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离家
跟辛梅之间的恩怨，就这样告一段落。 可从辛梅那里知道江晴雪已经走了之后，他就有点待不住了，正好钱有方这边也解决了一些事情，准备这两天就回京华那边去。 周楚跟周父周母说了，这一回买了机票，准备一起走。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周楚站在机场里，脖子上却缠着厚厚的大围巾。 钱有方已经在登机口那边站着了，周楚这里却还在跟周父周母道别。 “爸妈，我这就走了，你们别担心了。” 一年也就差不多回来这么一次，来来回回折腾麻烦，要走了周楚也不大舍得。 眼见着二老年纪越来越大，头上也夹杂着银白，周楚眼底有些酸涩。 男儿有泪不轻弹，再心酸也得憋回去。 他笑看着周援朝跟郑淑华，安慰他们：“我去那边也会好好的，你们在家也好好的，我会按时打电话回来……” 絮絮叨叨，周楚也不知道自己的话竟然这么多。 周援朝看周母哭哭啼啼，一点也不干脆，抖了抖烟杆子，道：“孩子总是要出去闯荡的，哪儿能一直捂在家里？去年时候你就这样，今年还哭，有什么可哭的？小楚，你赶紧地去吧，我看你朋友还在等你呢。” 周楚一看，钱有方还在那边。 时间也差不多了，他拥抱了郑淑华一下，“妈，我走了。” “爸——” “去吧。” 周援朝笑了笑，一张脸上的皱纹都出来了。 这一次离开，其实跟以前都不怎么一样。 周楚也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他只是已经开始了改变，也逐渐地开始懂事，将某些叫做责任的东西，轻轻悄悄地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如此而已。 “来了？” 钱有方看着方才周楚跟他父母惜别的场景，脸色却不大好。 周楚点点头：“走吧。” 哥们儿两个过了安检上了飞机，周颖的位置却是在靠前面一点。 钱有方少见地沉默，周楚觉得有点奇怪，回头看他。 “你怎么了？晕机？” “不晕。” 摇摇头，钱有方伸手按住自己的脸。 他自嘲一笑：“只是刚刚一下就想到我家老头子，还在监狱里蹲着呢。” “……” 周楚忽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面对这种事情，说钱有方没压力，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的。“吉人自有天相，天道好轮回，老钱，你别想了……” 钱有方伸手使劲地按住自己的脸，极力压制住方才一下爆发的感情。 “都是我太没用，根本帮不了他……” “你已经尽力了，别太自责。”一旦陷入自责之中，很难走出来，更何况这件事跟钱有方的关系真是不大。 周楚不大会安慰人，他有些着急。 飞机还没起飞，周楚给坐在前面的周颖打了个电话，“堂姐你过来一下。” 前面周颖扭过头，看着斜后方的周楚，不过她趁着飞机没起飞，还有事情要做，这会儿正忙着，只道：“我看你朋友似乎不大对，没事儿吧？” 现在钱有方就在身边，周楚又好说什么？ “反正你过……”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空乘小姐已经到了他身边，请他收起手机。 周楚只觉得一阵憋气，“不好意思。” 他挂断电话，手机关机，看了那边的周颖一眼，周颖已经翻开笔记本电脑敲打着什么了。 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并不像周楚想象的那么闲。 本来还想着女人比较会安慰人，钱有方又对堂姐有那么一点意思，兴许有作用，不过现在…… 周楚无言，也不说话。 很多事情不是安慰就能有作用的，比如钱有方这一件。 在人前流露软弱，应该不是钱有方这样标榜自己是个男子汉的男人，愿意做的。 周楚这么一想，又觉得周颖不过来正好。 飞机起飞，钱有方一直没说话，可等到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异样了。 他还是跟往常一样，同周楚说说笑笑，周楚也只作什么都不知道。 兄弟俩下了飞机，周颖已经在大厅里等他们，“都是往京华大学，不如一起走？” 非常正常的建议。 周楚点了点头，钱有方也没意见，三个人直接打了一辆车走。 还没到西校门，就已经堵得不行。 周颖看得心烦，直接下了车，后面周楚钱有方两个雄性，也只好跟着下来了。 周颖皱着眉头：“往年开学都没这么堵，真是糟心……嗯？” 电话响了，她看了一眼，道：“你们先走，我接个电话。” 周颖在京华大学可是名人，至于周楚，上学期期末也出了一回名，他唯恐被人认出来，巴不得捂着脸走。 钱有方看他那怂样，顿时又想笑。 笑容才拉出来一半，便僵硬住了。 报亭前面站了个圆球一样的胖子，正翻着一本杂志，叼着根大中华：“这本……什么？问我要钱？**的有长眼？” “一本一千万。” “啪”地一声，钱有方二话不说走上前去，就把那本杂志从那胖子手里抽了出来，扔到报亭女老板的手里，一脸冷笑。 冤家路窄。 这不就是当初酒吧遇到的那个胖子吗？ 周楚一看自己身边，人都没了，再一看钱有方已经冲上去了。 胖子根本就是虚胖，也就看着吓人，现在打手都不在身边，又见钱有方一脸的杀气，已经有些怂。 周楚赶紧上去：“老钱，你冷静点！” 胖子完全没想到买个杂志都能买出问题来，顿时吓了一跳，“妈的，你老子都进去蹲号子了，你咋不去？！” 钱有方一脚踹上去，胖子抬起手格挡。 只见胖子浑身肥rou一抖，竟然没挡住，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嗷嗷叫起来。 钱有方早说过要教训他，下次见到挑断手脚筋，狠话都放出去了，现在不可能不下狠手。 周楚拉都拉不住他，使出了吃奶的劲儿：“**的傻啊，这里是京华，妈的……堂姐，堂姐，我堂姐来了，**的注意形象！” 周颖刚刚打完了电话，看见这边似乎发生了争端，皱眉走过来：“怎么了？” 胖子见到这情况，手脚麻利一骨碌爬起来，撞开了人群便跑：“妈的，钱有方你有种！给老子等着！” 这傻逼怎么不再加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呢？ 周楚顿时无语。 他轻松地拍了拍钱有方肩膀，示意他放松，压低了声音道：“辛梅不是说冯远他们就在京西这一代吗？有的是机会，你别让我堂姐知道你身份……” “说什么呢？” 周颖走过来，双手一抱，明显跟他们两个男人拉出了很大的差距。 一个是富家千金，一个是小市民，一个是**大佬的儿子。 都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周颖在学校可是名人，光往这里一站，就有不少人在看她了。 周楚觉得丢脸，不是因为站在周颖身边丢脸，而是…… 他在京华大学也是名人脸！ 一手拽了周颖，一手拉了钱有方，周楚跟做贼一样进了校门，走到僻静地方才放下心来。 “妈呀，我怎么觉得每个人都在看我呢？” 周颖嗤笑，用手指点着他，那纹过的指甲投射着水晶光华，亮得很。“他们都是在看我，不是在看你。” 钱有方站着无聊，他摆摆手：“你们聊，我走了。” “哎，老钱！” 周楚喊了一嗓子，可钱有方只说自己办事儿去了。 这学校，一年有一年的气象，还是那样熟悉。 周楚浑身都松了下来，他收回目光看向周颖，“堂姐，要是没事我就去报道……堂姐？靠，干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钱有方……姓钱？”周颖忽然问了这样奇怪的一句。 “对啊，姓钱，这怎么了？”周楚下意识觉得有点不对，不过还是选择了继续装傻。 周颖终于一声冷笑，“你知道我刚刚接了个什么电话吗？有人告诉我，你这个哥们儿可不简单，我也是刚刚见到找事儿的胖子，才想起来的。” 这意思，周颖是知道钱有方的身份了？ 周楚挑眉：“堂姐，你有话直说，说得太委婉我不懂。” 直来直去地好，有什么弯弯绕都给捋直了。 “周楚，你怎么会跟这种人混在一起？他姓钱，叫钱有方，他老子叫什么你知道吗？” 周颖原本以为周楚是个可造之材，毕竟她回去跟自己父亲商量过，周楚这样有才华，未来应该很辉煌。但是现在竟然发现他跟钱有方是哥们儿，而之前她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道内心那种气愤到底是为了什么，声音有些发尖：“红刃堂堂口上舔刀尖上血的一把交椅，没混出来的时候叫‘死要钱’，混出来的都喊一声‘财神爷’！前一阵蹲号子去了，你还跟这种人混在一起？！” 什么死要钱，什么财神爷，周楚一概不知道。 钱有方的身份，他知道一点。 可是周颖这话说得什么意思？ 他双手往兜里一揣，有几分不近人情的冷意，甚至在姿态上透着一种难言的高傲蔑视。 这是很少出现在周楚身上的姿态，他皱着眉：“堂姐，你怎么会这样看人？他的出身就能决定他的人品吗？你这是有色眼镜。我能跟老钱做兄弟，自然就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当初不还是她出来护着你的吗？” 周颖一下被击中了死xue。 她那精明的脸上，顿时出现几分气不过。 如果不是因为钱有方救过她，她早把周楚喷得狗血淋头了。 “问题都是他惹出来的。交上这样背景的朋友，迟早要出事。周楚，你要跟他继续当兄弟，我也不拦着你，可是话堂姐给你说在这里：出了事，你自己别后悔。” 从来没听说过当兄弟还有后悔的。 周楚气笑了，看周颖其实也是为了他这个堂弟想，叹了口气：“好了，我对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老钱这人真的不坏。” 当然不坏。 在周楚看来，老钱有担当得很。 可周颖不大了解，她不想继续跟周楚说：“我准备准备去参加开年化装舞会了，你就抱着你哥们儿过吧。” “哎哎哎……等等，堂姐你等等，开年化装舞会？”周楚忽然想起来这一茬。 京华大学每年寒假来，都有一些人会举办舞会，进去的都是俊男美女，不过圈子比较小。 “怎么，你想去？” 周颖停下来，回头看他。 周楚老老实实地点头，特别厚脸皮地继续说道：“求资源共享。” “……”周颖无语，“我怎么觉得你是别有用心？” “哪儿有？” 周楚纯洁得很呢，他才不会觉得江晴雪也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