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回 雨神
墨言离开别院之后，心里一片茫然，孤身一人在幽静的街道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当初自己跟邪尊大战的地方。圆月之下，江水滔滔，草木幽深。墨言随意选了一处坐下，抱着膝痴痴地看着远处明月。“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物是人非啊。”墨言感慨道。 没有人回答他，只是晚风忽然更急了，夜更深了。 墨言一直坐到天亮才缓缓起身，向着云州城去，想买匹马和准备点干粮就起身上京。墨言刚到城门口就看到了一脸焦急的赵家管家，看似在等他。赵管家看到墨言，疾跑上来道：“墨公子，老朽等你一晚上了。” “你怎么知道我还未离开云州？” “小姐断你会回城购买上京途中所用之物，所以派老朽在此等候。” “你们家小姐听聪明啊。找我有事吗？” “有急事，我们回府说吧。” 墨言为难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两人坐马车回了城，赵珍雅收到消息早在客厅摆席等待了。墨言看到一脸憔悴的赵珍雅心里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赵珍雅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他先坐下吃饭。墨言很感激她的善解人意，也不客气坐在了她对面。 两人边吃边聊。 “赵小姐，你急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是有件事情要拜托墨公子，昨日家中来了急信，说北边珣河那边出了点问题，希望墨公子上京的时候能顺道过去看看。” “是什么问题？” “我们赵家为了珣城牧区的灌溉引流，在珣河建造了一座堤坝，可是快竣工的时候下流出现了雨神。” 墨言知道赵珍雅口中的“雨神”就是传说中的神兽——蛟龙。墨言皱着眉头有些凝重，他知道肯定是赵家筑起的堤坝导致下流水浅，打扰了蛟龙的栖息。墨言放下筷子，看着赵珍雅道：“小姐太高看我了，以我现在的本事根本不是蛟龙的对手。” 赵珍雅也放下筷子，用丝巾轻轻擦擦嘴，从容道：“珍雅是不会让公子犯险的，我知道只有到达启元位中后期才能与雨神抗衡。珍雅只是希望墨公子能代赵家出面，会同其他门派的高手一起商量对策。以墨公子的强势也能护住赵家的一点颜面。在这之前，墨公子有什么要求可以尽管提，不管是什么条件。”赵珍雅说罢脸上微微红了红。墨言闻言一怔，然后低下头细细想了想，许久后，他道：“既然赵小姐这么看得起在下，我墨言就帮你走这一遭。条件嘛就一个，希望此行赵小姐别跟我一起去了，我怕到时候顾不到你。” 赵珍雅低下头，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墨公子，我安排人手供你差遣。你什么时候可以启程。” “随时。” “此事赵家虽然用重金封了口，但迟早都会被世人所知。自墨公子启程，我便会派人广告武林，并向朝廷追要‘屠龙金匾’。” “赵小姐真是高明，武林人向来轻黄货，重名声。虽然朝廷对武林人士影响不大，但是因为当年少林独木禅师击杀青龙之后接受了朝廷的‘屠龙金匾’，所以这块匾比万金还管用。”墨言不得不佩服赵珍雅的高明。 “墨公子过奖了，墨公子先进屋去休息会，我安排好了就派人通知你。” “恩。”墨言应了一声便跟了一个下人走进屋去。 两个时辰后，赵珍雅就派人来叫墨言了，两人见面寒暄了几句后，墨言便上路了。赵珍雅执意要送墨言，墨言没有办法只得由她。 “墨公子此行定能名扬江湖。” “名什么的对我来说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大丈夫不就是追求名利权势吗？” 墨言淡笑不语。 “那墨公子想过什么样子的生活呢？庸庸碌碌？” “生活还是平淡点好，我忙忙碌碌漂泊十多年了，真的累了。” “可惜了公子一身绝世武功啊。” “记得小时候我父亲不让我学武，我自己又对书文没什么兴趣。所以整天玩闹惹事，有一次还差点丧命。我学武本不想追求杀戮或得什么至尊宝镜，机缘巧合之下学了这点本事。说实话，我本不想杀人，可是死在我手上的人命不在少数。有时候一想到他们的妻儿，我就心里悔恨的难受。” “本来珍雅是不懂的，现在我终于懂了什么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两人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江边。赵珍雅指着一艘巨大的战船，道：“这是我向朝廷借的‘鸬鹚号’和五百水师供墨公子差遣。”墨言看着巨大的战船心中顿生豪气，眼中闪着兴奋的光芒。赵珍雅见状，微笑道：“看来男人天生都是好战的。这‘鸬鹚号’是百华帝国最好的战船，船头巨大的弩箭能刺穿百丈外的船只，船身有八双巨桨，四门火弩，双桅单舵，无论是攻击力还是防御力都堪称之最。船上的兵士每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虽然不能说武艺有多强，但是水性都是百里挑一，千里挑一的。” “这么厉害？” “句句属实。” “小姐的心真是细，既然这样，我就上船了。” “等等，墨公子，你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同去吗？” “不用了，你回江湘去吧。别让你父亲着急。” 墨言说罢跳上战船，留下幽怨的赵珍雅。 船号响起，“鸬鹚号”扬帆起航。 “鸬鹚号”逆着江一路北上，河道渐渐变得平整，已经进入运河段了。墨言躺在甲板上，看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墨言敲了敲甲板，叫道：“老鹰，老鹰。”一个身材矮小，头发杂乱蓬松，面色褐黄的青年男子小跑着跑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墨少爷有什么吩咐？” 墨言看了一眼他锐利而谄媚的眼睛，坐了起来道：“黄大狗他们说你箭法天下第一，我总是有些不信，除非你能射中水里的游鱼。” “墨少爷想吃鱼，那太简单了。”老鹰说罢，转身去准备了。老鹰真名叫孙良，是江浙水师千夫长，也是这次出来最大的官，负责此次任务。这次随行出来的兵士都是赵家花重金雇来的，所以大部分都是贪钱的主。其中尤以老鹰为最，是个要钱不要命的家伙，自从墨言一上船他便使尽浑身解数来讨好，拍马屁，谄媚离间无所不用其极。 不多时，老鹰就拿了一些鱼丝和一张长弓从船舱出来了。他把鱼丝绑在箭支的尾部，然后理顺鱼丝，挂在手臂上，最后对墨言道：“墨少爷，咱开始吧。” “好。”墨言饶有兴致地跟着老鹰来到船尾。 老鹰放下鱼丝，搜索着江面，因为船桨的划动，船周围十几丈内都没有游鱼。 “等等，射破肚子的鱼我是不吃的。要射就射眼睛。”墨言诡异一笑。 老鹰为难了一下，道：“我换把弓。”说罢老鹰转身走进储物间。不多时，他抱着一个长长的匣子走了出来，走到墨言面前蹲下身，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张紫色长弓。弓身古朴修长，毫无雕刻，真正的大巧若工。 “好弓，叫什么名字？” “的卢，是我族祖传之物。” “好名字。” 老鹰轻轻拿起“的卢”，取了箭支，弓步，拉弓，调转方向，老鹰全神贯注，整个身体都绷在了一起。老鹰不断地拉动弓弦，弓弦“吱吱”响着。 墨言凝神看着老鹰，感觉到老鹰已经蓄满了势，千钧系于一发了。 “碰！”弓弦断。老鹰的手指被割开，鲜血涌了出来。而老鹰却是理也不理，兀自抚摸着弓身，喃喃自语。 “你没事吧？”墨言问道。 “我没事。”老鹰小心地把弓放进匣子，颓然地抱着匣子走了。 “怎么回事？”墨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