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回 狼王鸱吻
三日来，普丰与墨英大谈兵法、治军之论，其间墨英一些独特的战术言论，让普丰大受感慨，引之为忘年之交。墨英得到普丰的指点更是受益匪浅，对战争更是有了新的理解。在普丰这个实战丰富的大将军面前，墨英就想一个好学的孩童，不断地汲取自己所需的知识。这日，京都送来战报，北疆战事紧急，令墨英火速前去赴任。墨英告辞了妻子和普丰大师，领了圣旨，带着母亲阮凤仪指派的三百墨家军直接往北塞赶去。李燕心中虽是不舍，可是皇命难违，只有哭着送走墨英。阮凤仪看着远去的墨英，突然间倒是有些后悔当初答应墨英的要求了。 墨英心中揪紧，想着妻子和未懂事的儿子心里就酸楚得厉害。可是自出了京都，胸中的豪迈之气渐渐盛了起来，自己在京都郁郁不得志，如今有机会让自己大展抱负，也不得不说是一件幸事。一念至此，墨英猛地甩了一下马鞭，加快步伐往前线奔去。 而这时，远在蜀中的墨言正有些坐立不安，他一路护送无念来到苗寨，苗族的人早早收到消息，列队在山寨门口等待，他们见着无念跪在地上，都不敢抬头，神情都很羞愧。尽处，一个老头在两人的搀扶下微微颤颤来到无念面前，道：“我族圣女，您终于回来了。”说罢，老泪纵横。场内很多人都呜呜奄奄哭了起来。苗族人向来在蜀中以团结勇猛著称，自从出了要谋害自家圣女之事后，每个人都感觉有些抬不起头来。 无念微笑着点了点头，走过去扶起老者，道：“我的根在这里，迟早要回来的。” 老者闻言，更是哭得伤心了。墨言站在无念身后，看到呜呜奄奄的众人甚是尴尬，一时手足无措，无意中看到无念的眼睛，只觉一种大爱大善瞬间感染到了他，不自觉地墨言看着无念幽深的黑眸入了神。这时，那老者看到墨言入迷的神情气急道：“臭小子，敢对我们圣女无礼，想吃老夫的拐杖吗？” 墨言闻言连忙把眼神从无念的眼睛中拔出来，尴尬笑笑。无念自然也注意到了墨言的神情，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众人把无念拥入一间最大的竹楼，墨言在门口拉住老者，小声道：“如今我已经完成了当初承诺，你们什么时候放人？” 老者回道：“前些日子听到峨眉大胜，圣女安然无恙，我们就已经派人把人送出川蜀了。” “你可不要骗我。” “能对抗白虎神兽的高手，我们苗族还得罪不起。” 墨言想了想，又打量了一番老者的神情，终是点了点头，随着老者一起进了屋。屋内，围着无念乌乌压压坐满了人，其中大多是在苗寨及周围村寨辈分高的人。墨言自听闻蛊虫之事后，对苗寨或多或少有了一些成见，他一贯看不起那些使暗器和毒物的偏门，甚至对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暗器名门——赣州李家堡也嗤之以鼻。可是此时见苗寨中大多都是淳朴善良的百姓，见到墨言更是十分热情友好，心中的成见慢慢消去。墨言看得出来，他们有着自己的固执，可是对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却是极其真诚的。就想他们此时对无念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崇敬和爱护。他们极力挽留无念，可是最后还是答应让无念继续在峨眉修道，只是每年大祭祀的时候回来主持祭祀。在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格外沉默，到了符溪镇，墨言告别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后会有期。” 无念倒是出乎意料的坦然豁达，微笑道：“希望墨少侠以后还有机会来峨眉做客。” 墨言点了点头，翻身上马，道：“有机会一定来，代我向绝念师太问好，我家玄儿就有劳你们照顾了。” “少侠放心。” 墨言驱马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下道：“我有件事想请姑娘帮个忙。” “少侠但说无妨。” “就是艾娜那里你有空帮我劝劝她，让她不要太难过。” 无念闻言眉头皱了皱，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墨言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也不想多做解释，叹了口气，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无念待墨言转身时道：“止寻是有夫之妇，无念斗胆还是希望少侠不要扰她心境。” 墨言顿了一下，苦笑一声，也不回头，道：“当年自艾娜嫁给藏羽翔，我便把她当做青梅竹马的妹子罢了。” 墨言说罢，扬长而去。 百华以北，大魏国以东是一片绵延近千里的荒漠戈壁，终年少雨，草木难长，几乎是不毛之地，起风时，更是风沙漫天，难辨四方；其间多峭石沟壑，戈壁如林，固除了一些蜥蜴蛇蝎，难见其他鸟兽。平日里除了一些贩走的商客，很少有人愿意从这里经过，不只是因为这里恶劣的环境，更是因为这里生存着一个著名的蛮族，他们靠劫掠为生，个个生性凶狠，悍不畏死，更有人传言他们生吃人rou，纲常伦乱。他们，自称狼族。百华和大魏国每年都要受他们侵扰，几次派大军前去围剿，都是输多胜少。他们就像幽灵一般，在戈壁沙漠中无处不在，出军时，他们纪律严明，配合得宜；退走时，如风一般不着痕迹。他们时刻保持警惕，韧性和耐性都强于常人；他们生性贪婪，嗜杀，即使是抢去的年轻女子，也是不到半月就被杀害，为了保住种族的纯良，他们不允许本族男人和他族的女子产下子嗣。 孤狼沟，乃是塞北荒漠中一条不知名的山道，飞鹰掠过，只见一队数千人的骑兵正缓缓行走，领头的是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他全身穿着暗灰色盔甲，手中持着一丈长的狼牙棒，面色黝黑，刀眉圆目，身下一匹枣红色高大骏马，此时正警惕地左右观望。他就是当今狼族的狼王——鸱吻。紧随其后的是他的两个弟弟，二弟面色沉稳干练，号风狼——鸱离，三弟目光阴狠，号山狼——鸱图。山狼的马背上前后搁着两个女人，他边骑马边在两个女子身上上下其手。 “大哥，这会都快出孤狼沟了，那些子蠢驴早跟丢了。”山狼道。 鸱吻并不理会。 这时，山狼马背上一个女子似乎被弄疼了，哇地一声叫了起来。山狼飞快抽出刀子，结果了这女子的性命，殷红的鲜血顺着马背留下，还没有流到地上，女子的尸体就被山狼扔到了后面一个巨大的木匣子里，木匣子里面凌乱堆积着十几具尸体。另外一个女子见状，吓得脸都青了。 鸱吻回头看着山狼，皱了皱眉头。山狼扯下马背上那个女子的一块衣衫擦了擦马背，对鸱吻道：“迟早都要死的。”他身后几个士兵利落地清楚掉滴落地上的血渍。 鸱吻沉声道：“身为首领，像你这般，如何让我放心让你带兵，要是引了瘸子狗来，又要失去一些勇士的性命。” 山狼嘿嘿一笑，没有应口，而是问道：“大哥，你为什么要拒绝大魏国送来的供奉，父亲在的时候，我们都是来者不拒的。” 鸱吻道：“一个种族要永远生存下去，只有时刻保持警惕。就像我们小时候养过的那只狼，因为我们每日都去饲喂它，它就不再去捕食，最后和狗也没什么区别了。还有，大魏国虽然每年都送给我们东西，但是也要求我们不要去劫掠三淮，那是他们的粮仓，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利大于弊。” 山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这时二弟风浪道：“大哥这次我们的收获算是不小，要不要先回去一趟。” 鸱吻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次百华的援军来得比往年整整慢了半个时辰。” “大哥一说，还真是。” “我收到消息，百华朝廷将会新派一个将军前来，我想现在原来那个城守一定在忙着修改典本，防务自然顾不上了。这些年他贪了这么多，要是不做做样子，朝廷追究下来，他铁得完蛋。” “是吗。” “我已经派了人潜入北塞探听虚实，今晚就会知道了，我们先到老四那里歇歇脚去。” 鸱吻说罢，哈哈大笑。此时众人已经看到了孤狼沟尽头那块标志性的巨大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