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有个问题一直不敢问
脱光了走在凛风寒雪中，霍宝此刻的心情，便是如此。 他那点小心思，全被青衣诸葛看个通透，可怕！ “日，一年前她就算到我今日……” 霍宝苦涩地笑了笑，妖魔就是妖魔，但若不是这个结果，她们就不是妖魔了。 想开了，也就放开了。 横竖是一死，不如痛痛快快，霍宝豁出去了：“五姐，你教我吧。” 心里加了一句话：若是你们帮我报了这血海深仇，我这身rou，任你们处置又何足惜哉！ 但这句话，他是说不出口的。 唉，谁会愿意被妖魔吃，谁不想多活一天是一天？ 听到霍宝一本正经的请求，紫衣女妖一双醉眼忽然凝紧，清醒如雄狮盯着猎物，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霍宝震惊：“五姐，你……” 紫衣女妖手里的酒坛子忽然掉到了地上，骨溜溜往山下滚去，她抹了抹唇上的绛红，眸子如夜，目光迷离地看着霍宝：“宝宝，三姐说得对，你果然是个可怕的怪物。” 什么，你们这群妖魔居然有脸说我可怕，说我是怪物？ 霍宝呆了呆：“五姐，这话从何说起？” “别人家的宝宝，就算是比你大上三五岁，干得最出格的事顶多是撒泡尿和泥巴玩，你倒好，居然盘算着杀人性命，你说你可怕不可怕？” 霍宝闻言，竟是无言以对。 正当他不知该怎么办是好的时候，紫衣女妖忽然仰天大笑，接连道了三个好，狂傲之极：“好好好，我家宝宝就是与众不同，生而知之，生而嗜杀，我喜欢！” 生而知之！生而嗜杀！ 这评价，太吓人了！讲道理，我本良善还无辜…… 霍宝心里莫名的发颤，抬头看去，明月照人，紫衣女妖满面异样红潮，显然是喝多了，而且喝大了。 往下方的一条沟里瞥去，草，竟有四五个空酒坛子，你到底喝了多少？ 原来在霍宝上山前，紫衣女妖就已经醉了，她一直在发酒疯，耍醉剑，说醉话，真正清醒的时候也许就是刚才那一瞬。 噗通！ 紫衣女妖倒下，呼呼之声响起，睡着了！ 霍宝彻底呆住，这是闹哪样？ 一声叹息在身后幽然响起。 霍宝猛地回头，青衣诸葛亭亭玉立，看了看地上的紫衣，脸色发愁，全是无奈，又看了看霍宝，无语摇头。 “三姐，你来了。”霍宝莫名其妙，心里发慌，紧张地唤道。 “宝宝，你先回去吧，有事儿明天再说。” 霍宝如蒙大赦，拔腿儿下山去了，连回头看一次都不敢，因为就在刚才，他感到一股子寒气笼罩住了自己，那分明是杀意。 青衣诸葛对他动了杀机！ “我以为五妹见了你，多少能开心些。” 看着霍宝脚底生风地下山，青衣诸葛莫名地叹了口气，蹲下身，坐在地上，轻轻地抱起紫衣女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五妹，你这是何苦？为了一个臭猴子……”青衣诸葛说这话儿，眼中滚泪。 “三妹，你刚才吓到宝宝了。” 不知何时，老大红衣出现在了山巅，看着青衣，脸上罕见地浮现怒色。 青衣诸葛不语。 “我们姐妹七个，最聪明属你，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也是你。”老大红衣用近乎呵斥的声音道。 青衣诸葛摇头：“大姐，这世上最伤人的，就是这个情字，五妹她每次看到宝宝，总是想起那个泼猢狲，心中有个死结，结了数百年，却无解，只能日日借酒浇愁愁更愁……” “所以，你就想干脆杀了宝宝，断了五妹对那个死猴子的念想？” 老大红衣气得胸口乱颤，“你糊涂！万一宝宝真是那只臭猴子转世，你这不是害了五妹吗？” “大姐，我……” “别说了，大姐知道你最疼五妹，当年在天庭，你就不喜欢臭猴子，处处和臭猴子作对，因为你知道，那只臭猴子迟早要完蛋，你不想五妹受牵连。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宝宝是宝宝，不是猴子，你若害他，我饶不了你。” 顿了顿，老大红衣长叹一口气，“这些年，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敢问你，猴子掌管蟠桃园那会儿，是偷吃了不少蟠桃，但他不可能将整个蟠桃园的蟠桃都吃光了，猴子也说过，有人在这件事上陷害了他，我只问你，盗走那些蟠桃的，是你吗？” “不是我。” 青衣诸葛摇头：“但我知道盗蟠桃的贼人是谁，当年我眼睁睁看着猴子受人陷害，冷眼旁观，本以为他很快就会被贬下界，从此远离五妹，没机会缠着她，祸害她，但我万万没料到，有人在猴子身上布的局那么大，最后三界震动，道佛齐出。” 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想来，不管当年我们是否插手，猴子的命运已经注定，而从五妹爱上猴子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命运便与猴子一体相连，猴子完蛋，我们也好不到哪儿去。” 红衣女妖闻言，沉默不语。 青衣诸葛看了看那盘明月，脸色一变：“大姐，有个问题我也一直不敢问你，若宝宝真是猴子转世，我们当如何？” 红衣女妖娇躯一颤，月光迷离，人也恍惚。 “大姐，猴子杀性重，宝宝的杀性也重，桂阴绝害了他的父母，他是一定要报仇。” 青衣诸葛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讲到了紧要处，“但是，桂阴绝是杀不得的，若是能杀的话，我们早就杀了，杀他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不是么？ 宝宝现在还没有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一旦他发现了，一旦他意识到自己的恐怖之处，那他很快就能杀了桂阴绝。 到那时，一切都将一发不可收拾，就如同猴子大闹天宫那时一样，我们将因宝宝卷入无穷无尽的阴谋和斗争中，在盘丝洞清平快乐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到那时，道，容不得我们，佛，容不下我们，三界，留不得我们。 我想杀宝宝，不单单是为了五妹，更是为了我们七个，从他想要报仇那一刻起，我就对他动了杀心。 今晚叫他来见五妹，就是想看一看，五妹对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或者说，只有五妹能辨识，他到底是不是那只猴子的转世，可是，五妹她……” 千言万语一声长叹。 红衣女妖听了，也抬头看那明月，过了许久，她变戏法一样取出一坛酒，席地而坐：“来，陪大姐喝酒，这世上没有什么问题，是酒解决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