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不在一个层级
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里来了这么个“大人物”。 周楚在楚翰家见过魏朝成，省长魏建国的儿子。当时就被鉴赏家谭亭山捧着，大家一起讨他们开心，可想而知这一位不是什么普通人。周楚甚至还记得，魏朝成讨好江晴雪的那些表情…… 他这是遇到情敌了？ 周楚暗暗地观察着，坐着没动。 江晴雪最近快被家里的事情烦死，现在又看见魏朝成来，气不打一处来，开口自然没好话。“别烦我，赶紧走。” 魏朝成却不解了：“晴雪，明明说好了一起去吃饭，你这半路跑了跟这些人在这里聚会，算怎么回事？” “江晴雪小姐爱去哪儿就去哪儿，你还能管别人去哪儿不成？爽你约又怎样？以为自己什么人呢……” 钱有方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 知道魏朝成身份的周颖连忙在桌子下面拧了他一把，笑容满面地抬头：“魏公子，晴雪只是跟我们一起吃顿饭而已，你不必——” “我知道你，周颖是吧？我家晴雪是什么人？能跟你们一样混迹在这种破烂的餐馆？” 言语之中充斥着不屑，魏朝成本身修养很好，今天是真被江晴雪气住了。他伸着手点了一下众人，又对江晴雪道：“晴雪，你可以不跟我吃饭，我知道你现在似乎对我们俩之间的事情抗拒。可是伯母说过，让我在学校照顾你一些，你就算是不顾念我的感受，也该想想伯母吧？” 江晴雪什么脾气？ 大小姐，从小在家里除了她母亲，没人对她指手画脚。 魏朝成算什么？ 尤其是今天这是周楚的庆功宴，他能不能别出来扫兴？ 江晴雪克制着自己的语气：“魏公子，这里不欢迎你，这是我朋友的庆功宴，你这样的行为很失礼。” 周楚喝了一口啤酒，皮笑rou不笑地上来凑话：“要不魏公子一起坐下来喝？虽然咱们这是苍蝇馆子，您瞧不上……” 魏朝成的目光一下就挪到了周楚的身上。 他觉得周楚有些眼熟，然而贵人多忘事，却一时没记起周楚是什么人。眼高于顶的公子哥儿习惯了用鼻孔看人，只略扫了周楚身上衣着一眼，就知道这人是个什么德性了。 习惯性高傲地无视了周楚，魏朝成拎出自己的手机，一边拨号一边对江晴雪道：“晴雪，你听我一句劝，你跟这些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何必强求？我现在给伯母打个电话，你最好还是跟我走，否则……” “否则什么？” 江晴雪还没来得及接话，周楚就不怕死地凑上来了，眯眼看着魏朝成。 后面周颖有些吓住，想拉周楚过来，周楚却不理。 魏朝成看周楚挡在自己面前，伸手就要拨开周楚，“什么小杂碎都往晴雪身边凑……晴雪你跟我……你！” 周楚抱着手臂站在那儿，魏朝成伸手一拨，没把他拨动，这才知道这人竟然跟自己抬杠？ 魏朝成自认为好脾气地退了一步：“阁下什么意思？” “魏公子是吧？我想我们还是见过面的。至于您的问题……”周楚握了握手指，咔吧咔吧地响，“晴雪小姐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现在是本人的庆功宴，您直接来拉人，是不是不大好？” “你算什么东西，我来拉人还需要问你？” 魏朝成终于怒了，抬手指着周楚鼻子就骂。 周楚最厌恶别人指着自己鼻子骂，好歹是老子的庆功宴，**来这里得瑟个屁？还敢骂老子？ “这是我的庆功宴，你不来问我问谁啊？天下有这个道理吗？你出钱了吗？有请帖吗？该你进包间吗？！” 周楚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包间外头和隔壁也不是没人，听见动静都围了过来，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魏朝成何曾在这样的地方丢过脸？他气不打一处来，差点气歪了一管挺拔的鼻子。 江晴雪本来想直接让魏朝成滚，这会儿看周楚发飙，也抱着手凑上来帮腔：“对啊，你出钱了吗？” “晴雪，你竟然帮着他？” “没出钱你就往外面走啊，叫你退，退！再退！到走廊上去！” 江晴雪修长手指一指地面，逼着魏朝成往外面退。 魏朝成看了看周围围观的人，阴着脸退了一步两步三步，在走道上站定。 他轻蔑地哼笑了一声：“小市民，不就是要钱吗？本少爷给你。” 钱夹里摸出十来张钞票，魏朝成直接递给站在门里的周楚，看着他：“晴雪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别带坏了她，不然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魏朝成！” 江晴雪将周楚当做朋友，就算是玩伴那也是她自己的！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她刚想让魏朝成带着他的钱滚，不料周楚动作更快。 他接了魏朝成的钱，一挑眉：“哟，好多钱。” 众人看他穿得寒酸，都以为周楚要收下这钱，就是江晴雪也愕然，看着周楚拿钱的那个动作，她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失望。 没有人说话，魏朝成笑了一声，还没笑完，那声音就哽住了。 周楚轻轻朝着那几张钱吹了一口气，而后手指轻轻一松，像是捏着几根毫毛一样，浑然不在意。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魏公子，有句话，叫做真人不露相，我想着今儿还是给你露一手。” 说着，他竟然从衣兜里摸出了厚厚一沓钱，看着少说有一万。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还没想明白，周楚直接抬手将那一沓钱往魏朝成脸上一拍！ “啪！” 一沓钱厚度很实在，拍在人脸上声响也惊人。 周楚冷笑：“老子一万块买你从这里滚出去！” 全场震骇，全被周楚的土豪气焰给震惊了！ 我日，这才是真人不露相啊！ 周楚回身，看都没看魏朝成一眼，朝着江晴雪打了个响指：“晴雪，关门！” 江晴雪还站在那儿，条件反射一样将门关上，看周楚已经坐下了，才回过神来，忽然大笑了一声，回来拍周楚肩膀：“天哪，我头一次见到魏朝成那表情，太帅了！周楚你太帅了！” 周楚爽完了，心也在颤抖，看了一眼整个席面上其余人诡异的脸色，他强笑一声：“有钱，就是这么任性。” 赛车得来的钱，周楚一直没存进卡里，今天竟然派上这样的用场，真是…… 滋味儿复杂啊。 周颖却没有高兴的神情，“外面魏公子……” 江晴雪哼声：“甭管他，回头有算账的时候。” 看着气氛一下沉闷，还是钱有方来打圆场：“不说了，不说了，干都干了，有什么事往后再说，往后再说！干杯！” “干杯！” …… 好歹一场庆功宴还是喝完了，虽然气氛古怪。 走的时候饭店老板恭敬地用看牲口的目光把之前走道里捡到的钱，递还给周楚，怕还以为他是哪个煤老板的儿子呢。 众人一问，才知道魏朝成在外头站了半天，终于还是走了。 周楚没心思去想魏朝成什么感受，后面有困难是后面的事儿，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会把钱拍这贱人脸上去！ 江晴雪、孙喆等人先走，周楚、周颖、钱有方一路。 回去的路上，周楚想着，还是打听了一下：“堂姐，我看你跟魏朝成似乎认识？” 周颖在学校里颇有人脉，听见周楚这话就叹气：“当然认识了，我现在都救不了你了，你麻烦大了。金融系在我们学校同样是王牌专业，人家就是王牌专业的钻石王老五。有学识，有家世，有相貌，父亲是省长，跟江晴雪打小就认识的。” “这还是青梅竹马？”周楚挑眉，有些泛酸气了。 周颖看出点意思来了，自己这个堂弟，似乎对江晴雪有心啊。 也难怪，“江晴雪这样的姑娘谁不喜欢？堂弟你意动也是正常的。不过咱们家真惹不起魏朝成……实话跟你说吧，江晴雪那边正在谈订婚的事情。” “跟谁？” “还能有谁？” 周颖反问了他一句，似笑非笑地看着。 周楚于是无言。 是啊，还能跟谁？只能是跟魏朝成了。 看今天两个人说话的样子，魏朝成这样的人，得到江晴雪父母的认可，简直太简单了。 似乎还嫌自己打击周楚不够，周颖一想起周楚干的事儿，就忍不住后怕生气。都说打人不打脸，周楚这牲口到底都在想什么呀！ 她想绝了周楚追江晴雪的念头，又道：“我听说你去过楚翰家，见过江晴雪的父亲，中国画院的院长。不过你可能不知道，江晴雪的母亲是凯江集团的董事长，身家亿万。她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连我都比不上。” 周楚顿时沉默。 “……那个……我觉得……”钱有方在后面小媳妇儿一样跟着，看自己哥们儿有点颓废，像是被打击到了，忍不住想给周楚鼓劲儿，“钱不代表一切啊，我觉得只要周楚喜欢，江晴雪也愿意又什么不好的？” 周颖顿时扭头冷笑，一抱手臂：“钱的确不代表一切，可没钱万万不行。钱有方，我也警告你，最好离我堂弟远一些。” 现在周颖都还记得钱有方的身份，排斥着钱有方。 被拿了短处，钱有方一下就闭嘴了。 几个人一路无话，各回各家。 周楚双手插在裤袋里，想着江晴雪走时的那一眼，含情脉脉，可是很沉默。 他心里堵得慌。 钱有方跟上来安慰他：“没了这个女人，还有别的呀，老楚你也别灰心丧气，那魏公子算个屁啊！羞辱就羞辱了嘛……” “说到底，还是没钱啊。” 周楚一脚踹开门，苦笑了一声。 要是他有三五千万，刚才就不是钱砸魏朝成脸上的事儿，而是直接砸死他！ 这一点，钱有方也没办法，“我也觉得穷，原本想帮帮你的，不过……刚刚听了你堂姐的话，我觉得……到了江晴雪这个家庭情况，一万两万根本不算钱啊。” 对，周楚当初到费叔那边去打工，一个月才一万不到，放到江晴雪这里，他一个月工资够买她一只耳坠吗？ 周楚想想都觉得头疼啊。 半夜睡觉之前，苦恼的周楚只能问计于绮梦仙子了。 绮梦仙子嘲笑他：“你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来问我了。” “我平时来找您，跟您谈话，您搭理我吗？”周楚贫了一句，要有与泡妞无关的事来找绮梦仙子，她根本不会出现，现在还来跟自己抱怨，这女人…… “现在又出什么事了？”绮梦仙子忽视了周楚方才的抱怨。 周楚正色道：“我仔细想了想……我跟江晴雪的差距，真的太大了……真不是一个世界的，我知道我现在跟你说我放弃，你肯定要笑我孬种，可明知道会失败，还要去挑战，实在不是个聪明人的做法。” 放弃？ 绮梦仙子只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她盯着周楚，嗤笑一声：“你再说一遍？” “我想放弃江晴雪……别的目标兴许更好搞定吧？”周楚的语气不是很确定。 “来，自己算算，你为追江晴雪付出了多少代价。”绮梦仙子并不直接指责他，而换了一个更委婉的方式。 周楚一怔，一想，从当时在楚翰家遇到江晴雪开始，请唐伯虎帮忙了一次；接着又是夜总会遇到江晴雪，请波波夫帮忙品酒；后面开学的化装舞会，还是请的波波夫；前一阵还有跟孙喆的打赌，到赛车场赌车…… 今天甚至连省长公子都得罪了。 一桩桩，一件件。 不知不觉，他都已经付出了这么多？ 周楚没说话。 绮梦仙子道：“现在还想放弃吗？” 周楚摇摇头：“我本来不想放弃的……只是差距太大……” “我曾跟你说，有自信的男人最有魅力，知道你现在为什么追不到江晴雪吗？一次一次被外界干扰，不相信自己，现在竟然还被个区区省长公子吓得打了退堂鼓？就你还想泡到女人？” 绮梦仙子的毒舌技能，终于开启了…… “你骨子里的自卑，始终没有改变。” “有钱，我就不自卑了。”周楚已经想开了，开始插科打诨，“要不绮梦仙子你送我五百万？” 绮梦仙子凉凉地看他一眼：“你还是去买彩票来得比较快。” “……那我还不如去买股票。” 大中国十四亿人口，彩民多少？中奖的多少？ 周楚无语，又想起江晴雪母亲的什么凯江集团，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攀登一座高峰，永无止境。 “情圣，时刻都面临挑战。普通人和成功者的区别，就在于是不是能干掉挑战。而你，现在就在挑战的门槛前面。”绮梦仙子开始心灵鸡汤式教育，“周楚同学，整个学院都非常看好你，请你不要让我们失望。没有钱，我们就用学识全面碾压，所以你的目标是——” “没有蛀牙！” 周楚迅速补位，顺便露出八颗大白牙。 绮梦仙子嘴角抽搐：“……你怎不去死？” “好人不长寿，祸害活千年，我特别怕死，一定能长寿。”换言之，周楚觉得自己会很无耻。 “不贫了，你还记得当初舒马赫老师给你帮忙的事情吗？他叫我转达一句，提了条件。”绮梦仙子抱着手，上下打量周楚。 周楚道：“对，差点忘记了，不知道舒马赫老师……” “很简单，他想摸车，你找个机会继续去赛车场溜一圈就成。”绮梦仙子口气轻松。 周楚大拇指和食指伸出来：“了解！” 这兴许是他遇到过最简单的条件了，舒马赫老师果然好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