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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墨天岳收服端木苏

    墨天岳想问问陶朱最近都有谁进过仓库,却不敢贸然发问。所谓的“内鬼”,其实就是内部人,也就是说月亮山庄里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内鬼,内鬼的脑门上可没写着“我是内鬼”的字样。因此,贸然发问,随随便便地向人吐露自己的想法,无异于提醒内鬼注意自己,就好似明目张胆地对内鬼说:“你快藏起来吧,我来抓你了!”但是,这个仓库是归陶朱管理的,不问他,又怎能掌握具体情况呢?墨天岳犹豫了起来,两条剑眉便紧紧地皱在了一起。

    端木苏见墨天岳皱眉,以为他怀疑自己说谎,又急忙指着窗户说:“这个窗户以前是可以打开的,现在却给封上了,肯定有人来过!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问问陶先生嘛!”

    端木苏的自我辩解毫无价值,一来窗户是否被封与仓库里是否藏有宝剑没有必然联系,二来墨天岳早已不怀疑他了。但是这个毫无价值的辩解却给了墨天岳一个绝佳的借口,凭着这个借口,他可以向陶朱发问而不至于引起麻烦。于是,他那紧皱的眉头瞬间就舒展开来。

    墨天岳一转身,快步走出仓库,先冲陶朱笑了笑,然后说:“对不起,真是给您添麻烦了。不过我还得麻烦您一下,”他抬手指了指窗户,“好好的窗户干嘛用木条封上,多难看啊?”

    陶朱往墨天岳的脸上瞥了一眼,又扫了一眼窗户,说道:“谁说不是呢!”

    墨天岳追问:“为什么要封上呢?”

    陶朱说:“是孙先生让封上的。”

    墨天岳小心翼翼地推进着话题:“是不是有人进去过?”

    陶朱说:“是。”

    墨天岳追问:“谁?”

    陶朱又瞥了一眼墨天岳,说:“不清楚,只知道有人进去过。”

    墨天岳又指着窗户问:“那干嘛要封上窗户呢?”

    陶朱瞥了一眼端木苏,说:“那人是从窗户上爬出来的,窗台上有手印。”

    墨天岳也看了一眼端木苏,又问:“还有别人进去过吗?比如……大人?”

    陶朱摇了摇头:“应该没有吧。”

    墨天岳说:“你再想想,或者有谁对仓库感兴趣?”

    陶朱皱着眉头边想边说:“嗯,我想起来了:江逸飞问过仓库的事,可他是不是进去过,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没朝我要过钥匙。”

    “江逸飞?”墨天岳问,“你确定?”

    “我确定。”

    墨天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发问。

    陶朱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反问:“你问这干嘛?”

    墨天岳急忙掩饰:“没什么,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他怕陶朱继续纠缠,又急忙改变了话题,“陶先生,我想问一下:如果有人想进入仓库,这两块木板管用吗?”

    陶朱撇了撇嘴:“管什么用,那就是糊弄孩子的。孙先生说这里危险,怕有调皮的学员们闯进去淘气。”

    墨天岳笑道:“这不就是一个仓库么,有什么危险?”

    “仓库!”陶朱叫道,“你不知道啊,这仓库后面还藏着一个地宫呢!地宫里有绝密档案,还有能一口把人吞进肚子里的大白──”

    “好了,好了,快别说了!”墨天岳急忙打断了陶朱。

    有关绝密档案的事,墨天岳听南宫幽雪说过,也知道陶朱想利用这份档案把孙月宾从军团长的位子上拉下来;因此,当陶朱说起地宫里的绝密档案时,他立刻阻止。他不想听到这些,不想参与他们的是是非非。另外,他也不想让端木苏听到这些。如果端木苏受到“绝密档案”的诱惑,铤而走险,闯进地宫,违规被罚倒是小事,要是遇到了危险怎么办?按说,身为评议委员的陶朱应该知道这些事情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可他怎么就当着端木苏的面把这些事给说出来了呢?是一时糊涂说走了嘴吗?不应该呀,他如此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墨天岳不相信陶朱是因一时糊涂而说漏了嘴,总觉得他好像是故意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故意在端木苏的面前说起地宫里的秘密?这么想着,墨天岳就对陶朱的心理动机产生了怀疑,便用异样的目光深深地看了一眼陶朱。

    “干嘛这样看我?”陶朱很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仓库查得怎么样了?要是查完了就赶紧走,我还有事呢!”

    墨天岳再三致谢,又说了一大堆非常客气的废话,就与之告别,领着端木苏向手工教室走去。

    在回返的路上,墨天岳和端木苏两个人都皱着眉头想心事,谁也不说话,仿佛他们刚吵了架。墨天岳的心里琢磨着月亮宝剑和内鬼的事情,而端木苏的心里却琢磨着绝密档案的事情。端木苏并不知道档案里记载着什么,却想当然地认为档案里一定记载着他爸爸mama的事情,并在心中暗想:要是能看到那份绝密档案,就肯定能知道mama的真正死因了;可是,地宫里有可怕的大白蛇,怎么办?

    墨天岳见端木苏磨磨蹭蹭的,就用力拽了他一下,催促道:“想啥呢?快走!”

    端木苏突然甩开墨天岳的手,恶狠狠地说:“管他呢,实在不行就喷火烧死它!”

    墨天岳一惊,低头问道:“你说什么?”

    端木苏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大白蛇的身上,一个不注意竟然把心里话说出了口。他急忙掩饰:“我……我没说啥呀。”

    墨天岳紧紧地盯着端木苏的眼睛:“我明明听见了。说,你要烧死谁?”

    端木苏情知无法掩饰了,便说:“我……我要烧死大……”他突然改口,“嗯……我要烧死乌龙,他杀死了我爸爸。”

    墨天岳一愣,痛苦的表情瞬间就浮上他的面容。稍后,他一把将端木苏搂进怀里,低语道:“这件事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难受呢?好孩子,别难过,别难过,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端木苏本来要说烧死大白蛇,中途却突然改成了要烧死乌龙。这是他为了掩饰自己心中的想法而随口胡说的,墨天岳却信以为真了,还尽力安慰他。哪知,墨天岳的这番安慰话还就真的勾起了端木苏的伤心事。他眼圈一红,眼眶里一下子就盈满了晶莹的泪珠。

    “可是,我忘不了啊!”端木苏十分痛苦地喊道。

    “是啊,忘不了啊!”墨天岳也异常痛苦地说,“痛失父母,手足相残,这样的痛苦又有谁能忘得了啊!”

    端木苏抹了一下眼泪,十分诧异地望着墨天岳。他不明白墨天岳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好像痛失亲人的不是自己,而是他墨天岳。他心中暗忖:他也死了亲人吗,没听说呀?那他为什么这么痛苦,又为什么说“手足相残”?什么意思嘛,真是莫名其妙!

    墨天岳见端木苏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知道自己失态了,便用双手搓了搓脸,醒了醒神,然后说了句“好了,别难过了,咱们回去吧”,便用一条健硕的臂膀将端木苏搂在身体的一侧。端木苏很顺从地靠了过去,把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墨天岳的身上。

    端木苏对自己的这个行为毫无察觉,也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顺从地倚靠在墨天岳的身上,只觉得这样做让他感觉温暖、安全,心里很舒服。这种懵懂而又温暖的感觉一直贮藏于端木苏的心中,直到十多年后,当他抱起自己的孩子时,才猛然醒悟:他之所以紧紧地倚靠在墨天岳的身上,其实是在寻找一种只有父爱才能给予的安全感。他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对父爱和安全感的渴望极其强烈,却被深深地埋在心底,无处表露,无处宣泄。因而,当墨天岳像父亲一般揽住他的时候,埋藏在他心底的渴望,便在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就像流淌于山石间的小溪,悄无声息,却绵延不绝。

    墨天岳和端木苏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相拥着走向手工教室,看上去,就像一对亲密无间的父子,相拥着走向温暖的家。

    走进手工教室,墨天岳发现教室里少了很多人,便用眼神询问留在教室里的三个人。齐盛假装不知,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情,仿佛教室里从未少过什么人。江云、江雪却神态紧张地看着墨天岳,一会儿又看看端木苏,拿不准该不该实话实说,心里却不停地“噗噗”乱跳。墨天岳没有难为她们。他先让端木苏回到座位上去,然后一转身走向房门,又忽地举起两条长长的胳膊,在门框上摸索了一会儿,就将开锁装置全部拆了下来。

    江云、江雪和端木苏都愣愣地看着墨天岳,大气也不敢出一口,仿佛只要弄出哪怕一丁点的响声,就是招认自己是开锁装置的主人。而坐在一旁的齐盛,则若无其事地绣着自己的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拆除了开锁装置,墨天岳转回身,用手举着丝线和两个小滑轮,语调温和地对一脸惊愕的学员们说:“你们放心,我不会追究这件事是谁做的。说句实话,这个开锁装置做得非常好,设计者也很聪明;但这只是小聪明!”

    墨天岳沉吟了片刻,接着说:“我想你们都学过这样一句古文:‘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这句话是孔子的学生子夏说的,其目的就是告诫我们,不要沉溺于小事上,不要耍小聪明。因为,耍小聪明,坏大事!如果你们总是把精力浪费在这些看似聪明实而无益的小事上,你们将会一事无成,更不可能成为一名伟大的骑士!”

    当调皮鬼、睡不醒和牛大力返回教室后,墨天岳也没有批评他们。他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座位,然后宣布:“从此以后,手工教室的房门不再上锁。如果你们不喜欢绣花,随时可以出去,不必偷偷摸摸,我绝不阻拦。但是,我要提醒你们:要想成为一名优秀的骑士,技能永远都是第二位的,良好的心态才是第一位的。我还是那句话:‘拥有爱心,培养耐心,你将成为最伟大的骑士!’这十八字箴言是我送给你们的礼物,希望你们能够珍藏于心!”

    端木苏的心灵再次受到强烈的震撼。他万万没有想到,墨天岳早就发现了开锁装置却装作不知;更没有想到,墨天岳在拆除了开锁装置之后,不但没有发火,还宣布从此不再给门上锁而任由学员们随便出入!

    墨天岳的隐忍和耐心,看似软弱无能,却如一股和暖的春风吹开了端木苏的心扉,将他彻底征服。

    端木苏久久地望着墨天岳,心里一遍一遍地默念着他那个十八字箴言:

    “拥有爱心,培养耐心,你将成为最伟大的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