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黑夜遭遇土匪狂
黄昏时分,高天达带着李管家匆匆忙忙赶回高家庄,把马拴在门前树杆上,转身推开门走了进去。屋里已亮起了灯,尽管灯光不太明亮。几个弟弟像群丧家犬似的旧愁眉苦脸地坐着,有两个正抚摸着自己受伤的腿小声地**着。他取下挎在身上的包袱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拿出碘伏消炎粉好几瓶,递给自己的女人说:"刚买的,折拆开绷带给他们抹上,晚了怕是要发炎了!"说罢长叹一口气坐到椅子上,半闭着眼睛又想起不幸遇难的哥哥高天成。 几个女人端着灯逐个拆绷带上药粉。高天朋是个急性子,他瞅着二哥着急地说:"二哥,你倒是说话呀?大老远地去趟县城你不会说就是为这几瓶消炎药吧?大哥啥时候带兵回来?" 高天达睁开蛤蟆眼朝站在门口的李管家说:"老李呀,你去把李飞檐跟赵走壁叫过来,就说我找他俩有急事,无论如何都得把他俩给我叫过来。" 李管家转身往外走着说:"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屋里所有的人同时扭头瞅向高天达,不知道究竟发生了多大的祸事。对着诸位兄弟高天达显得十分痛心难过,他哭丧着脸说:"你们都还不晓得,祸从天降大哥被人弄死了。" 大伙被高天达的一句话吓晕了。高天朋呼的一下站起来,他哎哟一声又坐下来,他忘记了自己腿部刀伤已溃烂,疼痛难忍咋可能站起来。他瞪着牛蛋眼说:"我就不信这个邪,襄阳城戒备森严又是日本人的老窝,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虎口拔牙?除非他不想话活了!打死我我都不相信。" 高天顺说:"二哥,恁大的事你不会是开玩笑吧?这凶手未免太野了!到底咋回事你快说说嗨?" 高天达说:"天快黑的时候我和李管家赶到县城,大哥端回几个卤菜叫我们吃,吃罢饭他提着枪去值班。早上起来左等右盼不见他回来,我俩正准备出去找他的时候,一个当兵的走过来说,高队长昨夜被人杀了。我们不信就跑去看现场……所有监狱里的当兵的都被抹了脖子。大哥就躺在二道门门口,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 高天顺问:"到底是谁干的查清了没?" 高天达说:"据听说是后半夜出的事,当时人困马乏瞌睡多,谁没得个打盹闭眼的功?贼人就是钻了这个空子。现在,日本人已经封锁了所有的出口正一个个过筛子,他们拉着狼狗端着枪正挨家挨户地搜索,估计很快就会抓住凶手。" 高天朋纳闷地说:"我日他个姐,胆大包天,竟敢钻进牛魔王肚子里去杀人,呃,会不会是郭家庄的人干的?只有他们才有那个憨胆子,别人根本不敢!" 高天达说:"现在还很难说。昨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哥还在给我们出谋献策,他叫我们以其人之道来治其人之身,他想出了一个极好的办法,神不和鬼不觉买凶杀人……。" 高天顺说:"办法是还不错,就是风险太大了点,万一有个闪失让姓郭的抓住把柄就麻烦了,搞不好会给高家带来血光之灾!" 高天达说:"事已致此,前怕狼后怕虎咋行呢?只要能报仇雪耻铲除姓郭的,我认为就是冒点险也值得,再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可供选择,完全是逼上梁山。" 高天顺说:"那天夜里姓郭的并没有搞突然袭击,是老四硬要跟人家比武造成的。在肖家院子里,当我们四个被削断了腿肚子筋蹲在地上不能动弹仂的时候,姓郭的并没有痛下杀手要了我们的牲命,仅凭这一点说明他还有点人性。” 高天达皱起眉头埋怨说:“你啥意思关键的时候犯软蛋是吧这可不是我高家人的秉性,你不会是被郭家人吓破了胆吧有仇必报,有冤必申,顺天意合情理一点都不过分!” 高天朋满不在乎地说:“我赞成二哥的作法,该咋搞咋搞,怕他个球我就不信他阴沟里还能翻了船了,只要能灭了郭家人就是鱼死网破又咋的” 话音未落,李管家带着李赵二人匆匆忙走进来。瞅着二位高天达站了起来,和气地说:“你二位跟随四哥多年,你们觉得四哥的为人咋样有没有亏待过你俩有酒大家喝,有rou大家吃,有钱大家花,高家几代人都是这样为人处事的。” 赵走壁说:“二哥,有啥事你尽管吩咐,别绕来绕去的,你忘了我们都是粗人。” 高天达又说:"现在,你们的四哥遇到难处被人杀死,想必你们也很痛心难过。我想麻烦二位帮个忙,去郭家庄走一趟。” 李飞檐摸摸后脑勺说:“二哥,不是小的不给你帮忙,我妈叫我金盆洗手从此不再干偷鸡摸狗的瞎包事,她说那样做到头来会害人害己。” 高天达皱皱眉头把目光转向赵走壁,问:“他妈叫他金盆洗手,你呢" 赵走壁摸摸鼻子说:“不是我对四哥没得感情,我爹叫我重新作人往后好好的呆在家里种几亩地,他说损人利己的事做多了不好。" 高天达叹了口气,人死如灯灭,人情薄如纸,老四刚刚去世没几天俩小子就已经恩断义绝,把主人以前对他们的好统统抛到九霄云层之外,全他妈的是忘恩覆义的小人。他强装笑脸说:“二位别担心,只要把事情办好了,二哥不会亏待你俩。金盆洗手也好,种几亩地也罢,目的不还是为几个钱吗只要能把郭家人杀了,我给你俩每人五十块大洋。” 瞎子见钱眼睁开,李赵二人朝犹豫着朝高天达瞅了瞅。 高天达说:"你们看到的,我四个弟弟腿部受伤行走不方便,要不然我也不会麻烦二位。不除掉郭家人这块绊脚石不仅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全高家庄的人也会跟着倒霉。” 李赵二人相互看了看,赵走壁又摸了摸鼻子,说:“郭家人个个凶神恶煞似的,太危急了!" 高天达知道二位害怕是空口说空话到时候落个空白支票,他伸手从衣兜里掏出一小袋银元放到桌子上,说:“有钱大家花,一人先付二十块大洋,剩下的等你们从郭家庄凯旋归来全部付清,说到做到决不会糊弄你二位。” 拿着沉甸甸的银元,李赵二人觉得踏实多了,赵走壁说:"你这是叫我们去杀人啊,皇天!" 高天达说:"这不叫杀人,这叫替天行道维护正义,老四是被谁杀的他们几个是被谁害成这样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顺天意合情理。快去准备吧,等会就动身。”说着话转身到里屋拿出两支钢枪和一小袋子弹分发给二位,吩咐说:"你俩要想当一名真正的杀手就必须具备心狠手毒翻脸不认人的本领,有了本将来才会赚大钱发大财冇大的发展……。” 李赵二人把子弹装进衣袋里提着枪往外走。高天达尾随其后走出院子,站在门前空地上目送二位走远,直到消逝在朦胧的夜色中,他咬了牙恶狠狠地说:“姓郭的你不得好死,我要让你家败人亡无葬身之地,你给老子等着!" 太阳已经落了,晚霞映红了半边天。郭忠和他的儿子们也没闲着,俗话说刀不磨会生锈,人不学习会落后。吃过晚饭,父子几个提着卡上刺刀的日式钢枪走出茅草房,在门前草坪上练习拼刺刀。两手紧握着钢枪,两眼平视前方,前腿弓,后腿蹬,步步稳重不放松,一会儿快步向前刺,一会儿左刺右挡退着拚……很快已是满头大汗,歇一会儿吧他们提着枪在草坪上坐下来。 郭小宝摸着手中枪叹了口气,说:“当兵容易练武难,没练几下就已经出汗了!“ 郭忠笑笑说:“吃苦中苦难熬人上人,烽火四起的年代不精通武艺就没有立足之地。敌人磨刀我们也要磨刀,敌人不磨刀我们还要磨刀,啥时候把日本人撵走了啥时候才能歇口气。" 郭小宝说:“爹,你误会了,我可没有泄气,我想说的是枪这个物件,它绝对是个好东西,能防身也能杀人,有它在身边睡觉才踏实。只可惜太粗心大意,当时就应该……。” 郭忠说:"知足吧儿子,七八支步枪加上一梃轻机枪和一把匣子枪你还嫌少” 郭小宝说:”当时西门那么多敌人,要是再狂劈猛砍一阵子又要弄几把枪,就是拿回来卖钱也有几百块,做十年庄稼能弄几个钱还要饿肚子……真够笨的。” 郭忠说:“账算不是你那样算的,能从豺狼窝里跑出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哪还顾得上捡这些东西要枪不要命了是吧身外之物啊儿子,只有你才敢设把它们背回来,一百多里远的路程!" 郭小宝站起来挎上枪走着说:“背着枪去看夜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总觉得安稳了许多……。” 郭忠站起来叫住儿子,说:”莫慌走,你进屋睡觉我去夺夜,我白天睡过。” 郭小宝回过头来说:“子大不叫父上前,还是你进屋去休息吧,我还想过过枪瘾呢。“说着话转身朝庄子南头走去。 回到屋里,点上油灯,郭忠听见儿子郭恒正小声地扯着呼,晓得他已经睡着,连忙脱衣上床,熄了灯躺下。望着从屋顶茅草缝里透进来的月光,他翻来复去睡不着,索性又坐了起来披上褂子。他并不是不累不疲劳,是因为吃罢晌午饭他曾躺过一会儿。本想着闭会眼为晚上看看夜蓄点精神,却不料一觉睡到半下午,他爬起来扛起镢头就往地里跑,还没刨到二分地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只好收拾家伙往回走……白天睡过自然晚上睡不着,靠墙而坐闭门思过,想着自己和儿子们这几天所做过的事情 。先是除掉土匪头子高天彪救出肖春桃,再是夜闯襄阳城刀劈日伪军多人救出自己的儿子,还有就是他又想起他的妻子黄淑英,每到夜深人静时她的影子就会随着星星和月亮飘飘然从天而降飞到床头。 他想了许多,六年了革命生涯她会不会已经变了模样那张白净的圆脸是不是已经皱纹斑斑苍老了许多她有没有想起过她的儿子和丈夫有没有想起过和他朝夕相处十多年的茅草房一个个寂寞难耐的日夜她都是怎样度过的她的身边会不会已经有了别的男人不会,他立马否认了这个想法,革命队伍这个大家庭里男同志多那是肯定的,有人对她有过非份之想也是肯定的,想归想毕竟革命队田里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约束着,谁敢随随便便调戏妇女们问题是她有没有变心,男追女隔架山,女追男隔层纱。他想起了黑老蔡说过的话:夜里睡觉要精心一点,要提防土匪对你和你的儿子们施加报复,要做到合衣而睡枪不离手手不离枪……。 他忽然觉得肚子有点疼,忙起身下床走了出去,刚到草房后边他听见前边树秧子里有响动,接着就有一群雀鸟扑扑愣愣飞起来。怪事,自己轻手轻脚的咋会惊动熟睡的雀鸟有可能它们是受到喜欢夜里扑食的黄鼠狼惊吓才恐慌而逃也有可能是凤巢雀占雀占凤凰不干引起纠纷发生械斗战败者走投无路西只好展翅上天引起的他蹲进茅厕去解手,完事站起来带四周瞅了瞅,他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听到的是远处田野里响起的阵阵蛙鸣声。 回到床上坐下没多大的功夫,他听见卧在外面的大黄狗突然叫唤起来,先是断断续续的有声无声地叫着,片刻后它突然吠吠址的不住地大叫起来,毫无疑问是大黄狗发现可疑物,深更半夜里谁还会走动会不会是是几个看夜人转过来了有可能是小宝回家取啥东西正琢磨着他闻到一股焚烧柴草的气味,抬头看见房顶的茅草燃烧起来,他溜身下床喊了声:“儿子,快起来!“ 迷迷糊糊的是睡非睡,郭恒一轱辘爬起来伸手抓起靠在床头的关公刀问了句:”咋回事爹“ 郭忠提着关公刀掐着被裹往外走着说:房子着火了,拿上被裹快走!" 抬头看见屋里已如同白昼,完了完了大祸临头,他迅速地掐起被裹跑向外面。 来到门口,郭忠伸手开门,刚刚拉开半边门就听见屋外响起枪声,接着就有子弹擦身而过。父子俩连忙躲闪,"哎哟!"郭恒叫了一声,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肩膀,刀刺般的疼疼痛立马显现出来,毫无疑问自己受伤了。 倾刻间,如梦初醒,郭忠完全明白过来,有预谋的纵火杀人,绝对是高家庄土匪所为,他们要斩草除根啊。他说了声:“掂枪,打!"转身进屋从床下抽出两把驳壳枪,跑出来递给儿子一把,说:”你从窗口,我从门口,打!”闪到门后,举枪射击。 悠悠的南风带来无尽的灾难,火借风威越烧越旺,把房前屋后照得如同白昼,黑色烟浪弥漫整个房间,使得他们呼吸困难两眼泪流……边打着枪郭忠在想,自己年岁已高死不足惜,可怜我的儿子郭恒他还不到十八岁,刚刚步入社会尚未取妻生子,若是战死了岂不遗憾终生不行,要冲出去必须要冲出去,不能让贼人毒计得呈,要赶快敲掉枪手冲出去,晚了就是不被枪打死也会被呛死,他迅速地举起枪,连着就是几个点射。 这时候,端着枪正转着的郭小宝来到庄子南头,忽听到庄子北边响起阵阵狗叫声,接着他又看见庄子北边亮起火光,他跑到粪堆上抬头观望,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自家的草房着火了。他提着枪拔腿往回跑,边跑着他又听到枪响。转眼间来到草房附近,蹲下来仔细查看他发现有两支正冒着火朝屋里射击,父亲和哥哥肯定还在屋里,好歹毒的土匪啊不但要枪杀他们还想着烧死他们。大火继续烧着并且越来越旺,两间房差不多已焚烧过半。不容多想救人要紧,太迟他们不被枪打死也会被呛死烧死啊! 他提着枪钻进刺丛溜了过去,悄然无声来到俩贼人背后,他攥紧枪杆子高高地举起枪狠命地砸下去,肝脑涂地啊枪托子正击中了贼人的脑袋。死了的不再动弹,活着的丟下枪拔腿就跑。愁跑没那么容易,他快跑着追上去照着贼人的脊背了一刀,因为用力过猛枪刺从后背别到胸前,贼人咚地一声扑 爬到地上。他踩着贼人的腰身拔出刺刀再次举起来,他听到父亲在喊叫:“别动,等下!” 父子俩提着枪走过来,郭忠伸手抓起贼人,说:“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谁指使你干的” 人将要死其言也善,李飞檐捂着肚子断断续续地说:“高,高天达,好汉,饶命……。” 郭忠丟下贼人转身走向火势渐息的草房,他想去捡回那两床破旧的被子,因为那是他和他的儿子们仅有的财产。进了屋他皱起了眉头,两床被子已化为灰烬,他后退着来到门外,琢磨着没了被子怎么办今夜到哪去落脚睡觉 郭小宝走到父亲身边,说:"爹,你别难过,不还有肖伯伯他们吗被裹会有的!” 站在门前空地上,郭忠叹了口气,望着漆黑的天空大声说:“高天达,你给我等着,若是不取你牲命,我郭某誓不为人!” , 此刻,郭家茅草屋前,郭忠和他的儿子们正紧张地忙碌着。有道是人马未到粮草先行,吃饭是件顶重要的事情。拆掉床墩,搬出土坯,活好稀泥巴,砌砖搭灶,好一阵忙活过后,灶台搭建成功,放上行军锅。肖家送来两个大瓦盆和两只水桶,郭忠跑到庄子里边叫来木匝赶做案板,又抱来几捆包谷杆搭盖成棚子,把锅头灶脑围挡起来预防刮风和雨淋。一切弄好准备妥当,他抱来柴草生火做饭,阵阵炊烟从烟囱里冒起。迫在眉稍的是有钱买不到粮食,肖耀祖带着孙全连跑几趟扛来刚碾的稻米和小米两百斤,郭忠拿着王县长送来的奖金从宋家买来一头两三百斤重的大肥猪,并亲自动手杀猪倒肠子,好象有钱人家过大年似的跑前跑后地忙个不休。自家和肖家园子里的菜不够吃,他骑着战马去赶集,青菜白菜随手挑,蒜苗土豆全都要。锅里有搅的,蔬菜有切的,干饭管吃饱,猪rou不算少。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要革命就得有个好身体,照顾好战士们的吃喝就是对革命的最大帮助。 下午时分,在槐树林刚搭起的四个帐篷中间那块空草地上,吃饱喝足一觉醒来的年轻人们老闲不住,除去几个回家探亲的以外,有人提议切搓武艺相互学习,于是一场棍棒比赛拉开序幕。机枪手赵铁牛迎战自称棍王的襄阳城战士樊军。比赛开始,樊军手持四尺来长的槐树棍指向赵铁牛,连连点刺不住横扫,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使人眼花潦乱,凶猛中带有几分柔韧性。两人打到一起,只看见棍棒飞舞根本分不清谁在攻击谁在招架。他耗费体力亮出绝技却被赵铁牛稳重的棍棒如数挡回,他心生畏惧有些胆怯,果然货真价实名不虚传,生长在双沟镇唐白河边的赵铁牛有的是本事,称得上是高人之中高人,想要战胜他恐怕不容易啊! 赵铁牛稳扎稳打挥动棍棒亮亮招数,说了声:”看我的!”由防范转为攻击,他仗着自己块头大气力足加上贤熟的棍术,根本没把屈屈一个樊军放在眼里,他看出来传说中的棍王仅是花拳绣腿一个没啥可怕的。他双手紧端槐树棍朝着对手的腿部横扫过去,樊军急中生智跳起来让过这一棍子,却不料就在他两脚落地还没站稳的时候,赵铁牛打出去的棍棒忽然回转过来,不偏不离的击中樊军的小腿肚子,他扑通一声卧到地上,忍着疼痛迅速地爬起来,看见赵铁牛的棍棒已经插到自己的裤裆里,他被挑起来原地转上两圈摔到草地上,哎哟!他惨叫一声伸手捂住脑袋,因为他的头部撞到一棵槐树上,酸痛难忍无力再格斗。 有战士夸夸其谈,说:”不是夸大其词,赵铁牛我清楚的很,那是牛娃它爹老牛啊!当兵十年从山东到山西,从山区到平原,打败各路英雄豪杰,从来都没有失过手败过阵!” 樊军摸着正疼痛的小腿垂头丧气地回到战士中间坐下。 象只斗胜的公鸡似的,赵铁牛挥动棍棒亮出几招绝活让大伙瞧瞧,昂首挺胸走到战士们面前,手拄着棍棒叉着双腿站立着,说:”诸位战友,多有得忌,还望恕罪,献丑了!还有没有需要切搓武艺过把瘾的?是骡子是马不妨站出来试一试,步行一千多里到达目的地回到家乡,赵哥我今的心情格外的舒畅,想陪大伙玩玩相互学习学习,小儿科一个!” 寂静中,两只麻雀一声不吭的悠闲地蹦跳在槐树枝上。 等了片刻,见没有人敢上场较量,赵铁牛收拾家伙走出比武场,这时候刚刚换上八路军制服的郭恒和小宝从林子外面走过来,赵铁牛刚说过的几句话让他们听见,看看大块头的他手持槐树棍那副得意的模样,再看看现场他们断定这里曾有过精兵习武的比赛,胜者肯定是这个肥胖的家伙,顿时心生怨气有些不舒服。郭小宝争胜好胜的脾气显现出来,他心里责怪说,骄傲自大的家伙夸口陪大伙玩玩还小儿科一个,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厚自不量立,得教训教训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目中无人。他上前两步朝着即将走出场地的大汉叫道:”好汉留步莫慌走,我想领教你的绝活!” 差不多已经离开比武草地,赵铁牛忽听见有人叫他忙回过头来,看见一个清瘦的男孩掂着根槐树棍走到比武场上,他立马认出那是郭老英雄的幺胞儿子也是队长的小弟弟,听说他还不满十五周岁是真是假?年幼的毛孩骨头还没长硬实就想着上阵比武当英雄是不是偏早了一点?朝着小宝拱拱手说道:”小弟弟对不起,你还是找别人去切搓吧,我不会跟你比试的!〞 郭小宝大声说:”吹牛大王你别怕,切搓归切搓我不会取你的牲命,要不要我让你几个招数呀?” 赵铁牛被这两句话激恼,本就离开场子的他回过头来说:”小兄弟,胡吃胡喝可不能胡说啊,先是叫我吹牛大亡,再是夸口不取我的牲命还说要让我几招,你这明明是糟践我呀?你可以问问我的几个老战友,吃粮当兵数十年,大小仗打过无数次,大小比武场不知见过多少回,不论是刀枪还是棍棒,可不是我吓唬你,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对手,你信不信?” 郭小宝淡淡一笑说:”瞎吹!就你那点功夫还没遇到过对手?骗三岁小孩去吧!瞎猫子逮个死耗子碰巧吧?只问你一句,你敢不敢和我比试比试?真金不怕火炼,有种的你就上来,也好闹明白郭家的武术道行,敢不敢?” 赵铁牛转身走到比武场上,亮亮槐树棍朝着面前的年青人说:”自然你不服气非要跟我练练,大哥只有陪你玩玩,点到为止不伤人命,我讲究的是尊老爱幼共谋发展,你也别太认真,只当是闲着没事活动活动筋骨罢了!” 郭小宝说:”不是陪着玩也不是随便练,以打掉对手的棍子为胜,棍子被打掉的为败,你敢吗?〞 赵铁牛点点头端起槐树棍,活动活动筋骨做出几个拼打动作,朝着已经拉开架式的郭小宝说:”小英雄,可以开始了吗?” 两眼紧盯对手,郭小宝横端槐树棍叫了一声:”开始!”槐树棍呼地一下打了出去。此刻,他眼前又出现那个刀斩鬼子四十六人充满血腥的夜晚。当时,要不是看到春桃即将被鬼子jianyin,二哥和三哥就不会冒然挥刀相救,他们是抱着必死信念冲了出去;当看到俩哥哥遭遇到鬼子的围攻,自己和老爹忍无可忍随及冲到敌群中,早把生死安危扔到一边,凭着那份割舍不断的骨rou亲情释放出的能量,面对数倍于我训练有素的鬼子兵竭尽全力勇猛拼杀,即保住了自己又要消灭了敌人。现在,虽说短暂的较量只是同志之间相互切磋学习,但由此产生的胜利的后果却会牢记目击者的心目中挥之不去,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谁会不珍惜这短暂努力而甘败下风?对待敌人要狠毒决不能辜惜迁就和退让,那样话会直接把自己送到断头台上!尽管这场比武跟肖家院子里那场拼杀有着截然不同性质,但胜利者将会得荣誉无可非议,战败者将会失去荣誉被人另眼相看,自己是代表几个哥哥和老爹前来较量的,一旦失利将会使得郭家威信扫地,人们心目中英雄世家的美名也就会大打折扣,有人甚至会说郭家的所得到一切荣耀原来都是浪得虚名根本不可能存在。他下定决心要战胜这个高高自大的胖家伙。 只为保住军营武术精英称呼,只为在战友面前不丟面子不掉链子,赵铁牛还是使出全身的解数努力搏击,他已经察觉到自己每次打出棍棒对手好象事先预测好了似的,都被他轻描淡写般拨拉开来。小家伙不仅才棍棒耍的如鱼得水活灵活现,左打右拦深入浅出,忽狠忽柔软硬兼施,而且他的棍棒特别有力,甚至说有超越自己的可能,真是想象不到他的手劲到底有多大,只有等到日后搬手腕时才会知道!不简单,真是不简单,难怪人家说郭家的男人个个是好汉人人是英雄,果然名不虚传!他尽力阻挡,奋力还击,心有余力不足的感觉渐渐的显现出来。 拼打之中,郭小宝已瞅准对手的软肋,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直刺斜打,弄得对手眼花潦乱措手不及。此时他举起棍棒猛击对手棍棒,棍棒打击棍棒先给他个下马威,想必对手会有手被震裂的感觉,紧接着他再次举起棍棒狠狠地横扫过去,赵铁牛慌忙举起棍棒斜着拦截却没能挡住,握在手中的棍棒被打飞出去十几米远,哎哟!他惊叫一声伸出捂住自己的右手,满脸惆怅地蹲到地上,剧烈的疼痛立马涌上身来,看着受伤的手渐渐的变成青紫色,他咬着牙强忍着决不会**半声,自作自受怨得了谁? 见此情景,正待举棍攻打的郭小宝连忙丟下棍棒,跑过去拿起受伤的手查看着,他吃了一惊,那只手不仅大变颜色而且肿得老高。他站起身冲着从林子外走过来的大哥喊道:”快叫卫生员,有人受伤!”见大哥转身离去,他扶起赵铁牛朝庄子里走去,安慰说:”赵大哥,对不起啊,都怪我出手太狠!” 十 第二天半晌午时候,肖家夫妇俩就走进灶房开始炒菜做饭,因为要宴请客人所以得早点动手cao办,免得到时候心慌意乱忙不过来。早上,肖耀祖亲自跑到茅草屋去告知郭忠和他的儿子们,叫他们过来吃晌午饭,目的有两个,一是庆贺分手多年的郭文和春梅荣归故里,值得高兴的事两家人应该坐在一起好好聚聚;再就是为儿女的婚姻大事作个商量,他们已经长大成人到了婚配的年龄。为此他一大早就起床带着孙全赶集买菜,捡着儿女们爱吃的鸡鸭鱼rou买了大半箩筐,背起来朝回走累得是吭哧吭哧直喘粗气,还嫌不够丰盛又斜摸上自家养的那只大公鸡。于是他跑进屋抓来谷子撒到地上。它边吃着主人施舍的诱饵边斜眼观看,忽然嗅出气氛不对劲还没等吃饱就要散去,坏了坏了,狡猾的家伙它想溜,此时不抓更待何时?cao起扫帚突然出手按上去,没有按住它撒腿就跑,直奔院子门口。“小宝,截住它,莫让它跑了!”他看见小宝从院子外头进来忙喊叫。小宝立马醒悟过来,肖伯伯要杀鸡宴请客人,连忙伸出胳膊左右阻拦实施捕捉。前有阻截,后有追兵,情况不妙,完了完了,它灵机一动突然扑打起翅膀腾云驾雾飞上天,然后慢慢地滑落到院子外边。小宝脱掉刚换上的八路制服丟在墙边,说了声:”肖伯伯,你莫撵,你跑不过它,让我来,我不相信它能飞到天上去!”挽胳膊抹腿跑到外头,房前屋后追个遍,背上累的直流汗。肖耀祖呼呼地喘着气蹲到地上跑不动了,他埋怨着自己:老了,不中用了,还是年轻人厉害!”郭小宝箭步如飞狂跑猛追,一路追赶着又回到院子里,正如那句话所说,野鸡追的满天飞,家鸡追的团团转,累得够呛走投无路的它扑煽着翅膀钻进二道院墙角柴草洞里,终于落窝束手被擒,小宝伸手抓住它拽了出来,气愤地说:“看你还往哪跑,你咋不跑啊?鸡崽子!”肖耀祖拿着生擒活捉的公鸡挂在横杆上一称,好家伙五斤六两过一点,斤鸡斗米来之不易啊,杀了它省点粮食给八路吃,一举两得不吃亏!拿刀放血扔到盆里,倒上开水动手旋毛,整理干净放在案板上大剁八块。一桌丰盛的菜肴准备就绪,小火烧烤加上大火焖炖很快结束,只等时到客人来。 北厢房里,已穿上八路制服的肖春桃站在jiejie身边,专心致致地看着她摆弄那部崭新的收发报机。抽出天线调试好频率,戴上耳机按动数码键,试着和延安总部取得联系。这是到达郭家庄后头一次和陕北联系,目的是报个平安,顺便领取上级指示。三下两下发完电报,她站起来查看这部刚从苏联运回的k5型收发报机,因为两年前她曾在野战部队里做过收发报工作,凭经验她觉得k5型cao作规程比常用的美式收发报机要简单,性能也比美式的先进一些。构造体积小携带方便,野外作战时背在身后即可,直流和交流电均可使用。再就是它有着三十公里内直接拿话筒对话的功能,浅显易懂容易掌握,难怪苏联红军称之为千里眼和顺风耳,说它是现在战争必备武器应该是当之无愧的。 这时候,收发报机音频和灯光同时响动起来,肖春梅忙坐到桌前,戴上耳机拿过纸笔,静听着丁丁的响声边做记录,待音频停止,显示频不再闪灯,她关上机器取下耳机,仔细察看电报清单,她淡定自若地站起来,说:”首长命令我们要立即行动起来,深挖战壕,构造防卫体系,做好战斗准备。还有一个好消息,八路军102团正向襄阳战区运动,要我们做好联系和迎接工作!”她把电报单放到桌上,抽出腰间枪套里的手枪取下弹梭,从抽屉里拿出几粒子弹安进去,说:”102团来襄阳,黄婶娘可能会随部队回来,郭忠叔总算可以见到她了!” 肖春桃觉着奇怪,侧身看着放在桌上面的电报单,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满阿拉伯数字,635、535、435……,她自言自语地说:”电报原来是用数码说话,拐弯绕道够麻烦的不容易,你啥时候学会的?有机会你教教我,挺有意思的!” 肖春梅没有马上回答,她收拾好耳机从床头拿来枕巾盖住机器,预防落灰扯潮;她转过身掂起靠在床头的一支步枪和一梃轻机枪,把步枪递给meimei说:”学习收发报是以后的事,抽时间我教你。你不是想学打枪吗?战争年代作为一个战士,首先要学会的是使用枪支,现学现用立马可以上战场杀敌,其实很简单……!” 来到堂屋,就见郭文扶着已换上八路制服的郭列从后院走进来。姐妹俩忙迎上去,春桃问:”感觉好些了吗?”望着肖春桃,郭列眼睛里涌动着泪水,说:”谢谢你春桃,没有你细心照料就没有我郭列的今天,差不多已经康复能下地走路了,我想回去住些日子,老麻烦你们心里过意不去!”说着话他背过脸抹去滴到脸上的几滴泪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软弱的心里。 姐妹俩不知怎样回答是好,这时候,一个即亲切又熟悉的声音从外面飘飘而来:”儿子,好些了没?老爹接你来了!”随着话音,郭忠大步走进屋,他翻起儿子的裤腿瞅瞅,上下打量着高兴地说:”我就知道儿子福大命大,肯定不会出啥危险的,三天功夫活过来了!春桃啊,这回郭叔可真得好好的谢谢你!”春桃还是觉得不好回答,肖春梅说了句:”应该作的郭叔,干嘛还说感谢的话?”他弯腰到儿子面前,说:”儿子,你不是很想回茅草房去看看吗?在那里生在那里长有感情也是很自然的,人非草木吗!爬到老爹背上,爹要背你回家!” 郭列绕开父亲往前移动几步说:”爹,谢谢你又救了我的牲命,我已经好了能走路了还是让我自己走回去吧,咋能叫你背着回去?别把自己弄得太累太辛苦,再说儿子欠你的实在太多,我不想麻烦你我能走回去,你背不动!”说着话继续朝外移动。 郭忠拦住儿子的去路责怪说:”见外了是吧?哪个说背不动?从襄阳城到郭家庄一百多里路我都能把你给背回来,何况这百十步远?一百多里呀儿子,你应该相信你的老爹和你的弟弟们的能力。你的伤还没好灵星不能乱走动,快爬到背上来,爹背你回去!听话!〞他再次弯下腰蹲到儿子跟前。 爬到父亲背上,被老爹背着往外走去,他忍不住眼泪流下来,喃喃自语道:”爹,你为啥子要对儿子这样好?连续几次救我的生命,任凭倾家荡产也要给我瞧伤,你的大恩大德我无法回报!儿子多祸多灾尽给你找麻烦,你会不会心生怒火怨恨儿子?等到有一天赶走了日本人儿子一定会好好地孝敬你老人家!” 快步走出肖家大院,郭忠大声问:”儿子,是不是跟小时候的感觉一样啦?因为爹无能让儿子们跟着遭罪,记得有一年的春上,差不多已经两天无米下锅了,弟兄几个饿的睡在床上不能动弹,只有你还哇哇地哭着嚷着要吃饭,没办法我就把你背起来,满庄子跑上几圈直到你慢慢地睡着,背回去放到床上我一看吓一跳,你根本不是睡着,已经饿晕过去,我大声地喊着儿子儿子,转身跑出门到肖家借点粮食……!” 郭列泣不成声地说:“记得我还埋怨过你怪你无用,连儿子都养不活……!” 且说肖家姐妹,提着枪从屋出来,穿过院子来到庄外。路过荡沟时,她们忽然看到四匹颜色各异的高头大马快跑着来到荡沟边上,肖春桃认出跑在前头的王县长和潘旅长,咦,怎么不见坏蛋尹武?以前只要是王县长出差,他就鞍前马后跟着混日子,这两次过来怎么不见他?莫非那家伙出啥事故了?活该!王县长他们怎会又来郭家庄?没有白跑的路肯定是有事情要办?她正猜测着,jiejie用胳膊轻轻地碰碰她,她们迈开步走向田野。 姐妹俩来到一大片荒废的田地间站住,肖春梅接过meimei手里的步枪,教她站立着端枪瞄准姿式,连续示范两次把枪递给meimei,说:”你试试!”本来就心灵手巧的肖春桃,只看一眼差不多已经心领神会,她照着jiejie的样子练习着,端枪,举枪,瞄准,可以!肖春梅指着百步开外的一棵槐树说:”瞄准它,打掉它!” 肖春桃举枪瞄准,抅的扳机就听到砰砰两声枪响,那棵槐树拦腰折断跌落到渠沟里。 肖春梅把机枪架到田埂上,半蹲着拉开枪栓打开快慢枪机,连续演示几次过后她站起身闪到傍边,指着机枪说:”你试试!”肖春桃蹲下身抱住机枪练习着,朝jiejie看看。肖春梅指着远处一棚树秧子说:”瞄准它,扫清它!” 照样是三点成一线不难学,双手紧握枪把子,肖春桃全神贯注地瞄准着,伸出手去抅动扳机,哒哒哒、哒哒哒……,再看那棚杂树秧子,叶片纷纷飞,枝条四处散,彻彻底底的被破坏。 收拾好枪支,姐妹俩各扛一支枪匆匆忙往回走,她们知道此时爹娘肯定会站在门口等着她俩早些回家,因为今日的酒席非同一般,平时家里来的客人酒醉饭饱后二话不说走人,而这顿饭将决定她们的婚姻大事,是否嫁人?嫁给何人?啥时候嫁人?直接牵扯到她们个人终生的幸福,甚至说会影响到她们的后人。做不好庄稼是一季子,嫁不到好丈夫是一辈子,婚姻大事马虎不得要认真择选慎重嫁娶,她们懂得这个流传多年的常言俗规,她们要亲自去尝试体验这个常言俗规。 十一 临近晌午,战士们陆续来到茅草房前面,拿着碗筷排着队准备吃饭。王县长和潘旅长以及两个跟班也在其中。凑还没开饭功夫王县长把郭忠叫到一傍,见状潘旅长也凑过来。王县长说:”要给儿子们讲清楚,国难当头吃粮当兵是每个公民应尽之责,非要等政府或者军队上门拉丁抓兵才好?现在,116旅刚组建的二团确实需要一个会带兵打仗的人,这不仅仅是我和潘旅长的想法,军部的批文已经下来,不信你问潘旅长!”
潘新宇说:”师部电话催促三次,点名道姓地非要你去当这个团长不可,好像再没第二个人选似的,这都是最近报纸上宣传的结果。虽说二团官兵是由收编过来的还乡团组成,即然是军部旨意有谁敢违抗?你是个聪明人,团长这个位置可不是谁想坐就能坐的,苦熬十几年连个排长都当不上的老兵多不胜数!” 郭忠说:”我郭忠何德何能能胜任这大的官职?充其量是一个粗鲁莽撞的泥巴腿子,这双手除下能握镢头锄头把子还能做啥子?个人几斤几两自己心知肚明!你俩能这样器重我抬举我,想要把庄稼汉提升为团长,其中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仅凭这些我就应该感谢你俩,只是还没跟儿子们商量……!” 王县长说:”先别说感谢的话,那个不重要!形势逼迫呀哥哥,你是知道的,中国已被日本人占领,国破家亡难作人啦!这个时候不拘一格用人材显得相当重要并不稀罕。知道你熟读三国精通兵法,加上前些时你们父子几个惊天地气鬼神的战绩,提拔你去当这个差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并不是哪个想提拔就能提拔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我和老潘此时的心情!” 郭忠说:”你俩的心情我理解,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家庭背景?” 王县长说:”出生不由己,道路个人选。你的四个儿子加上未来的儿媳妇都参加了八路军对吧?不论是共产党的还是国民党的队伍都是中国军队,何况双方早已达到协议决定共同抗日。还有,你的老婆黄淑英和她的叔伯房哥哥黄火清,现在应该是共产党的骨干了对吧?这又有什么值得疑问的?丟弃前赚精诚合作是两党的方针政策!至于你个人情况就目前观察还是个地道的庄稼人!” 郭忠说:”啥时候观察我都是个地道的庄稼人,你别不信!” 王县长说:”是不是庄稼人不重要,你别自卑自弃,只要你能掂枪打日本人就行!老郭呀,枪杆子里面出政权,你可别忘了!举荐你进军营可不是我一人之力,老潘他多次向上司反映你们的感人战绩为你们请功传名……费的劲可不小啊!两条路摆在你面前你可以随便选择,奉劝一句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 郭忠身上差不多流出汗来,并不是因为他胆小怕事,他终于看出来王县长他是自己的同志,从打他拿钱请大夫救活郭列牲命那一刻起,他就琢磨着王县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共产党人还是国民党人?国民政府的县长决不会这般体贴入微地关心照顾一个贫民百姓,这个举措可不是国民政府官员所能做到的,三百块银元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能从国民政府里拿出来然后送给自己的同志以备军用,等于拿东家的米面养活别的人家,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只有他,枣阳县王县长才想得出做得到!朝着王县长和潘旅长,他说:”你俩站这等一会儿,我去跟儿子商量一下!” 王县长脸上稍微放松下来,说:“就等你这句话,快去快回!” 郭文坐在门口望着战士们排队扚饭,听到父亲叫他忙转身跟过去。父子俩来南墙边,郭忠把王县长和旅长所说的话重复一遍,最后强调说:”国共合作不会太长久,上级命令我们要尽快策反116旅,争取早日把它带回娘家去,这可是一笔大买卖,我想去完成这个任务,特地叫你过来作个商量!” 郭文一听就来火,说:”老爹,本来我刚回来不想和你顶撞,你今年多大岁数?再过几年都是六十的人,干么还要去淌这个浑水?孤身寡人跑到国民政府军队里去做事?你觉着有那个可能那个必要吗?想要取得抗日战争的全面胜利,没有全国乃至全世界人民的努力是办不到的你知道吗?指望哪个党派哪个军队就能打倒日本人?该出的风头你可以出,我不阻挡你甚至会支持你,唯独这件事不行,你别在那胡思乱想!你为啥不替儿子想想呢?鬼子兵随时随地都会打过来,没有你我们不更是力单势溥吗?” 见儿子完全否定自己观点,竟然说老爹是出风头胡思乱想,郭忠心里顿生怒气,说:”儿子,本来这件事我不准备跟你商量,黑老蔡亲自决定的还会有假?事关紧要容不得个人犹豫啊,真是不晓得你这些年是咋过来的,竟然有这样的思想认识!是的,要取得抗日战争的胜利指望那个军队哪个人确实不行,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大伙都抱着等待观望的思想迟迟不起来同日本人作斗争,何年何月才能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去?你我都是受党陪养多年的党员,民族危难关头可不能动摇对抗日作战的信心啦!万恶的日本人已经占领中国,他们还要把中国变成他们的殖民地!” 郭文理直气壮地说:”这些我都懂得行吧?这样浅显的道理我要是不懂还配在中央首长身边工作?毛主席早就说过,抗日战争急不得,解放战争慢不得,你晓得这句话的是啥意思吗?他说的很明显就是在奉劝我们的同志不要在打击日本人这件事情上耗费太多的人力和物力,那是任何一个党派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你懂吗?你以为日本人是那样好对付的?连掌握着大权吃着人民税捐的国民政府都拿他没办法何况我们这些后娘养的编外军队?南京,国民政府的总统府都被鬼子轻而易举地占领,蒋介石他不心疼?心疼归心疼他也只能忍气吞生地任凭日本人宰割,除此以外他还有别的办法吗?所以我劝你要冷静不要去想着策反116旅那件事,就是你把小小的一个团或者是一个旅弄到手又能怎样呢?百团大战中动用的是一百多个团队,但他又能起到好大作用?我再奉劝你一句,不要拿自己牲命当赌注去做无为的牺牲行不行?” 郭忠不由得火冒三丈,闲云野鹤自由自在过惯了的他哪里受得住儿子劝说,他指着郭文大声说:”亏得你还在党中央的身边工作这么多年,你的思想觉悟到哪去了?嗯!消极抗日等于不抗日会灭种亡国的你懂不懂?莫说策反一个团几百号人就是策反一个人我都要去试试!我已经下定决心决不会动摇,你不要在这风言风语说些没用的,下午我就去县城!”转过身朝房前走,走出几步回过头来指着郭文叫道:”枉亏我日夜盼你回来,你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的觉悟哪去了?”说罢转身就走。 郭文不甘示弱地叫道:”郭忠同志,我奉劝你不要想到哪就做到哪,顺马由缰跟着感觉走要吃大亏的!”见父亲继续往前走他叫道:”无组织纪律,擅自逃离战场只有死路一条,我现在就可以枪毙你信不信?”伸手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生身父亲。 郭忠停住脚步转过身,他看着自己的儿子直摆头,离家出走六年竟会变成这个模样,纯粹的一个脱离群众的官腔官姿态官作风。那个天真活泼爱说爱笑的郭文哪去了呢?昔日的他已经消逝得无影无踪不会再重来,三句话没说完就掏枪要动武。他迎着儿子的枪口走上去,说:”有种的你现在就开枪,不开枪不是你娘养的,老子已经五十多岁了死了该死!”指着自己的胸口说:”照这打,保证一枪毙命,开枪啦!” 郭文两手颤抖着往后退缩,他知道爹的脾气,真刀真枪吓不倒,甜言细说会软身。他已经察觉到自己过火的言行激恼了父亲,老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常言说的好,胡吃胡喝不能胡说,自己不但出言不逊喝斥父亲信仰有问题,还用枪指着父亲真是不应该,他老人家哪里晓得儿子的苦衷,自领队踏上返乡征程以来,自己就以一个队长的身份为战士们的衣食住行和即将开始的战斗劳心费神琢磨着,吃不香睡不着焦头烂额!老爹,你得原谅儿子的鲁莽,仅仅就这一次。 这时候,郭小宝随着十几个战士走过来,一看到大哥拿枪对着老爹他吃一惊,转身跑到窗下掂来他放在那的步枪,闪到父亲的前头,拉开枪栓,前腿弓后腿蹬,举枪对准大哥叫道:”放下枪,不准动!” 郭忠拉开横在面前的小宝,从地上拾起一根柴禾棍走上去,骂道:”你不得了啦是不是?还郭忠同志还拿枪对着我,还说我会犯了严重的错误!郭忠是你叫的?我是你爹,到啥时候我都是你爹!你还说我胡来,我是胡来的人吗?今天我就胡来一回叫你瞧瞧,小兔崽子!”知道父亲的脾气,又见他举起柴禾棍,郭文拔腿往门前跑,因为他晓得房前人多肯定会有人拉架。他三步并着两步跑来到正吃饭的战士中间,大伙吓了一大跳,老爹掂着棍子追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为啥子?站着吃饭的战士连忙上去阻拦,蹲着吃饭的也站了起来。郭忠推开战士说:”我打我儿子,闪开!”老爹教育自己的儿子跟丈夫管教自己的妻子天经地义的事,谁能管得住?战士只好让开。他撵上去举着棍子在人空里追赶着。有战士嘿嘿地笑起来,笑声让正跑着郭文听到,他气愤地说:”爹打儿子有啥可笑的?混仗!”正跑着忽然扑通一下摔倒,他不想在继续跑了,爬起来双膝跪到地上,朝着追上来的父亲低下头。郭忠举着棍子照着儿子的肩膀抽打着,一下、两下,忍不住老泪纵横。郭文高昂着头直挺挺地跪着说:”爹,儿子错了!只要能消去你心中怨气,你就使劲打吧,儿子不会怪你!儿子这百十斤是你给的,随时想要随时都可以拿回去,死而无憾!”郭忠心加刀扎终于忍受不住,他扔下棍子走向一边,蹲在草房的北边偷偷地流着眼泪。古话说的好,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何况他爱子如命。轻着手打了儿四棍子,每打一棍他都会心疼一回,心里话,没办法呀儿,爹想不通爹欲闷啊,老爹要去国军队伍里去上班完全是党组织的安排,你应该理解自己的父亲,而不是怪罪和训斥于他!儿子,仅此这一回,老爹已经后悔了! 这时,肖春花沿着草房前那条小路跑过来,直接跑到郭忠挨跟站住,拉着他的手轻声地说道:”郭叔,我娘叫你和几个哥哥快过去吃饭,饭菜都做好了!” 郭忠抹去眼泪站起来转过身,拉着春花和气地说:”孩子,郭叔晓得了!”朝着王县长和潘旅长说:”走吧,饭菜已经做好,莫叫人家等着急了!”拉着肖春花朝房前走,走的没几步回过头来,见郭文仍旧站那发愣,他喊了声:”站那做啥子?还不快去吃饭?”朝着正排队的两儿子喊道:”郭恒、小宝,你俩也过来!” 郭文拍去膝盖上的灰尘转身朝着自己的父亲跟上去。 十二 饭菜端上来,大伙围桌而座。肖耀祖跑到里屋抱来一罐老酒,拿来几个窑黑碗倒上酒,递到几个会喝酒的面前,掂起筷子指着桌上的菜满脸堆笑地说:”莫愣着吃呀,尝尝陈四妹的厨艺咋样!”于是,大伙动起筷子开吃。肖春花上来坐在娘身边,吃过几口菜以后站起身坐到郭文身边,并不住地往他碗里奉菜,弄得郭文挺不好意思的,因为桌傍坐满人光给一个人奉菜,其他人会觉着不自在不说就连他本人也觉得不是个味,忙说:”meimei巴结哥哥会不会有啥企图呀?谁吃谁捣菜还得劲些,别忙活了!” 肖春花边吃饭边说:”大哥,我想去当兵打日本你同意吗?” 郭文吃着肖春花奉到碗里的菜,说:”meimei终于把实话说出来,到底还是有企图,算你有眼光找对人了!临走时我向首长说过战时征兵的事,首长二话没说点头同意。当时正赶上部队发放夏季服装,我顺手掂了十几套,心想着将来会有用处!不瞒你说meimei,好多人缠着我想当兵我懒得收他们,你是我meimei肯定要照顾!” 肖春花纳闷地问:”为啥都想当兵?当八路兵有啥好处吗?” 此时,郭文把刚才和父亲闹的不愉快差不多忘记掉,他吃着rou喝着酒,夸夸其谈说:”咦,咋没得好处?好处不少,象二十四小时待命,全天侯轮留站岗值勤,包吃包住还包穿,每年至少换一次军装,打仗不打仗都有饭吃,反正好处不会少!〞 肖春花问:”常年都包吃包住,吃啥饭?住在哪?〞 被春花问的有些晕头,他说:”哦!吃的方面没个准,逮到啥吃啥,大米小米粉条汤,白菜萝卜猪大肠,干不干活有饭吃,行不行军发鞋子。多数的时候吃两顿饭,没问题饿不倒人!至于住处吗暂时还没得固定场所,屋里屋外头,田边地里头,走哪住哪挺方便的,你只管放心就是!〞 肖春花说:”吃住太可怜,每个月会不会还给点钱啥子的?” 郭文严肃地说:”哎!meimei,小小年纪可不准往钱上面想?这年头能有口饭吃不饿死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哪里会有工钱发放?饭就是钱钱就是饭,愿不愿干随你便!〞 肖春花叹口气,说:”哎呀,我还以为当八路兵能赚大钱呢,白送个劳动力不说还要拼命,划不来!”说着话又给郭文奉菜,然后站起身坐回到娘的身边。 听着两人说话,屋里出现片刻的寂静。吃着可口的饭菜,好长时间没人开口说话。酒席进行过半,不少人已有酒醉饭饱之意,王县长放下碗筷站起来,朝大伙看看,说:”诸位,受郭老英雄的委托,今日本县特地前来为郭家大儿子郭文和二儿子郭列保媒,要是春梅和春桃俩姑娘同意的话,婚礼定于三月二十八日举行,本人想征求一下肖家夫妇的意见,可否给个答复?” 陈四妹站起来说:”即然郭忠已想好婚礼日期,我没啥好说的!男婚女嫁是他们自己的事,由他们自己作主的才合适,爹娘不便插言,更不会从中说三道四横加阻拦!就看老肖还有没得要说的!”她坐下来,朝着自己的男人看了看。 肖耀祖见众人朝他瞅着,忙说:”都别瞅我呀,有啥好瞅的?我相信郭忠和他的儿子们!〞 这时候,两个哨兵提着枪疾走着进来,走在前头的士兵焦急地说:”队长,鬼子来了!” 大伙连忙放下碗筷先后站了起来,郭忠问:”敌人从哪个方向来的?总共有多少人?” 那战士大声地说:”鬼子从西坡麦地摸过来的,黑压压的一大片不晓得到底有多少人!” 郭忠朝大伙看了看吩咐说:”组织战士做好伏击准备,按头套计划施行,先用步枪瞄准射击,争取把敌人消灭在开阔地里。春梅和春桃带上俩个卫生员掩护乡亲们转移,行动吧!” 郭文抽出驳壳枪,带着弟弟meimei和两个战士走向门外边,边走着他说:”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想去找他们竟然送上门来,不让他们吃点苦头他们就不会知道八路军是吃几碗干饭的,都给我放精神点,到时候给我狠狠地打!” 一个哨兵说:”队长,提到吃干饭我晌午还没有吃饭咋搞?” 郭文说:”你就晓得吃吃,要是一顿不吃饿死了我给你抵命!” 郭忠带着王县长和潘旅长朝外走去,边走边说:”谢谢两位领导及时到来,赶紧把那几十匹战马转走,我养不活它们!”潘旅长说:”价钱还没谈定,咋法个转啦?”王县长说:”按上午说的总共得六百个大洋!”潘旅长说:”那样的话郭老英雄吃大亏,再给他加点,总共八百个大洋!”走出肖家大院,郭忠说:”要不了那些,半卖半送,四百个大洋,都是自家弟兄吗,掂斤播两的不够意思!”潘新宇感激地说:”好好好,够意思!” 片刻,仨人来到草屋后面,只见俩个差人站在自己马前正着急地朝他们望着。王县长朝着差人吩咐说:”快解马缰绳,转回县城!”大伙忙着解绳牵马来到草房前,把马缰绳连接在一起防止马走散。潘旅长骑上自己的战马在前头开道,尾随其后的是几十匹战马,王县长和俩个差人骑着马走在老后头,吆喝着不住地用马鞭抽打掉队的战马,浩浩荡荡地朝庄北边跑去,功夫不大来到荡沟边上,几十匹马陆续走过吊桥,朝着正东边的岗坡地疾跑而去。 站在草房门前目送马队走远,郭忠长出一口气说道:”牛肠马肚的家伙,总算把它们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