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回 交易
繁星明月，万籁俱寂，洞中众人各自为营聚在一起小声地聊着天，一时相安无事。李大做东西真是一把好手，锅碗瓢盆、油盐酱醋一样不少，不多时候，一锅香气扑鼻的rou粥就熬好了。相比其它人那些黑糊糊的东西实在好了太多。他端了一碗给墨言，自己盛了半碗，然后故意很大声地吃了起来，顿时很多人都把眼睛转了过来，墨言甚至能听到他们咽口水的声音。终于有一个人忍不住靠了上来，对李大道：“这位哥哥，你这粥熬得不错啊。” 李大也识趣，竖起三根手指，道：“三十钱一碗。”那人连忙点了点头，拿过自家的碗筷递给李大，李大舀好粥，收了钱，继续等待下个人。一个人破了例，很快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不多时李大的锅里就没东西了。但是也有不吃这套的，他们宁可饿着肚子，也不愿意前来讨要。墨言就见到一对父子，虽然穿着简单，但是都极为傲气，对李大的粥，他们是看也不看一眼，兀自啃着僵硬的馒头。墨言暗自点了点头，心道：当真好家教。 大伙吃完东西就各自休息了，只余下李大一个人喜滋滋在数着赚来的钱。半夜时，凌乱的砍杀声传了进来，且越来越近。众人都直起身子，但是谁也没有出去探个究竟。不多时，只听细碎的步伐从洞外响起，接着一个浑身染满鲜血、手中提着长剑的男子踉踉跄跄冲进洞来。洞中众人立马持剑而立，严阵以待。 那人见状明显惊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这时，数十个手持弯刀，穿着苗族衣饰的男子跟着冲进山洞，看到洞中一脸杀气地众人，不由停下。开始跑进山洞的男子转身看着苗族人，没有说话。 这时，苗族人中走出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子，用生硬的中原话道：“我是他们的首领，这人是我们苗族的敌人，希望各位不要插手。” 众人闻言，犹豫了一下，陆续坐回原地，谁也不想在别人的地盘管别人的闲事。先来那人见状，顿时心如死灰，看着渐渐逼近的苗人，叹道：“看来我是回不了青云城了，老庄主，张三通愧对您啊。”说罢便哭泣起来，完全没了战意。 这时墨言一惊，问道：“青云城，你是何门派的？” 那人停止哭啼，道：“我是藏剑山庄的。如今受了难，希望各位若是有机会帮我去山庄告知一声老庄主，叫他速速派人前来营救大小姐。” 张三同还未说完，那些苗人就举刀砍来，这时一个人喝道：“慢着！”并横身挡在了张三同的身前——来人正是墨言。那些苗人一惊，立下脚步，开头说话的那个苗人道：“你莫不是想管这闲事？” 墨言也不惧怕，转头问张三同道：“你口中的大小姐是谁？” 张三同回道：“藏剑山庄大小姐春兰。” 墨言回忆了一下，外公的儿子确实有春兰、秋菊两个女儿。小时候见过几次面，算不得熟，后来便被藏天宝送到别处去了，以后就没再见过。张三同见墨言默不作声，又见他只是一人，好心劝道：“小兄弟，你不要妄送了性命，还是快点让开吧。” 墨言看了看张三同胸前绣着的一对金剑，道：“既然你是藏剑山庄的人，那我就不能不管你。”墨言说罢，转过身对那些苗人道：“不知道藏剑山庄何处得罪了你们，要这般赶尽杀绝。” 那些苗人仿佛甚是忌惮洞中的武林人士，一时不敢上前，这时苗人首领道：“我们并不知道藏剑山庄，也并没有仇怨，怪只怪他们玷污了我们的圣水。” 墨言并不知道圣水，转头看着躲在一处的李大，问道：“何谓圣水？” 李大鼓着胆子道：“圣水是苗族赖以生存的水源，年年祭祀，对他们十分重要。” 墨言闻言，转头问张三同道：“你们做了什么，会让这些人这么恨你们？” 张三同为难了一下，低下头道：“是大小姐见水潭清澈，就在里面沐浴了一会。”众人顿时恍然，有一人嘀咕道：“叫全族人喝女人的洗澡水，难怪被人追杀。”许多人都转过身去，不再搭理。 这时，墨言拧着眉头，道：“若不是外公的关系，我才懒得管这档子闲事。” 张三同耳朵倒是很尖，闻言上下一打量墨言，惊喜道：“您难道是墨言公子，我在嵩山上见过您。这下好了，我张三同有救了，小姐也有救了，我就说我张三同不是短命人，小时候母亲找人给我算过，今年能遇贵人，今日果然遇到您了。公子，您一定要救救我啊。”张三同说着说着就跪在地上，拉着墨言的衣角哭了起来。墨言见他这么快就把自己拉下水，实在很是无奈，但是人是自己必须要救的，事情不想掺和已经掺和了。 苗人似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威吓几声无果后，大喝一声就向墨言砍来。这些苗人虽然招式凌乱，但是因为善于捕兽猎鸟，所以身轻如燕，配合有序。看着纵跃而来的数十个人，墨言向前虚踏一步，身前丈处凝成一个清白人影，人影轻轻晃动，瞬间击退了攻来的苗人。苗人并没有收到什么伤害，滚了几滚便站了起来，站在原地有些惊慌失措。这时，洞中一人惊讶道：“凝气成形，意动气转，启元位！” 顿时洞中炸开了锅，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墨言。想不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男子竟然有了峨眉掌门一般的修为。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压抑。那些苗人嘀嘀咕咕了几句，惊异的神色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最后，那个为首的苗人对墨言道：“虽然你武艺高强，我们打不过你，但是我们苗族数万勇士悍不畏死，全族都会奋战到底。” 这时张三同道：“你们还不知道我们公子是谁吧？他可是西国柱墨子文的公子，你们要是惹怒了他，便叫墨国柱发兵剿了你们全族。”那些苗人闻言，顿时乱了，毕竟被朝廷剿灭的部落不在少数，亡族灭种的也是眼见不鲜。 墨言见状叹了口气，道：“我希望能找到补偿你们的办法，不愿意和你们刀剑相向。你们掳去的人，我也希望你们能放他们回来。这个人，你们尽管带走，杀了也行，剐了也行，随你们便。”张三同闻言顿时吓晕了过去。 苗人首领犹豫良久，道：“好，你随我们**寨。” 墨言点了点头，走过去牵过破颅，问李大道：“你怎么办？” 李大道：“大哥若是同意我跟着，那便是最好了。” 墨言想自己人生地不熟，李大对蜀中人土风情甚是熟稔，也就点了点头。李大见状高兴地挑起担子，跟在了墨言后面。张三同也适时地醒了过来，见墨言要走，连忙跟上。 苗人带着墨言他们连夜往苗寨行去，路上，墨言问李大道：“你跟我进苗寨不会害怕吗？” 李大笑道：“有大哥这般武艺高强之人在，我李大有什么好怕的？” 墨言笑笑，道：“我想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吧？” 李大闻言有些尴尬，道：“大哥有所不知，这苗人甚是保守，但是他们编造的藤框都是精品，平日里买于外人的数量极是稀少，有钱也买不到。如今有机会亲入苗寨，我怎么会错过呢？” 墨言看着他得意的样子，道：“你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到天蒙蒙亮时，众人终于看到了苗寨。苗寨多是竹屋，四周也是繁密的竹林。这时有些妇人已经早早起来生火做饭了。她们看到寨门口行来的众人，惊讶地四处喊人。不多一会，寨门口就聚集了很多人，大大小小，老老少少都有。一个白胡子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看到回来的苗人很是欣慰，叽叽咕咕说了一通。墨言问李大道：“他在说什么？” 李大回道：“大都是表赞之类。他以为我们是被捉回来的。” 这时回来的苗人都跪倒在地，领头的那人又叽叽咕咕回了一通话。 李大不待墨言问，便道：“他说，大哥你武艺太过高强，又是墨子文大将军的儿子，不得已才带你回来。” 李大话音刚落，苗寨的人都惊慌起来，那老者皱眉打量了一下墨言，然后走了过来，用相对流利的中原话道：“就是你要我们放回玷污圣水之人吗？” 墨言自然知道这老头在苗寨地位崇高，抱拳回道：“望老先生成全。” 老者伸过手来搭住墨言的手脉，听了一会，道：“虽然你用功法隐去气脉内的劲力，但是血脉你是隐瞒不了的。看你脉象如此清澈，罡气已无，果然是启元位之象。”墨言一惊，想不到眼前这个老头如此高明。老者看到墨言的眼神，道：“我只是给峨眉掌门治国一些病，所以才晓得的，你不必如此惊讶。” 墨言道：“老先生，我的几个朋友无意冒犯你们，希望你们大人大量放过他们。” 老者道：“他们玷污圣水，犯了十恶不赦之过，你想白白要回他们，那是不可能的。我与峨眉掌门也有几分交情，若是你无理蛮来，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墨言见有转机，忙道：“我怎么敢呢？我也是通理之人，您老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办法，自是不会推辞。” 老者就等着墨言这句话，道：“既然你这般通事理，我们苗人也不是顽固不开化的，你若是答应帮我们办一件事，我们便放了你的朋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 墨言道：“老先生但说无妨。” 老者道：“我要你去保护我们的圣女，护她无恙！” “圣女？” “是的，她是我们前族长的女儿，暮烟。” “你们苗寨这么多勇士，怎么要我去保护。” 老者叹了口气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苗族不方便出面才让你去的。” 墨言沉思了一会，然后道：“我先要去峨眉接回我的侄儿，保护圣女之事能否等我回来再说？” 老者喜道：“你要去峨眉，那正好，我们圣女正在峨眉山上。” 墨言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你们是怕卷入江湖恶斗吧？” 老者道：“也不全是。反正你答应了我们，我们便放了你的朋友。” 墨言点了点头道：“那好，你告诉我她的名字，若是峨眉大乱，我便一同把她救了。” 老者闻言很是高兴，道：“圣女现在在峨眉法号——无念。” 墨言念了几次，记在心里，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我上峨眉时会留心的。” 老者道：“圣女由两个启元位高手护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了。你的朋友就暂时住在寨里，我们不会为难她的。等我们知道圣女无恙，我们自然会放了她。” 墨言道：“那就烦劳你们了。” 这时，李大道：“请问这位长老，你们有没有多余的藤框可以卖给我？” 老者好像理也懒得理他，跟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就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