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重逢相谈
两个人重逢之后，第一次有机会这样独处。 外面屏风后有个小小的茶水隔间，上面摆着茶具，宁馨与周楚很自然地面对面坐下了。 “你……”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又同时愣住，同时停下。 而后，相视一笑。 宁馨只莞尔：“你倒是本事，转眼都追到我家来了。” “可不是追过来的，是宁老先生请我一起来鉴赏画作。老先生提携我，我不敢不来。”周楚两手放在桌面上，抓了一只小茶杯在手中把玩。 宁馨才不会相信有那么巧合呢。 想必这几天她没消息，周楚也担心了。 “前几天你的短信和电话，我都看到了，只是……” 只是一点也不想回，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我听说了。”周楚定定注视着她，斟酌着自己的语言，“虽然觉得这对你可能是伤害，可我……很担心你，我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他不清楚自己在宁馨的婚姻之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是一个，插足的第三者，还是别的什么…… 两个人关系本来就很微妙，这是一次大胆的出轨，也是宁馨久久难忘的刺激体验。她伸手轻轻按住额头，唇角一弯，却道：“你听说了，大约知道我是要离婚了。周楚，我好累的……” “我借个肩膀给你靠。” 周楚毫不犹豫地自然接话。 宁馨于是轻轻抬眼瞧他，那眸子里像是笼着烟气。 她肩膀很瘦削，穿着白色的衬衫，更觉纤细，两条雪白的手臂并在一起，支在桌上，放在身前，旁边一扇小窗里有澄澈的日光，照落在她身上，有成熟的风韵，却干净极了。 借个肩膀给她靠。 那，“借了可以不还吗？” 周楚耸肩：“肩膀借一个小时两块钱，借肩膀不还债务累计N小时，以二的N次方增长。亲爱的你，可以不把肩膀还我，因为它本就属于你，可我想你必须将债务支付给我。” “数额太大，没钱怎么办？”宁馨已经被周楚逗笑了。 周楚顿时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古有美女被搭救之后以身相许，今有宁女士欠欠债不还以身偿债，随之变通呗。” “想得美！” 宁馨斜睨了他一眼，勾魂摄魄。 周楚心一痒，一下抓住了宁馨放在桌面上的手，两个人的手掌挨在一起。 宁馨像是被烫着了一样想要朝后面缩，可周楚握紧了不放。 “你干什么？” 这还是在书房外面，要是被宁淡泊看到可不得了。 宁馨有些着急。 周楚却不着急，他瞥了一眼，老神在在说：“老先生在跟唐伯虎进行意识上的深层次交流，进入这种玄妙的意境之中绝对很难拔出，别担心了。” 又开始痞了。 宁馨抿着唇，耳垂有些发红。 周楚的手指微微用了力，捏过她细白的手背，揉捏着，轻轻地磨蹭着。他只觉得宁馨这一只手，跟羊脂玉一样滑腻，舍不得松开。 也许更要紧的，还是他对宁馨的想念。 就在这雕漆桌面上，两只手凑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一样纠缠在一起。 周楚人都要飘起来了，“以身偿债，宁女士考虑得如何了？” “你先放开我。”宁馨有些哭笑不得起来，竟然生出一种少女情怀，周楚也真是…… “你先告诉我答案，不然我怎么放开？万一你毁约，我岂不是丢了个肩膀？” 周楚跟她玩闹着，乐此不疲。 只是宁馨的脸色，终究还是渐渐变了，白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她垂眸，自嘲一笑：“我现在还在纠缠离婚官司，没那么多心思想别的。” 又说起这件事了。 周楚觉得手底下空落落的，只道：“你还没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兴许我能帮上忙。” 说实话，周楚很看不起宁馨的丈夫，大家闺秀一样的宁馨，怎么能跟这样的人在一起？ 满身铜臭不是错，可金钱味道变成了臭味儿，就一点也不好了。 看着宁淡泊也是个知事明理的豁达人，怎么能将宁馨的后半辈托付给这种人？ 宁馨又是挣扎又是犹豫，不知该不该说，更不知道怎么说。 “咚咚咚……” 外头忽然有敲门的声音，这是老式的四合院，过了一会儿就变成了扣门环的响声。 周楚看了一眼，看宁馨有些失魂落魄，只道：“你坐着吧，我去帮你开门。” 可他没想到，刚刚走过去，将门开了，外头那人竟然是熟人。 不正是当初见过的那个宁馨的丈夫吗？ 现在怎么…… 他似乎怒气冲冲，一见了周楚，就有些发愣，过了大约三秒，他才大叫了一声：“原来是你这个小白脸？” 什么小白脸？ 周楚没反应过来，竟然被这疯了一样的男人一拳揍倒在地！ 靠！ 周楚这辈子还没挨过这样莫名其妙的打，上一次还是在辉煌酒店前面跟几个混混缠斗，现在来的这个又是什么鬼？！ 他抱着自己的肚子，退了一步，那男人却转瞬进了门，指着周楚的鼻子就开骂：“我就说她怎么忽然要说跟我离婚，说，是不是你！” “是你妈！” 周楚也怒了，平白被人指着鼻子骂？ 你当老子傻叉呢！ 这人就是宁馨的丈夫张翰岩了，正在跟宁馨闹离婚。 一身西装，高大精神，十分体面，门外停了一辆宝马，应该是张翰岩自己开来的。这人看上去如此体面，一开口却是骂人的话，周楚也只能骂一句“低素质”了。 他从来不是被人打了一边脸，还要把另一边脸凑上去给人打的傻子。 周楚毫不犹豫地喷了回去。 张翰岩刚刚跟宁馨不欢而散，觉得有些不对劲，跟着宁馨一路回来，想要再挽回两个人之间的婚姻，可谁想到竟然是这个小白脸来开门！ 这人不就是之前自己回公寓的时候看到跟宁馨在一起的人吗？ 他冷笑：“别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你跟宁馨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 宁馨这时候才从屋内出来，根本没想到张翰岩竟然跟到了这里。 这是宁淡泊的屋子，家里在别的地方还有房产，但这一处不常来，就是张翰岩也不大清楚。她一出来，就发现周楚似乎被人打了，两个人之间发生争执。 “你怎么来了？”宁馨快步上前来，扶住周楚，“周楚，你没事吧？” 周楚本想对那混蛋大打出手，可宁馨过来，不大好直接上去对她丈夫动手，只沉声道：“我没事。” 张翰岩看着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过想要跟你复合，以后不会再对不起你，你就是不听，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我还当你是真看不起我张翰岩，我什么没有？有车有房有事业，多少女人朝我怀里钻，你倒好，觉得我这里跟火坑一样！你当我傻子啊！” “我跟你离婚完全与旁人无关，你别牵连无辜！” 宁馨眼眶微红，只觉得自己丈夫已经不可理喻了。 “这是我家，请你现在立刻离开。我不想在这里看到你，我父亲还在，你别打扰他。” 话音刚落，里面的宁淡泊也出来了。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听不到？ 可张翰岩并没有看见他，只当宁馨在说谎：“你不是说这人是你远房表弟吗？当时我还信了你们，现在想想你跟他那个时候是不是在做什么苟且之事？你背着我在偷人吧？” “你闭嘴！”宁馨气得发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 张翰岩可不管，他现在已经失去了理智，指着宁馨的鼻子便骂：“臭**，你给我——” 一拳挥出！ 站在一边的周楚，一直秉承着“别人的家事”自己不插手的原则，所以忍耐着。可听见“**”两个字，火气一上来，一瞬间便冲了出去，宁馨根本拉不住！ 他抬了手就是扭住张翰岩的胳膊，同时一抬腿就踹在他腰眼子上，狠声道：“**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