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故人(下)
夜色笼罩下的地中海，平静无波，这是世界上最安详的海，几乎从来不给往来的船只带来危险，只是人类自己却不肯放过自己的同类。 风中充斥着水手们的哀号，几百名伤员正在经受着折磨，不论是牧师还是医师舰队中都很少，勉强照顾受伤的军官已经是极限，大多数伤员只能靠自己的生命力来熬过去了。 米洛－多利亚此时正指挥各舰继续打捞着落水者，地中海的海况总是非常平静，即使冬日水温也会低的致命，所以大多数水手只要求生意志不算太差，基本上都是可以被捞起来的。 虽然不论是利古里亚还是西班牙的落水者都能得到打捞，但是即使是利古里亚自己人的伤员也得不到多少治疗，西班牙人就更是没指望了。 不过即使是俘虏，一旦爬到了船上，和利古利亚的水手一样也立刻可以得到一碗热呼呼的温水，这是安德烈－多利亚海军元帅定下的规矩。 也许这些俘虏在交换俘虏或者付清赎金之前要在底舱当上几个月乃至更久的奴隶，但是至少这一刻骑士精神确实存在于战争之中。 当然骑士精神仅仅是在我们人类内部，那些从西班牙船上的半兽人划桨奴隶，立刻就被扔进底舱继续奴隶生涯去了。 在欧罗巴之外，这些半兽人在黑大陆被卓尔们奴役，在新大陆被殖民者奴役，在东方被大明帝国奴役，除了大明有“启迪教化”的梦想之外，谁也不认为应该给他们什么同情和机会。 这是米洛－多利亚初次指挥一支舰队出战，虽然失去了一艘战舰，但是击沉一艘敌舰，并且控制了战场救下了盟友国商船，毫无疑问，这是一次合格的表现。 这次多利亚家族暗通法国的行动中，米洛率领水手及时赶到城门，坚守到了法军主力到来，为多利亚家族此次飞跃立下大功。 可是米洛却并没有因此大大稳固自己在多利亚家族内部的地位，因为他的弟弟，奔索－多利亚这一次策反原利古利亚大主教，大主教的背叛行动给了西博家族致命的一击。 法兰西王国在意大利的统帅波旁公爵都称赞奔索的行动是“整个计划的关键，利古利亚夺城首功”，得到了利古利亚城防军司令的职位。 利古利亚共和国虽然是海洋立国，海军军费是那支不到千人的城防军的十倍以上，但是势力内斗从来都是陆军更胜一筹，毕竟军舰进不了城，因此米洛－多利亚最近可以说是烦恼极了。 他一直就是在海军发展，这也是多利亚家族的基本盘，这一次得到分舰队司令的位置也不算差。 但是出海前奔索－多利亚就借着城防军司令的便宜出面查抄“逆产”，胁迫富户，真是狠狠地大捞了一票，金钱是实力的源泉，现在还只是一个苗头，也许几个月以后，奔索就有自己的羽翼和爪牙了。 而且奔索如今还帮法国人出面在利古利亚各大银行筹借“援法军费”，用西博家族的大量地产抵押的无息贷款，把波旁公爵伺候的十分满意。 顺利搭上了法国人的关系，如今多利亚家族完全绑在了法国战车上，即使安德烈－多利亚海军元帅，也不好直接出面打压。 因此米洛－多利亚出海以来就一直压力很大，战意十足，一心要靠自己了不起的表现，重新稳固自己在多利亚家族内部当然的地位。 无论如何，这一次他赢了，水手的赎金还有法国商船的感激，父亲会满意的。 还有那个拉迪斯劳斯如今已经逃往异国他乡，还好他逃了，米洛暗暗庆幸。 拉迪斯劳斯一向暗中支持奔索，如果有了这个不弱的术士相助，奔索的城防军立刻就上了一个台阶，这个组合即使是安德烈－多利亚大元帅也有几分头痛了。 希望这个小表弟，能够别有前程吧，过去的矛盾米洛已经不再在意了，只是庆幸拉迪斯劳斯不再妨碍他的事业了。 这时，派出去联络商船船长的二副回来了。 “司令官阁下，那个法国船长要求和您见一面，我当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过他说您看了这个就会考虑他的话。” 一张漆黑的卷轴拿在二副的手中，上面有鲜红的字迹，似乎是用血写成的，在黑底上的红色非常难以辨认，不过仔细看的话，还是可以看清是这么一句话：“愿多利亚家族繁荣兴旺，L” 这句话，加上“黑色哀号”卷轴，米洛当然知道是所谓的法国船长是谁了。 只是拉迪斯劳斯怎么会在那艘法国船上呢？ 因为旗舰舰长，指挥官不可以离开战斗位置的劝谏，米洛－多利亚还是没有坐着小船去见拉迪斯劳斯，当拉迪斯劳斯一行上了米洛的座舰后，米洛仅带着舰长站在前甲板上，其他所有人都被要求清场。 “哈哈，大表哥，你胆子不小啊，五步之内，人可敌国，你难道不怕我爆起发难？”拉迪斯劳斯有点意外地看着清洁的甲板。 “你不怕我的人一拥而上，敢来见我，我还怕你爆起发难？如果不是要在父亲面前有个见证我连舰长先生都不带。” 米洛和拉迪斯劳斯都自然放松得很，一点没有紧张的戒备。 倒是那个舰长和西里卡老大他们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虽然拉迪斯劳斯一再向西里卡老大和老约翰保证，多利亚家族在自己和父亲身上这么多年的投资就是为了和术士皇族留一线联系绝对不会为难自己，不过他们依然担心就是了。 其他人都赶开了，这个舰长想来是绝对可靠，非常忠于多利亚家族才被米洛拉来做证人，舰长当然也认识拉迪斯劳斯，如今米洛是海军派系的头领，一身安危就在几步之间。 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两个首脑继续气定神闲地说着话。 “安娜没来？出海前我听说如今她和你在一起。” 拉迪斯劳斯以需要人保护马基雅维里的名义，避免了仇人见面。 “我怕她太激动，不过这一次舅舅干的真是漂亮啊，还要感谢你们策反了原来的暗日大主教，如今我成了利古里亚大区的大主教了。”拉迪斯劳斯一边说着，一边挥手展示他的紫色权戒。 米洛微微诧异的眼神，证实了这个他还不知道拉迪斯劳斯迅速得到了如此地位，拉迪斯劳斯放出的一点料，让他在谈判中开始占据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