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医院探病
周楚一瘸一拐地回了家，做了个绮梦。 第二天早上，他却被揪着耳朵从床上起来。 郑淑华说：“你大娘生病了，要动手术，在医院里养着呢，你帮着去照顾一下。医院里的护工都是花钱请来的，哪儿有自己家里人照顾着好？” 周楚顿时无语，他把自己的耳朵从老娘的魔爪下解救出来，才心有戚戚地问她：“大伯家那么有钱，大娘多的是人照顾啊……” “个没良心的小子，你也不看看，你大娘小时候多照顾你。家里还没发达的时候，你掉进水里，书给你捞起来的？你大娘娘家没人，嫁给你大伯的时候双亲都没了。两家没分家时候她疼着你呢。你不去照顾，这不是忘恩负义吗？” 郑淑华唠叨着，又拍了他两巴掌，要周楚赶紧起来。 周楚朝天翻了个白眼，一边穿外套，一边问道：“不是什么大病吧？我也不是那种恩怨不分的狼崽子，您cao什么心啊……这就去，这就去。” “不是大病，你赶紧收拾，早饭我给你端桌上隔着了，一会儿你记得提些水果……” 她絮叨着说了很多，周楚心不在焉地应着，又想起大娘来。 说周长发这人不好吧，人家又有本事挣来亿万家业，有眼光，懂得经营，说他好吧，又势利刻薄。终究是人不能看两面，也不能一概而论。他对他大伯有偏见，可大娘自来待他很好，去看看才是应该的。 周楚很快把家里的事情收拾了，没过半个小时就进了仁爱医院。 他大娘陈慧书，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嫁了下海的大伯，从此变成了个商人的妻子。不过为人很好，周颖的教育其实多半也是她负责的。 如果说每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尽心尽力的女人，那陈慧书必定当得起这个称号。 周楚提着鲜花和果篮，来到病房前面，正好里面护士检查完身体出来。 周楚都还没开口呢，陈慧书却已经眼尖看家他了：“是二叔家的小楚吧，赶紧进来。你妈给我打过电话，说你要来，我还怕认不出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没长变，一眼就被我瞧出来了！” 陈慧书脸上有细细的皱纹，不过保养得当，又温文得很，是腹有诗书气自华。 周楚有些不好意思，将果篮放下：“上次都没见到您，这一回可算是见到了。哎，我给您削个苹果吧。” 说着，他拿了桌边的刀，捡了个苹果出来，就认真削了起来。 陈慧书看着，却夸他已经懂事了：“我过年那一阵回不来，外面飞机晚点，没见到你。不过颖颖可跟我说了，你如今是出息了。别看我家颖颖看着精明，却还不如你沉稳的，你在学校也记得多照看她一些。” 周楚汗颜，自己在大伯跟大娘的眼中完全是分裂的存在。 他在大娘面前有些嘴笨，不知道说什么，只一个劲儿地点头应着。 陈慧书的旁边还有一张病床，没人，可周楚苹果还没削完呢，就护士抱着本子进来了。 “周女士，医院忽然来了一位重伤的病人，想要加护病房，只剩下这里，不知道您……” 陈慧书是没有架子的人，也不介意，只点点头同意了。 之后进来那个人，却让周楚瞪大了眼睛，“辛梅，你怎么了？” 护士们扶着辛梅，躺在了病床上，一条胳膊上缠满了纱布，腿上也是一样，似乎伤得不轻。 有个年纪比较大的男人着急得很：“护士小姐，她没事儿吧？” “您别着急，伤口已经缝好……” 那护士还在说，周楚却已经完全愣住了。 他刚才喊了一声，辛梅也扭头过来，看见了他。 “周楚？你……” 辛梅额头上还带着冷汗，面上没了血色，有些苍白。 她暂时顾不上周楚，却对那个男人道：“柳叔，你别担心了，我这里没事。你别告诉我父亲……” 柳叔长叹一口气：“您出了差错，我可怎么跟局长交代？” “我不想让他担心，养两天就没事了，你别在意了。”辛梅其实是不想柳叔被父亲责骂，所以才这样说。 身上已经缝了几针，哪里是什么不用太在意的事情？ 柳叔只苦笑，斟酌了一阵，“那我还是找几个护工来照顾您吧……” 周楚看了看辛梅，又看了看柳叔。 手中的苹果已经削好，他递给了陈慧书，回头来却道：“辛梅同志，你这是……光荣负伤？” 辛梅脸色顿时不好起来：“不用你管。” 柳叔倒是对周楚挺好奇，可是仔细一看他的脸，这不是他们之前跟踪过的那个钱有方的哥们儿周楚吗？什么时候辛梅小姐跟他认识了？柳叔没插话，只看着这一切。 这时候，辛梅受伤住院，周楚在隔床照顾他大娘，未必不是一个接近她的好机会。 周楚之前处心积虑都没找到这么好的机会，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他心思一动，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柳叔，我认识辛梅，是她朋友。这一位是我大娘，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尽管把她交给我来照顾吧。” 周楚还不知道人家柳叔已经识破他身份，一面亲切笑着套近乎，一面说着要照顾辛梅的话。 柳叔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没那么多功夫分出来照顾辛梅，如果一个不小心被人发现，捅到她父亲那里去就遭了。 辛梅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周楚人还挺好的，正好合适，柳叔你忙你的去吧，我住院要不了多久的。” 其实也就是某些伤比较厉害，胳膊上缝了，其他都是皮外伤。 辛梅清楚自己的情况，说话的时候格外有底气。 她的镇定，也说服了柳叔，柳叔点点头，出去的时候却叫了周楚：“周楚同学，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 卧槽，开口就叫老子同学，这他妈的是知道老子底细啊！ 他手里一抖，差点削了自己手指头。 周楚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地跟陈慧书说了一声，就捏着一个新拿出来的苹果跟刀子出去了。 柳叔脸色沉重，“你就是周楚？” 周楚觉得搞笑：“我不是难道你是？” “你是黑社会……” “咳咳……”周楚差点被自己口水呛死，“大叔，咱能别这么脑补吗？你想象能力怎么跟病房里那妞一样丰富呢？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正好跟钱有方交了朋友而已。你对我这么了解，看样子也是警察喽？” 周楚一副痞子样，低头随手削着苹果皮。 柳叔却觉得这年轻人似乎跟他想象之中的有点不一样。 看着这个周楚，哪里都普通，可凑在一起，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柳叔看人很多年了，少有走过眼的时候。 “你是不是跟黑社会有关系，我们自然会慢慢调查，但是虽然现在辛梅小姐同意你照顾她，可你如果敢伤害她……” “靠？我伤害她？！” 周楚简直要笑死了，他让柳叔看看自己：“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儿，没学过跆拳道没练过武术也没进过少林寺，我拿什么伤害她啊？她伤害我还差不多啊！大叔，你眼睛往天上长的啊！” 他说话堪称毒舌又不客气，三言两语把自己形容成了弱不禁风的美男子，却让柳叔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 周楚忽然又说话了，他打量了柳叔几眼：“昨儿我见那妞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进医院了，还缝了几针？出任务受了伤的话，怎么不去……” “你废话很多。”柳叔有些不耐烦起来，他叹气，把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周楚。 本来都已经是中午下班的时间了，辛梅今天准备回家，半路上有人堵了她的车，就跟她打起来了。 那个时候柳叔也陪着她回去，两个人根本不是那一拨人的对手，吃了点亏。 辛梅嫉恶如仇，出手比较狠，自己负伤也多，就光荣进医院了。 可柳叔本身是负责辛梅的安全的，把一个女孩子放进公安局，她父亲有些不放心，就让柳叔看着。 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柳叔回去也不好交代，所以辛梅才说不用柳叔照顾，也不告诉自己的父亲。 柳叔还在叹气：“辛梅小姐是个心好的，都是我没保护好她……” 周楚听完，心说那娘们哪儿需要人保护？她三拳两脚就把人给踹翻了，厉害着呢。 不过…… 说她是个心好的女人什么的…… 周楚撇了撇嘴，想起自己脚还疼呢。 苹果已经削好，周楚道：“放心好了，我这几天要照顾我大娘，我你信不过，我大娘是什么人，你如果调查过我的社会关系，应该很清楚。好了，我进去了。” 他用水果刀一戳那苹果，像是顶着个糖葫芦一样就推门进去了。 “当当当当，辛梅同志，为了纪念你的英勇牺牲，我特意把我大娘的VIP待遇给你，获得绝命水果刀周楚先生为您削的大苹果一枚！请您笑纳！” 周楚他大娘立刻在一边笑喷了，辛梅也愣住了。 周楚搞怪一般作了一个绅士礼，又用水果刀插着苹果递出去，像是递一支玫瑰花一样，一脸的诚意。 辛梅也没忍住，微微一弯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将苹果拿住，从刀尖上取下来。 “谢谢。” 周楚一收刀，听见这话还以为是幻听。 他原本已经转身要坐会陈慧书窗边，却立刻回过身，掏掏耳朵，“你刚说什么？风太大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 辛梅忍气，很想送他一个字：滚！ 她忽然认定，周楚这样的人是不该给好脸色的，只会蹬鼻子上脸。 心里带气，辛梅咬了一口脆脆的苹果，别过脸去看窗外，却不搭理他了。 周楚顿觉无趣，扮了个鬼脸，回过来继续陪陈慧书说话。 病房里，一下就没了别的声音。 柳叔站在外面看了看，终于放心了一些，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