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故人(上)

    拉迪斯劳斯看着西里卡老大一马当先追向舱室，走到了被五花大绑的杰克船长身边问到：“怎么船上奴隶这么少？”态度自然闲适如真正的船东一般。

    杰克船长立刻开始谈判工作：“尊贵的法师老爷，我是白玛瑙号的船长杰克，本船船东是法兰西王国马赛大主教，是在法兰西国王陛下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人物。在这锡耶纳共和国，我们船东老爷的话也是很有分量的。这一趟，我们的货都被科西嘉上的丘八给征用了，实在是没什么油水，我船长室里还有一张八百塔勒的不记名汇票，您就拿去吧，您在这里干这没本钱的买卖，我们老爷如果真是请动了本地高层，您也会有麻烦的，我只要把船开回马赛，这点误会就当没发生过，以后大家还能一起发财，现在弗朗索瓦陛下大军南下，求贤若渴，您这样强大的法师，如果得到我家主人的引荐报效军前，说不定能有大大一番富贵啊。”

    好一个杰克船长，如此局势，还在努力死中求活。

    可惜拉迪斯劳斯不是本地的强盗团伙。

    现在货舱里确实没有多少货物，而这条船价值虽然高，可是一般的强盗团伙哪有销赃的渠道可以出手这样的一艘大船。

    而搭上一个法兰西大主教的机会，在这法兰西进军亚平宁半岛的大环境下，对于一个强盗头子那肯定是一个极大的机缘，如果能有军功，说不定从强盗摇身一变就成了贵族呢。

    亚平宁半岛上最近的一批新兴家族，就是上次法兰西入侵时，乘势而起的枭雄们创建的。

    可是这对拉迪斯劳斯来说毫无意义，他就是大主教，一个敌对阵营的大主教能提携他什么呢。

    杰克船长在提了条件后，等了好久也没得到回应，当他壮着胆子抬起头来时只看到拉迪斯劳斯和安娜都在眺望着海面，完全没有注意他。

    海上西班牙舰队和利古里亚舰队还没有完全分出胜负。

    西班牙的克拉克大帆船正靠在一艘利古里亚小船上进行近战，它之前已经用投石机击毁了一艘敌船，现在那艘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利古里亚帆浆并用中帆船看上去也是可以确定完蛋大吉了，甲板上的战斗中甚至能看到火球术的身影，应该是西班牙主力舰上有随舰法师坐镇。

    不过它的僚舰就糟糕了，遭到四艘敌人围攻的西班牙巨型帆浆并用帆船此时已经被熊熊大火点燃。无数西班牙水手或者在火中，或者在水中挣扎着。

    拉迪斯劳斯和安娜都心情复杂的看着故乡的舰队与如今老板的舰队大战，大部分利古里亚战舰拉斯劳斯甚至能叫出名字，都是多利亚家族的基本盘啊。

    那艘克拉克大帆船解决了一艘敌人后，就靠向自己的僚舰试图搭救落水的船员。

    在它装载落水者的时候，利古里亚舰队剩下的五艘船，似乎想集合起来再围攻。

    但是因为有一艘船在战斗开始的互射中，已经受了损害，没有及时到达预定位置，西班牙船长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弱点，在搭救了十几个落水者后，向这艘船的方向突围。

    那艘受伤的利古里亚战舰虽然行动不利，但还是勇敢地向克拉克大帆船不断射击，试图给其他友舰合围的机会。

    但是克拉克大帆船的这次不再试图对射，所有的水手都根据大副和二副的命令站在各自的战位上，用最快速度根据风向调整帆向，试图得到最大速度。

    西班牙船长决定不用投石机而是用撞角来一决胜负。

    为了堵截和充分使用侧翼巨弩的利古里亚船正横在西班牙克拉克大船的十二点位置，不过如果此时利古里亚船立刻开始加速，还是有很大可能可以让开冲撞的。

    但是为了能够留下这一艘象征着西班牙王国国力与威严的主力舰，利古里亚船长决心用自己的船身堵住敌人的逃亡之路。

    他以必死的决心下令，不仅仅不逃开，反而切向克拉克大船的航线，试图为友舰争取一个围攻的机会。

    一旦克拉克大帆船失去了机动性，那么很可能遭到惨烈的围攻。

    然而主力舰实在是太强大了。

    克拉克大帆船的吨位是那艘帆桨并用中型船的十倍不止，长度是三倍，这一击之下利古里亚船当即就是被开了一个几乎横截船身的大口。

    克拉克大帆船在撞击后略为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然后就再次满帆加速，犹如剪刀一般把那艘帆桨并用船切成了两半，强行驶过了那片布满碎木板和落水船员的水域，在几艘利古里亚船的注视下扬长而去。

    这短短地后退加速，体现了西班牙从军官到水手超凡的技艺和无以伦比的团队配合，不愧是如今七海的霸主。

    利古里亚的舰队司令没有继续下令追击而开始在海面上打捞落水船员。

    这一战，西班牙损失两百八十吨巨型帆桨并用船一艘，利古里亚损失九十吨中型帆桨并用船三艘，应该说整体上是一场平局。

    而且毕竟是西班牙人离开了战场，利古里亚舰队控制战场可以打捞落水船员减少了损失，还是可以算是一场惨胜的。

    不过最后克拉克大帆船的这奋勇一击，实在气势十足，给岸边观战的拉迪斯劳斯一行，留下的深刻印象。

    因此看到那艘巨舰冲出包围，安全撤离。他们还是欢呼起来。拉迪斯劳斯振臂高呼：“神圣罗马帝国万岁，西班牙王国万岁，查理皇帝陛下万岁。”

    保险队员们也在他们队长的带动下呼应着口号。

    听到拉迪斯劳斯喊得口号，杰克船长就觉得大事不好，一般的土匪，怎么会如此诚心地为皇帝欢呼？

    意识到自己是落到了法兰西的敌人手中的杰克船长，连忙立刻加入欢呼的行列。

    拉迪斯劳斯低下头看着为皇帝欢呼的杰克船长，对他的无耻相当感兴趣，问道：“你是哪里人？”

    “我是西西里人，是皇帝的臣民啊，和法国的大主教只是雇佣关系罢了，我一直是支持伟大的术士皇族的啊。”杰克船长忙不迭地把自己洗干净。

    “你这叛徒，当初大主教选你当船长我就反对，垃圾狗，你们西西里人都是垃圾。”

    怒不可遏的大副是打主教的家族成员，还很年轻，经验和能力都不足，主教也不放心把自己最重要的财产托付给他，但是还靠他来平衡杰克船长，有时候忠诚和能力真的很难选择。

    这段时间，在外游击的几个骑兵也带着十几个俘虏回来了。

    船舱里剩余的几个水手也都被西里卡老大一个个打翻丢了出来，然后被保险队员一拥而上统统捆绑起来。

    这里大约有三十个俘虏，也都由于马赛主教的平衡战略，一半是法国人，一半是西西里人。

    本来他们就有各自的小团体，平日就素有矛盾和摩擦，今天更是在压力下彻底爆发。

    船长和大副的支持者们，在手脚被绑的情况下进行骂战。

    这景象让拉迪斯劳斯一伙发出快活的大笑，虽然分赃过程大大伤害了感情，至少这一刻，胜利属于大家。

    夜晚的海滩上，有人欢喜有人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