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匿藏的书籍
半夜时分，动物城的中心城区，依然灯红酒绿，充满活力。上层人士的夜生活，在这被灯光照亮的夜色里，才刚刚拉开帷幕。 Nick披上了褐白色的棒球衣，乌黑卷曲的假发上顶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黑框眼镜下抿着的嘴角里叼着一根未点燃的雪茄，不过是为了装装样子。他两手插兜，微低着头，无视着各处公告牌里对自己的通缉贴示，潇洒自在地扭着外八字，大跨步地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活有翻混社会的气势。这身装扮也恰巧迎合了他即将前往的目的地的气氛。顺着终端里Jack为他定位的坐标，Nick来到了一家金牌大字，闪亮耀眼的夜总会门前。 推开夜总会的大门，香槟和鸡尾酒的酒香扑鼻而来，人员攒动，烟雾缭绕，到处闪烁的各色灯光改变着人影和烟雾的颜色。劲爆的电音以极强的节奏冲破你的耳膜，舞动着的人们衣着暴露随性，沉醉于酒精与动感之间，飘飘若神仙。自打做了警察成家以后，Nick便再也没有踏入过这样喧嚣的地方，视觉感官的跳动时常令Nick感到不适。既有任务在身，又是通缉犯的他不可能张扬地融入到聚会之中惹人耳目，因此Nick具有着高度的自觉，顺着定位很快便找到了舞厅中央，灯光之下，举着酒杯秀小蛮腰的Sara。同样的，又是一身紧身的长裙显示出她完美的身材，单肩的吊带更多地露出了她洁白的体肤，侧面捶肩的长发有意地梳到了头顶，托衬出她玲珑脸颊的秀气，玫瑰红色的双眸就算在暗色的灯光下依旧显得那样的炯炯有神。 Nick仔细打量着四周许久，确定Sara目前换过舞伴以后处于一人独舞的状态，便抓准时机，走上前去一把抓住了Sara的小手，Nick的突然出现惊得Sara酒杯里的酒水都洒出了一些。Sara略微调整身姿之后站在了原地，用陌生而又有点胆怯的眼神看着这位并不认识的人：“请问……你是？” Nick摘下了球帽托起了假发对着Sara眨了下右眼，Sara立刻就认出了Nick，动作一下子变得自然了许多，倾身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贴近她的脸到了Nick的耳畔，低语着：“原来是你啊。穿得这么性感我还真没敢认。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Nick示意着在Sara的肩头上深深吸了口气，嘴角微微一翘：“顺着你这香水的味道，再远我也能找到你。” “帅哥你鼻子还真灵啊！”Sara翻着手腕轻轻点了下Nick的鼻尖，侧着脸颊对Nick抛着魅影。 然而Nick轻咳了两声脸色忽然严肃了，他控制着自己的行为避免玩得太过：“大概吧……其实是我找人定位了你的位置。我有事情想求你，咱们可以找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吗？” Sara听后开心地笑了起来，好像很喜欢Nick直接又严肃的样子，放下酒杯，转身便拉着Nick走出了后门。 …… “就知道你会再遇瓶颈。大街上到处贴满你的通缉令的时候我就猜到你会来找我的。”Sara听完了Nick的请求，略微自豪地倚靠在昏黄狭窄的走廊墙壁上。 “那么Sara，你还有别的办法能搞到我叔叔当年的著述吗？Trandy-85我实在不敢再去了，现在只有这么一条路子可以走了。”Nick摘下眼镜合起手掌深切恳求着。 Sara将头瞥向了一边，玫瑰红的瞳孔在眼眶里打转，顺势升起了她涂抹着粉红唇膏的轻薄嘴角：“我确实有别的办法。你想知道吗？” “当然当然！”Nick张着大嘴，装样子的雪茄都掉在了地上，眼睛里再次绽放出了生机的光彩。 Sara见状调皮地一笑，伸手托起了Nick的下巴把他拽到了自己的眼前，用极具诱惑力的嗓音轻念道：“想知道？求我呀。” “哈？啥？”Nick趔趄着往后一撤，一句话就把他说懵了。 “是呀，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呃……这……”Nick尴尬地挠着后脑勺，想不通精怪的Sara又在打什么鬼点子。但为了情报，Nick像模像样地低下了身子，恭恭敬敬地前倾60°鞠了一躬：“求你了Sara，告诉我吧！” “哼……没诚意呦。”Sara傲慢地抬起了头，冲着Nick微微探出了右手。 Nick见状眉毛直跳，顿时有千万只***在心中奔腾而过，但他压住了火气，仍旧颇具绅士气派地俯身牵起Sara的小手，呵护般地轻轻吻了一下。 Sara露出了甜美的微笑，十分满意：“哈哈，不错，你还挺机灵的嘛。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你叔叔Sam的著述和‘黑色十二月’事件很贴近，但再机密的东西，政府总会留下一份以在系统中生成档案。所以，你叔叔的著述下架后并没有完全销毁。你到城市的中心档案室去找找看，那里都是20多年前的纸质资料档案，里面总会有你想要的东西！” Nick听后眼前一亮瞬间开窍了一般，激动地握起了Sara的手：“没错，就是这个！谢啦Sara，你又帮大忙了！”Nick慌乱地披上假发戴上帽子，倒腿就冲了出去。留下了走廊里的Sara，暗暗冷笑。她按下了自己手腕上的名贵手表，便出现了一种类似于拨号呼叫的电子页面。Sara对着手表，低声暗语：“是时候了，你们准备一下吧，我看他很快就要都查清楚了。” …… “Jack，能帮我指一下前去中心档案室的道路吗？”走出夜总会的Nick立刻便与Jack取得联系。 “你去中心档案室干嘛？” “Sara说，那里可能仍存有我叔叔Sam的纸质著述。” “哎……等等，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没准。真是的！我太依赖网络了，怎么就没想到呢？！” “行啦Jack，给我指条路啊。” “嗯，一会儿就给你传到终端上。照这么看来，你又要去偷东西了啊。” “唉……那有啥辙啊？”Nick表示万般的无奈。 “别担心，去偷档案可比偷TD-85容易多了。档案室这种地方由于藏有的都是年份过于久远的东西，所以基本没什么人去打它的主意，自然到了晚上，政府是不会耗费人力物力去驻守一间根本不会有人拜访的屋子。也就是说档案室里只有保全门和监控。我稍加cao作，监控能关上，保全能打开，而且无人看管就意味着没有时限，随便你找！” Nick听后差点在大街上跳了起来，别提有多激动：“哇！太棒了！有你这么个天才朋友可真好，Jack！” “好啦，少夸我两句吧，路线图给你传送过去了，尽快回来，祝好运啊！” “好的！谢谢了Jack！” Nick中断了与Jack的联系，朝向灯火通明的远方奔跑而去。 Jack关闭了对话框以后，屏幕上的另一个页面，依旧令Jack定睛沉思了许久许久。屏幕上闪动的，是网络刑警，老虎塔格在城市系统中的详尽个人资料。 望着塔格警官那不乏自信而又显得沉郁神秘的一寸头像照片，Jack苦闷地自言自语着：“塔格·沃斯托尔（Tagge·Vosstour）警官。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们的秘密计划呢？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 下水道的雨篦子失去了投射进来的一切光辉，这意味着城市也在静谧的夜晚中睡去了。Jack趴在刺眼的电脑屏幕前打着瞌睡，半睁半闭的双眼连通着他仍留有意识的头脑，等待着Nick的归来。终于，下水道另一头传来了细微蹚水的声音，立刻被Jack竖起的左耳捕捉，激活了Jack敏感的神经促使他睁眼醒来，托起了后背伸了个懒腰表现出十分清醒的模样，不一会儿Nick便抱着一本发黄的旧书奔跑而来。 “Jack！真不容易，我可算是找到了。”Nick激动地精神抖擞，一点睡意都没有。 “你把翻找过的档案室恢复原状了吗？” “这你放心，要不然我为啥会花这么长的时间呢。Sam叔叔挺能写，书可真是够厚够沉的。”Nick将叔叔的著述撂在了木箱之上，顺手拍了拍自己臂膀上的尘土。 Jack也凑过来端详着这本镶着金边的牛皮硬封面大书，虽年代久远，纸张发黄，但封面上的标题大字依旧清晰可见——《论乌托邦》 “既然书找来了，你打算怎么处理？”Jack捶了捶Nick的肩膀有些象征性地问道。 想到这里，Nick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哈欠犯起了困：“唉……明天再说吧，叔叔写了这么厚的书得够我读一阵子的。” Jack立马翘起了眉梢轻视着呵呵一笑：“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这种做法也太原始了吧？” “啊？你有别的办法吗？” “那当然！”Jack搬起了大书送进了电脑机箱一旁的方盒状扫描仪里，按动了开启键，伴着机器轰鸣地运行，Jack骄傲地介绍了起来，“这玩意是我为了方便审档案发明的，10分钟左右就能扫描书中全部的文字内容生成文本传送进我的电脑里，只要咱们输入关键词，电脑就能检索出一整本书最核心的内容！” “这……这……”Nick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厉害！” “哈哈那当然！”Jack威风地拍着胸脯，“你Jack我是谁啊？” “太棒了Jack！你可真是天才！” 果真像Jack所说的，不到十分钟，近千页又大又厚的一整本理论著述，全部扫描完毕展示在了电脑之上，Jack简单cao作输入了一些指令，迅猛地就将整本书最为核心的内容检索了出来。一套完整的乌托邦理论概述呈现在了Nick和Jack的眼前：由于早期动物城，食草动物与食rou动物的互不信任，Jack的各种措施又将矛盾激化，因此，Sam·Wilde创构出一套理论并建立了一种由食rou动物向食草动物的单方向消费体系，令食rou动物在高消费的环境中满足于当前的物质享受，而食草动物又满足于这个系统带来的高收入。这样，不仅可以增加政府的税收收入，促进经济发展，并且令食rou动物与食草动物可以很自然地生活在一起。为了让动物城能够拥有更好的“乌托邦环境”，Sam还提出了限制汽车保有量，提高汽车消费税，以打造出更宜居的城市环境，同时也限制了电子产品的消费与生产来增进人与人之间的面对面交流，令食rou动物与食草动物更好地生活在一起。 Nick惊诧地盯着屏幕一时搞不清楚这套理论中的逻辑关系，而Jack的眼眸却深深地陷入进了眼眶之中。 “Jack……你看明白了吗？” Jack依旧盯着亮白的屏幕呆愣着没有回话。 “Jack……Jack！”Nick使劲摇晃着他，揪拽着他的耳朵，貌似都不太起效。 “Nick……你对21年前的《Sam法案》了解多少？”Jack的声音小如蚊飞。 “啊？《Sam法案》？我倒是听Sara跟我提到过。她说这套法案颁布之前曾经在动物城里吵得沸沸扬扬。” “对……你还记不记得，John搞乱了城市系统之后，消费系统的失效惹得全城大乱，食rou动物们大多都狂躁了起来？你有没有感觉你平常购买的东西，比其他食草动物去购买要便宜很多？” “听你这么一说……貌似还真是哎。” “对！因为城市消费系统的建立，就是依托于你叔叔的这一套理论！”Jack忽然锁眉严肃了起来，垂下的右耳在他的脸颊上留下了大片的阴影。 “能……再详细解释一下吗？”Nick晕晕乎乎地，听得可谓是一头雾水。 Jack撑起了腰板，很细心地解说了起来：“记得我以前为了消除食草动物与食rou动物之间的矛盾，尝试过电击项圈、抑制性气体等硬性措施，可是都搞砸了。因此你叔叔便开始构想一套可实践的乌托邦理论去为这座城市得来真正的和谐。他的这套理论构建的消费体系，不用电击项圈，不用抑制性气体，完美地运行了动物城的秩序长达20年，真可谓是天才之举！” “我叔叔这么厉害啊……”Nick都听呆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家族里有这样的人才。 “现在电脑上的，就是21年前颁布的《Sam法案》的理论雏形。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其中的两个细节，你叔叔想限制汽车和电子产品的购买量以维持更好的乌托邦生活环境。而当年，TD-85财团和KC财团，正是依托汽车生产销售和电子产品的生产销售起的家！！！” Jack这一句话，立刻强调出了整本著述的重点，一语点醒梦中人一般立刻便扫清了Nick头脑中一切的疑惑。很快就有一道灵光穿过了Nick的大脑，使他恍然大悟：“难道……这就是两个财团密谋杀害我叔叔的动机？！” “没错！因为你叔叔想孤意颁行的法案，影响到了两大财团的既得利益。一旦你叔叔因意外死去，政治力量雄厚的两大财团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你叔叔的法律负责人，获得修改法案的权利。你记不记得我给你看过的数据，无论是TD-85还是KC，都在‘黑色十二月’大暴动以后，也就是修改的《Sam法案》颁布以后，以神一般的速度壮大？” “我记得！我记得特别清楚！” “没错！现在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好！好！太棒了！”这段推理顺畅得顿时令Nick心潮澎湃，四处打转敲击着身边的木箱都嫌不够爽，“那么Jack，咱们来好好梳理一下，假设在TD-85的财务数据里找到了那5名警探的雇佣记录作为证据。由于我叔叔希望颁行的《Sam法案》严重影响了KC和TD-85两大财团的利益，所以两个财团就想借机阻止法案的颁布，亦或是试图让法案为他们谋利。所以，他们就借着‘黑色十二月’大暴动，雇佣来了5名经验丰富的警探，协助他们的雇佣兵谋杀了我的叔叔和阿姨，使得他们获得可以修改法案的权利。可是，‘黑色十二月’的暴动他们没能控制住，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为了不影响他们享受自己努力得来的果实，KC财团借机能之利发行带有洗脑代码的电子产品，令大部分的群众都遗忘掉‘黑色十二月’而继续正常地在城市里工作生活，这样，他们就可以坐享修改后的《Sam法案》为他们谋取的暴利！！！”Nick的推理，逻辑合理，顺口成章，十分流利。 听得Jack都激动地跳了起来给了Nick一个大大的拥抱，激动地直叫喊：“没错！！！就是这样，一切都解释清楚了！！！我们就快成功了！只要我们得到……”正在Jack兴奋至极的时候，他的左耳忽然捕捉到了奇怪的动静，使他顿时变脸即刻镇静，“Nick……我怎么听到了一大片的脚步声？而且……就在咱们的头顶上……” “你说什么？” 话音刚落，下水道的壁顶瞬时间就被猛烈的火焰冲击成碎片，震雷般的爆鸣千里回荡，强大的热气流一下子就将毫无防备的Nick和Jack推进了一片碎石之中。 承受了剧烈冲撞的Jack，昏倒在地失去了知觉。 Nick也没好到哪去。他头晕目眩，浑身发麻，虚弱的四肢都撑不起沉重的身体。模糊的视线中，他只看到，从下水道顶被炸出的大洞里，跳下了一个又一个全副武装的雇佣兵，一步步地向他们逼近。 雇佣兵的肩头上，金光闪闪的方形标志里，清晰地写着几个大字：Trandy-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