何苦啊？” 想到这里，Nick不由地感到心绞痛。 …… Jack到家以后刚把保时捷跑车在车库中停好，本想从车库的后门进家。然而他在关闭车库的大门时，偶然发现，自己的家门口似乎正蹲坐着什么人。Jack趁着车库门关闭之前挪了出来，试探着朝大门口走去。阵风飒飒，吹来了一大块的乌云，正好遮住了月光，四周漆黑一片。Jack很难看清楚蹲在自己家门口的人究竟是谁。于是乎，他只好打开了门廊的照明灯。 灯光亮起，一个衣衫褴褛沾满污渍，浑身毛发爆炸式竖起的白色兔子，张着大嘴流着口水竟然在他的家门前睡着了！乍一看他的样子，Jack觉得他有点像是无家可归的乞丐，便伸手打了他的脸两下将他唤醒。 只见那兔子抹下了流出的一大口口水，恍惚间坐起身子，瞪大了眼睛凝望着站在他面前，衣冠楚楚倜傥端正的Jack。 “先生，请问您是哪位？”尽管看着这一身脏乱差的陌生人令Jack有点恶心，但他仍然有礼有矩地探问着。 “我真不敢相信……我终于找到你了！”陌生人口中谈吐出的这么一句话都把Jack听愣了。 “你说啥？你要找我？” “雷曼！！！”蹲坐在台阶上的兔子突然一跃而起，激动地死死抱住了Jack不放，涕泪纵横大呼道，“兄弟啊！我是你弟弟阿特拉斯·索罗兰（Atlas·Soroland）啊！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忽然被一个脏兮兮的东西强抱，Jack真是一点防备都没有。很快就有一股刺鼻的臭味从阿特拉斯的毛发里发出，钻进了Jack的鼻孔，致使他向后趔趄着差点没把他熏个跟头。 阿特拉斯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太过偏激了，便站好了身子，扥了扥Jack那身被他抱皱褶的衣服，呲着大板牙，闪亮发光的眼睛在Jack的身上到处打量简直就跟看到外星人一个效果：“天哪雷曼老哥，你没少变样子啊。脸上的虎纹什么时候纹上的？还挺帅！” “对不起先生！我想你认错人了！”Jack瞳孔微缩，耸着肩膀，忽然变得惊惶了起来。他一把手奋力推开了阿特拉斯径直冲进了自己的房屋插上了门，将呆呆冒冒不知所以然的阿特拉斯关在了门外。 “哎？老哥你咋啦？”阿特拉斯站在原地愣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自己被Jack锁在了门外，立刻焦急地跑上前去高速拍门，“嘿！老哥，你咋啦啊？我是你弟弟阿特拉斯·索罗兰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喂！老哥！” …… Jack瘫坐在了大门后面，承受着这雷鸣一般的拍门声，粗气大喘，眼光泛白。 几分钟以后，阿特拉斯停手了。他劳累的喘息声，隔着防盗门都听得异常清楚：“啊，好吧老哥，那我，就在外面等你啊！好不容易找到你了我可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的。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你在城里都发生了什么，但是，我会等的！我会的！我相信，你总会放我进屋的，嘿嘿……不好意思啊，虽说我到处奔波混得这一身衣服也挺脏的，但是吧……”阿特拉斯就好比激情满满的话唠一样在Jack家的门外没完没了地唠叨。然而此时的Jack，心跳加速，思绪紊乱，充耳不闻世外之物。Jack他，在害怕…… “雷曼·索罗兰？为什么，这只疯狂的兔子，在找雷曼·索罗兰？雷曼这个人，真的存在吗？可是当年，雷曼这个名字，是为了潜伏进动物城的警察局，组织要求我使用的假名啊。怎么还引上来这么一个家伙，管我认哥哥？他叫……阿特拉斯·索罗兰……索罗兰，难道这个姓氏真的存在吗？这一切，是巧合吗？如果是巧合的话，未免也太巧了吧？又为什么，都过去10多年了，才有索罗兰家的人找上门来？再说了……我已经，不用这个名字了啊，他咋找到我的？”Jack越想越觉得蹊跷，越蹊跷他便越紧张。 Jack透过窗帘的缝隙，窥探着坐在门外兴致爆棚，听摇滚一般晃动身子的阿特拉斯，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在他的心头，不断深入…… 不一会儿，天空，便乌云聚拢，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雨。 狂风暴雨之下，Jack，稳稳地站在窗前，仍旧窥探着；阿特拉斯，蜷缩着坐在门外，苦苦等待着…… 看着他蓬松竖起的毛发一点点被雨水打湿，在寒风的作用下侵入他的毛骨，令他不停地瑟瑟发抖……Jack浑身起鸡皮疙瘩，心血翻涌好像良心受到了谴责，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 暴雨中的阿特拉斯，风吹雨打，但依然在耐心地等待，等待。多年来的苦苦寻找他都挺了过来，这点雨水又算得了什么？除了后面的那扇铁门，没有什么能阻挡我阿特拉斯的去路！ 正想着，阿特拉斯忽感觉背后涌来一股暖流，大理石的地砖也被橘黄色的光芒洒满，雨水漫布其上反射着灯光闪闪发亮。回头看去，是Jack微笑着向他伸过了手：“雨太大了，今晚你就在这儿过夜吧。” “哈……”阿特拉斯见后高兴地扬起了他大大的嘴角，近乎快将双眼挤成一条直线。他再次一跃而起，带着浑身湿漉漉的衣裳又给了Jack一个大大的拥抱，“太棒了老哥！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我就知道！” 对于阿特拉斯如此表示友好的方式，感受过一次的Jack，已经不再见怪了。相反，阿特拉斯毛茸茸的身躯，尽管被雨水打湿，但抱起来却如棉枕头一般的舒适。 Jack将阿特拉斯请进了自己的房屋，给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暂时让他在自己的房子里住下。 但是…… 今晚的奇遇，还有那真实存在的索罗兰家族。 这么一件怪事让他碰上了，Jack决心一定要好好调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