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苏氏的布置
毕竟是太上皇,这么屈尊纡贵的让人一请再请,她这个做儿媳的也不能一直推托,只能应了下来。 从紫宸殿到太和殿的路程就要走小半个时辰,锦葵与芙蕖都不放心让主子走太久的路,便令人备上了凤舆。 云晏坐着凤舆到得太和殿的时候,却见苏氏领着几个宫婢就站于殿前台阶之上候着。 苏氏的样貌及不上当初秦贵妃的美艳,但胜在眉目文秀端和,她今日一身暗蓝底色刺绣盘凤宫装,显得低调而平稳。 云晏见她竟在外面等候,下了舆乘之后连忙便上前去屈膝行礼。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她带着几分歉意道:“倒是臣媳的不是,劳娘娘久等。” “说的哪里话。”苏氏目光飞快的往云晏身上仔细打量得一眼。 见她身穿一袭高腰淡紫绫裙,衣襟前以绸带打一蝴蝶结,清贵优雅,仍是一纤腰袅袅姑娘家的样子,疑心便更是重得起来。 她脸上神色却是不显,带着温和笑意连忙就虚扶得云晏一把,“快别多礼,现今你身怀皇嗣,可要仔细当心。” “你父皇也是关心你,放心不过,便要亲自看钟太医给你切个平安脉才安心,倒是累你跑这一趟,你也千万莫多心才是。” 苏氏与云晏客客气气的,她心里惧怕那皇帝,而云晏这个女人可是那活阎王心尖儿上的人,她自然不会往那刀口上撞。 云晏见她客气,也是以和为贵,太上皇还靠苏氏照料,她也不想得罪她,让她给太上皇吹枕头风,惹太上皇对她这个儿媳越加看不惯。 “娘娘多虑了,臣媳得知父皇有此关怀,只会有感激的份,哪里就累了,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就是父皇还在休养身子,劳他这般记挂,臣媳真是难辞其咎。” 云晏前世也是皇后,对这种女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打太极言语,也算是驾轻就熟,说话得得体体的,令人寻不到错处。 苏氏见她这般得体,忍不住就多打量了她一眼,见她容色清华,气度大方娴静,心里忍不住就气闷,魇灵那个女人死了这么些年,没想到她儿子当了皇帝不说,现今还能给她娶回来这么个品貌俱佳的儿媳。 就盼着一会儿钟太医能揭穿她的假孕,撕破她的这些个气度。 她也设想过,她若当真是怀上了子嗣的话,那直接便让钟太医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她腹中胎儿,她很是后悔当初在宸王年幼之时,没能成功除掉,造成现今她要仰人鼻息过日子的景况。 她心里千头万绪,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与云晏一同进了太和殿。 太上皇病况已好转许多,此时正半靠躺于一竹藤椅上,一头披肩发已全是雪白,即连眉毛也是白的,只是那脸容虽显年迈,却也不难看出年轻时曾有过的儒俊。 云晏大方上前去至七八步之遥时,便停下要施礼请安,太上皇却微抬手免了她的礼,打量得她一眼,声音温和不已,“身子重就不必多礼了,坐下与父皇说说话。” 云晏见太上皇示意身后林公公给她搬来椅凳,也就略施一礼,便轻身坐得下去,“谢父皇体恤。” 太上皇被苏氏的言语挑拨,虽已怀疑云晏是假孕,却也不是尽信。 他盼这孙儿良久,自然希望是真的,在未得知真假之前,他绝对不会行那鲁莽事,万一吓着这儿媳,伤至他的宝贝孙儿,他还不如直接就此死去作罢。 所以这会子要多和蔼就有多和蔼,神色也是慈爱万分。 “父皇往日也是过于担心大凉朝后继无人,一时着急,说出了些不妥当的话,你莫要放至心上去。” 云晏微顿得一下,便有礼有节的道:“臣媳理解父皇的心情,其一父皇为着皇朝的稳定cao心,其二也是为陛下的血脉延承忧虑,臣媳只恨未能为父皇排忧解难,又岂敢怪父皇。” 太上皇闻言便赞赏的微点头,撇开嫁入皇家两年,未能为儿子生下一儿半女这个问题,这个儿媳各方面来说都是一等一的,无论是才情、样貌,还是为人处事上,绝对能当得起大凉朝的皇后之位。 “你是个好孩子,能如此想,便是最好不过了。”太上皇又接着道:“前阵子见你昏倒,父皇放心不下,便调了个医术尚算不错的医师入宫,让他给你请个平安脉。” 云晏先前已听苏氏这么说过一遍,此时便也不拒绝了,便点头应是,同意得下来。
很快便有人传了钟太医进来,而这边也有宫婢又搬上来桌几,摆于云晏身边,恭请云晏平伸手腕出去,往其上细心覆上一帕干净的绫纱。 钟太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他趁大家不注意之时,与苏氏匆忙对视得一眼,这才与云晏躬身问礼,而后便仔细切起脉象来。 苏氏带着些微紧张的看着钟太医,而太上皇却已是忍不住目露重重希冀。 钟太医凝神切得一会脉象,便伏首跪至了太上皇跟前。 “如何?寡人的孙儿可好?”太上皇见钟太医这个模样,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没个底。 “微臣……不敢细说。”钟太医伏首得更低了。 太上皇心下一滞,莫非真是假孕不成?! 他情急之下,一口气喘不上来,按着心口那里一连咳嗽得好几下,然后就拍着椅子扶手道:“你就照直说,没人敢怪你。” “是,是这样的。”钟太医道:“皇后娘娘怀的子嗣,脉象虚弱,随时会有可能……流掉。” 云晏闻言倏地便拂掉那帕绫纱,站得起来,冷声道:“你胡说!本宫的孩儿好端端的,如何会有这等事!” 苏氏却已是微微后退得了一步,按钟太医的说法,云晏这女人还真是怀上了! 她当初喝了她们布置下的绝育药,竟然还能怀上子嗣! 至于钟太医说的脉象虚弱,会流掉之类的说法,不过是她原先与钟太医商量好的,若是当真怀上,就这么说,给她心里种下孩子会容易流掉的想法,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人的精神一旦不好,到时胎象就越来越差,再寻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她彻底流掉。 如此今日的脉象虚弱会流掉的说法到时便得到了印证,也没有人会怀疑,不过是别人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