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城门与安娜(中)

    在佛罗伦萨城高耸的城墙下。

    如临大敌的拉迪斯劳斯和科隆纳红衣主教，缓缓地靠近了城门。

    外围的随从，缓缓地让出了一条通道，让他们靠近中央的马车。

    马车的车门打开，美第奇家族的小公子，亚历山德罗走下了马车。

    大约双方在十几步的距离上，一阵豪迈的笑声，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哈哈哈，别来无恙啊，科隆纳殿下。”一位穿着华贵鲜红色礼服的中年男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的脸庞，庄严威仪到了极点，在拉迪斯劳斯的记忆里，只有自己生日宴会上，头戴双头鹰冠的皇帝可以相比，连安德烈－多里亚元帅似乎也要稍逊一筹。

    仅仅一眼，拉迪斯劳斯就可以确定，这位就是当代美第奇家族的首领，佛罗伦萨共和国“正义旗手”红衣主教朱利奥－美第奇殿下。

    看到了美第奇家主带着孩子一起来了，拉迪斯劳斯和和科隆纳红衣主教都大大松了一口气，放弃警戒，开始下马。

    虽然对方是佛罗伦萨第一强者，不过如果是来动手的，那么派“护国”武士托尼来坐镇，也就足够了。哪怕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家主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带着个孩子。

    而只带亚历山德罗不带伊波利托，似乎暗示着当代家主更喜欢这个有摩尔人血统的孩子，要知道这个混血儿，容貌上的特征如此明显，以至于任何人都明白，他的母亲肯定是一个摩尔人。

    也因此，伊波利托在继承问题上，一直占据上风。

    不过确实一直有传言，朱利奥－美第奇殿下非常偏爱亚历山德罗。

    两位竞争者都是私生子，美第奇家族一向有兄弟，堂兄弟间，互相收养对方私生子的习惯。

    因此，外人基本上无法确定亲生父亲是谁，也更加搞不清他们的亲情关系。

    不过一直有传言，相对伊波利托，亚历山德罗与红衣主教朱利奥－美第奇殿下血缘更接近。

    甚至可能，是这位尊贵的殿下，对地中海对面的异域风情，更加情有独钟。

    “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每次见到您的风采，就不由得赞美吾主暗日，感叹祂造物之华。”科隆纳红衣主教一边下马，一边就开始满脸职业笑容地开始客套。

    不过，早就了解了自己的魅力，朱利奥－美第奇殿下是不会在意这种赞美的。

    更不会在乎被普通信徒见了就会激动莫名的亲切笑容，朱利奥－美第奇殿下也是干这个的，走下马车后，靠近了拉迪斯劳斯和科隆纳红衣主教。

    毫不客气地发难道：“科隆纳殿下，您来到佛罗伦萨，怎么也不去圣母百花大教堂，做一次弥撒呢？要知道佛罗伦萨的数万市民，对于一位远来的红衣主教，入城而不做弥撒，一定会失望到极点。您错过如此布达上帝威严的机会，如果不是我非常了解您，真的要怀疑您的虔诚了呢？”

    他一身大红的礼服，与粗麻衣下的科隆纳显示了强烈的对比，同为红衣主教的两人，在此时此地，强弱之势分明。

    “这怎么会呢，圣母百花大教堂的美丽圆顶，我甚至于经常在梦中见到。只是真选教皇陛下谕旨如山，他所传递的是暗日的最高指示，必须迅速完成，不能耽误。佛罗伦萨数万市民在您的牧养下，信仰虔诚，慷慨布施，真选教皇陛下一向是评价甚高的。”不过既然，美第奇家族不打算使用武力，那么科隆纳红衣主教也是没什么好怕的，回应也是暗藏机锋，谁如今才是“暗日”西瑞克在人间的最高代言人？

    “原来如此，我原本还担心，您如今有了马德里和维也纳的亲睐，对于佛罗伦萨这种小地方，是看不上眼了呢。”科隆纳的支持，是亚德里安六世获选的关键砝码，意大利各大红衣主教中，科隆纳派系接受了皇帝查理五世的条件，加上西班牙和奥地利的选票，成就了当代真选教皇。

    意大利的其他各大家族，包括美第奇，奥尔西尼，埃斯特等对此都是非常不满的。

    科隆纳家族意识到，术士皇族的力量后屈膝投靠。

    支持对方的红衣主教，如此行径，真是太让人佩服了。

    不过这次回应的不是科隆纳红衣主教。

    “美第奇殿下，虽然我非常尊敬您，但是您的话我实在无法苟同，布达暗日的威严，又与地域文化有什么关系？选择谁当真选教皇最能扩展暗日的威严，自然就该选择谁。”

    见对方把火烧到了哈布斯堡家族身上，拉迪斯劳斯决定挺身而出，维护术士皇族的利益，顺便也再次向科隆纳红衣主教，表明态度。

    “拉迪斯劳斯－多利亚先生，太失礼了，你怎么敢打扰两位红衣大主教的谈话。”

    亚历山德罗跳了出来，这个摩尔少年连“阁下”都不称了，在姓氏上还加了重音，提醒拉迪斯劳斯如今的尴尬处境。

    “你应该称呼，大主教阁下。”既然对方不打算当场翻脸，拉迪斯劳斯肯定也就不客气了，富贵不为人知，实在是憾事。

    科隆纳红衣主教略为犹豫后，决定抛出一点料，支持下拉迪斯劳斯。

    “不仅仅是头衔错了，真选教皇陛下已经告知皇帝陛下，罗马教会国承认前蒂罗尔公爵的部分继承权，拉迪斯劳斯阁下作为前公爵的合法继承人，恢复新任利古里亚大主教阁下，哈布斯堡的姓氏。所以你应该敬称为，拉迪斯劳斯－哈布斯堡大主教阁下。当年蒂罗尔支系布施教会的地产，在蒂罗尔和波希米亚的，如今还在教会下属的，也会一并赐给拉迪斯劳斯－哈布斯堡大主教阁下。”

    实际上，当代真选教皇陛下亚德里安，仅仅是向皇帝查理五世，“建议”恢复拉迪斯劳斯的姓氏。

    因为尽管血统遥远，皇帝依然可能认为拉迪斯劳斯会引发继承问题，哪怕他已加入教会，放弃了世俗继承权，教宗可是无意和自己的主要支持人起什么误会。

    不过即使皇帝拒绝了，也可以破坏拉迪斯劳斯与皇帝的关系。

    使拉迪斯劳斯更加倾向教宗，所以提前告诉拉迪斯劳斯还不确定的事，想来教宗也不会介意。

    毕竟教会下属的那些土地和修道院，可是教宗肯定能做主的，这种损害教会利益，强化拉迪斯劳斯实力的行动，自然会大大加强拉迪斯劳斯的忠心。

    这个变故，让一旁本来打算历练一下后生，自己旁观的朱利奥－美第奇红衣主教，转过了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