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来自未来的电话
要一个人相信自己是疯子并非易事。 很多疯了一辈子的人，到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疯的。 也许在疯子眼里，真正疯了的是世人，并非自己。 要想证明我是不是在梦里其实也很简单，自杀就好了。如果醒了，就证明我是在做梦…… 我要不要试试？看似可以，可是……如果没醒呢？ 我脑海中反复思量这些奇怪的问题，对于医生和“月儿”的对话我就有点接受无能。 医生叮嘱半天之后才离开。这时我已打定主意：找个机会开窗跳楼。 等医生关上病房门之后，我对月儿说：“月儿，我饿了，去帮我买点东西吃好吗？” 其实我应该有一个月没吃过东西了，这些天应该全靠注射营养液过活，所以胃部也没什么强烈的知觉。我说想吃东西，只是想支开月儿，然后找个机会跳楼。因为我知道，如果在她面前跳楼，肯定会有很多问题衍生。 月儿点点头：“好，那我去买吃的，你先躺一会。刚才医生说了，你好久没吃东西，应该吃点稀的易于消化的食物……我去帮你买点粥吧，等我回来哟。” “好。”我微笑着点头，努力装出一副正常人的样子。 月儿穿上外衣出门。出门之前，还不忘回头对我灿烂一笑：“阿霖，你醒过来了，真好……之前的一个月真是把我吓坏了……” 我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有点累，便闭上了眼睛。等月儿刚一关门，我立刻从床上窜了起来。 虽然身体还是十分虚弱，但走到窗边的力气还是有的。 我拉开窗子，任凭窗外的天风呼呼灌入，轻轻拍打我有些麻木的脸，我似乎好久没有呼吸过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我爬上窗子，在呼呼涌动的大风下站到窗台上。清新的空气不断渗入肺中，耳边不时传来汽车的轰鸣声。 城市里的种种景象一一在目，诸多高楼大厦像星罗棋盘一般自脚下涌现。一时只看的我热血上涌，脚下一晃，几欲晕厥。 不知为何，这城市的景象竟有一种别样的亲切感，促生了我对这个梦境世界的留恋。 我要不要跳？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跳下去。因为这里的一切只是一场梦，是某种恶毒的诡计下催生的虚假世界，只有死亡才能让我脱离这里。 但本能却告诉我：不要跳。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世界有一种莫名的真实感。我隐隐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跳下去，我就真的死了。 矛盾的心理使我踌躇茫然，我呆呆的站在窗台上，竟犹豫不决起来。 忽然，一阵悦耳的音乐声打断了我的纠结。 这音乐是我最喜欢的一段音乐，是由克罗地亚钢琴家马克西姆演奏的《克罗地亚狂想曲》。 听到音乐响起我先是一愣，回头寻觅音源时，竟是床头柜上的手机在响。 我跳下窗台，回到床头，拿起手机看时，来电显示的名字赫然是：林晓峰。 居然是老爹？ 我没有多想，便接起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了老爹的训斥声：“儿子，你怎么搞的？一个月不接你妈电话？你妈都急坏了！这打到刘月心的手机里你才接？” 从语气看来，这个老爹显然跟我十分亲近，而且亲近的能直接训斥于我。 我不敢造次，连忙解释：“对不起……我之前出了点事故，昏迷了一个月，今天才醒过来。” 老爹的语气略有缓和，颇为紧张的发问：“啊？出了事故？怎么回事？严重吗？” 听到老爹的提问，我心里立刻回答：昏迷了一个月，你说严重不严重？ 然而话却不敢这么说，“不严重，不严重……”我说：“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没事了，之前刘月心不敢告诉你们，估计也是怕你们担心。” “哦，这样啊……没事就好……”老爹说：“你养好伤赶紧回家，你mama想你想的快疯了，天天跟我哭诉呢，我们都差点以为你死了。” 想我？哭诉？什么情况？mama能跟老爹哭诉？莫非他们复合了？那我后爸呢？ 这哪跟哪啊？ 这时间只过了十年，怎么一切全都面目全非了。 虽然心里矛盾无比，我还是不由自主的问起这句话：“回家……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家啊！你连自己住哪都不知道了吗？” “我……我记不清了……”我含含糊糊的说：“之前有点伤了脑子，有很多事情记不住……” “好吧，你说你在哪？我们去接你。”老爹有些关切的问道。 “不，不用了，老爸，你把家的地址告诉我，我看着地图找回去就行。” “这样也好。”老爹说：“你mama现在不在旁边，没听到我跟你说话，你回来的时候尽量别说自己病了昏迷一个月，就找点别的理由，省的她担心。” “好，我知道了。老爸，你把地址告诉我吧。” “好，你听好了，吉林市船营区长青路９号昌茂花园２号楼３0２，你有钥匙吧？” “钥匙？好像丢了吧……”吉林市确实是我老家，不过我记忆中的地址却并非老爹说的这个昌茂花园。 “没事，你快点回家就行，对了，一会赶紧给你妈打电话报个平安。这些天她都担心死了。” “好嘞！我知道啦……对了老爸，你现在跟老妈住一起呢？”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居然忐忑无比。 就算这里是虚假的世界，我也想弄清楚我亲生父母的关系是怎么缓和的。我知道mama跟后爸的感情很好，即使老爹回来，mama也不可能回心转意。所以……他们三个人是怎么处理彼此之间的关系的？ 老爹啐道：“废话！不跟你妈住一起，难道我还养得起小三吗？……别逗你爸了，就算养的起，我也不敢养啊。毕竟一起住了三十来年了也……” 这个答案让我震惊无比！ 之后我有点失态，对老爹说的话也有点充耳不闻，唯唯诺诺的应承几句之后，以累为借口挂断。 挂了电话之后，我心中不由得百感交集。 老爹和老妈在一起生活了三十多年？ 那就是说：我没了后爹，只有亲爹。 想不到在这个梦中世界，我竟然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看来我真的是在做梦！ 不……不对…… 如果真的是梦，为何给我的感觉竟这般真实？ 如果真的真实，为什么十年后的经历竟跟我之前的经历完全对不上？ 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