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祖母归来
坐在一个高高的山坡上，倚着一棵老松树，静静得坐着，闭上眼睛，时间仿佛回到了以前，那个有老爹、娘还有晚儿jiejie和林婶娘的时候，那时候她像个跟屁虫一般跟着jiejie，嘴角慢慢上扬，她知道那种生活再也不会回来了。 夜深了，紫玉慢慢起身，手腕上摘下长长的白布，在空中扔出很美的弧度，最后缠在了松树的枝杈上，松树枝虽细，但承受她这么纤瘦的重量也足够了。 站在一块石头上，手拉着白布，闭上眼睛，她从没有这么无助过，所有人都离开了，她连活下去的依赖都没有，她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个残酷的人世，暮翎、晚儿jiejie，也许只能来世相见了，脚下腾空，她居然没有半分犹豫，如此决绝，喉咙处被遏制，眼角流出一滴眼泪。 荣京的龙府内，晚儿正在书房画着画，手中的画笔颤动，留下浓重的一笔，晚儿手颤抖，一旁的林氏看到，关心得叫了一声：“晚儿。” 晚儿回头看着林氏，表情有些不安，林氏走过去，把毛笔从她手中夺下，道：“娘知道你不想欠龙家的，但是你也没有必要如此日夜拼命画图卖钱，你爹说了，你所勾画的式样，做成衣服料子也卖的很好，这已经很好了。” “娘，你说紫玉还好吗？”晚儿突然提起紫玉，林氏道：“娘已经留给了沈氏足够的钱，紫玉出嫁之前定能衣食无忧的。” 林氏话虽然这么说，晚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再也静不下心来画画，反倒回屋子里歇下了。“夕儿是比这个丫头气质好上百倍的。”声音传来，晚儿不用看，也知道是府中之前照顾夕儿的奶娘。 林氏性格安静，也不多说什么，晚儿看她进来，也吃不下东西了，母女两个居然缄默不言，只是那个奶娘可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府中的人都因为她照顾小姐而礼让三分，她上下打量着晚儿道：“别以为披上龙袍就是太子了，你再怎么比也不如我的夕儿好。就算你们长得一模一样，也是。” 一个奶娘如此说，晚儿和林氏真不知道该感激还是别的，看她的样子，恐怕是府上少有的几个知道她身份的人，不过听她的口气，是把夕儿当做亲生女儿了，所以林氏并不生她的气，晚儿道：“奶娘，你来此地所谓何事？” “无事，只是想来看看你是不是把夕儿的房间弄乱了，派人来归置归置，省的沾染了穷酸气。”她嫌弃得看着四周，晚儿嘴边一抹冷笑，却被那奶娘看在眼里，她凑近晚儿道：“你笑什么？” “没有。”她轻言，可是那奶娘咄咄逼人：“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在笑，丫头，是觉得我好笑吗？我告诉你，在这里，连老爷都要让我三分，更何况是你们了。” 林氏想要劝慰：“小女不是那个意思……” “闭嘴。”那奶娘居然敢呵斥着林夫人，晚儿站在她面前，道：“我想笑便笑，你只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就算龙祖温休了我娘，也该高你一等，而我也是这里的大小姐。我倒是可以让龙祖温来评评看，到底是你这个奶娘重要，还是我这个穷酸女儿重要。”她话中的意思很明白，意思只是嘲笑那个嚣张的奶娘，在龙府也只有这样的人最讨厌，不过这个奶娘欺负自己可以，但是如果欺负娘亲，她定是不饶的。 一声干咳，龙祖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那奶娘收敛了脾气，看来龙祖温还是有些威严的，那奶娘正要惺惺得离开，龙祖温开口道：“管家，结了钱，迁出府去。” “老爷饶命。”那奶娘央求道，龙祖温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奶娘道：“如今在这个府上，知道夕儿事情的人也只有你而已，你说我能留你到几时？” 几日之后，晚儿才知道为何当日奶娘被赶出府去时，为何那般求饶，像要了她的命似的，原来龙祖温是用钱财买了她的命，她在老家“病逝”，她的子女衣食无忧，在龙府照顾了小姐半生，只是到了最后却落到了灭口的下场，龙祖温是狠厉的，在他的眼里，只要他想要做的事情，毕竟是万无一失的。 自此在龙王府，无人敢再提及晚儿不是夕儿的事实，不过这件事情却是鲜有人知道的，因为夕儿下葬一事隐秘，所有人只是以为小姐出去玩了几天又回来了而已，至于晚儿和夕儿的性格如此不同，除了最亲近的人，那些下人又怎么会知晓。 这夜，龙府外忽然热闹了起来，晚儿本欲睡觉，但是却被下人叫醒了，打听才知道是龙老夫人回来了。 原来这些日子龙老夫人一直在山上的庙上祈福，才听说晚儿回来，便忙不迭得连夜回来了，晚儿已经来了很久了，可见老夫人是才得到消息。 这边晚儿在下人的打扮下刚入大殿，一个年老的声音哽咽道：“这是我的孙女儿吗？”说完，上前抱着了晚儿，看她的脸色，倒是比一般的人硬朗很多，晚儿轻声道：“祖母。” 如果说晚儿对龙祖温有过恨，那么对面前这个嫡亲的人她是不恨的，毕竟除了娘亲，她也许是最亲她的人了，那老夫人哽咽道：“你居然还活着，十几年了，我以为你早已经……不说了，孩子，不说了，你也没见到你meimei最后一面，可怜的人。” 关于夕儿，从她们回到京都时就只见到了她的牌位，听龙祖温说早就下葬了，林氏也时常在放着牌位的屋子，一呆就是一整天。 那一夜，晚儿陪着老夫人睡去，老夫人跟晚儿讲了很多她小时候的事情，晚儿不禁在想，幼时不过在龙府生活了三年，真的有那么多的故事吗？那老夫人讲了晚儿和夕儿的事情，讲了龙祖温的事情，可是只字不提娘亲林氏，晚儿虽然觉得奇怪，但是也不好多问。 长长的睫毛在月下形成扇形的阴影，紫玉白皙的面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满天的繁星，眼角处还有泪痕，这一刻她竟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