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世家之忧
方天虽然极有经验，可毕竟是低层生活经历，也是有了这种经历才让方天不可能拥有超前的思维，或者说是敏锐的直觉。其实不只方天是这样，这一界他这个年纪的人，但凡有点来头的，也都只是在埋头修练着。而没有能力修练的，同样也是没什么见识的。因而方天不知厉害的只是纸上谈兵者，而李干却是一个执着于法家理念的人，他的性子也是认定了一件事，他不一定要做下去。 这样的两个人讨论法家的治国理念只能是空谈，两个空谈的人只因为理论上的知识讨论的十分投机，竟然都快深陷入了其中。方天此时也从刚开始的敷衍变得十分投入起来，不知不觉间，二人已经穿越过了一条十余里的长道，来到了王城的一座重要建筑前。 正侃侃而谈的方天注意到前方有一个广亮的大门，豁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方天抬头各前方一看，也发现了这并不是一座大门，它是一座类似于牌坊的建筑。建筑旁边是一个巨大的影壁，影壁的两边还有垂花二门。虽然这个建筑如牌似坊地，但是它的气度恢宏的远远超过牌坊。方天在细细辩认了建筑后发现，这个建筑竟是由一片百余米大的整块巨石琢磨成型后，才由红月王国的能工巧匠精心雕塑出来的。 见这个建筑很用了些心思，方天也知道它应该有什么代表意义。 而方天也正想寻找些历史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见到这个建筑后，方天立刻抬头观察起这个建筑来。 这个建筑的风格有些粗犷，雕琢的手法往往是一笔而就，这些都显示了匠师的过人功力，方天最终将目光停在了建筑顶端，只见其上一块匾，匾上书写着十几个大字。 方天细辩了一下认出这些字写的是：“红月国主大正王月赉平百胜国敕立”。 方天就立于坊前，细看着这十几个大字。看着看着方天忽然就觉得匾上月赉所书大字忽如刀砍斧劈一样，这些大字一个个杀气惊天，犹如一队队的士兵，正持戈踏步向方天杀来，一股股庞大的杀气顿时激的方天脑中也变得一阵阵错乱起来。 大字中的杀气极其凝聚，让方天脑海里的灵识都已经无法正常运转了。方天只能定定地看着这一队队士兵，持戈直向自己逼来。惊慌之下，方天体内的灵气也是全部提起，然后他的指尖一道将巨力术掐起后，就欲加持在身上，然后方天已经准备好了要向这些士兵迎面冲去了。 看到方天脸色惊张的注视着头顶上的大字，朵儿有一些手足无措。李干到底比朵儿见识更多，他见方天被大正王所留手书中的杀气所惊，就知道方天这是因为方天的悟性很高。 只是这会儿因为他的心境还不够稳定，这才会为杀气所惑，李干为助方天，也喝道：“国灭，如人之亡，帝王功绩只应由我等追忆。我辈也当如是，方能立言创业，也当不负此生此身。” 大正王这手书挂在此处，当然也有许多人都看出了其中蕴藏着一门高深的法门，这里的法门，几乎只有练过同类法门的月家子弟才能看出些端倪来。方天能看出来的最大原因则是因为他的锻体术是一门绝高法门。而李干这一次叫醒了方天却也算是破坏了方天进入玄月门修习神术的路子。 玄月门的神术，是连月家的这几代人中，也只有掌门与大正王后与大正王几个是可以修行的，而后辈里月天凡才仅开始学习这些神术。其余的能习得神术的修者，也都是通过制成“神侍”的法门强行修成的，伪“神侍”虽然很强大，但他们却没有了继续进步的可能。但方天如果一旦与大正王手书中的神术相斗，他绝对也会被引入玄月门中，因为方天明显是可以修行神术的上佳人才了。 被李干这么一喝，方天一下就从被神术惊住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方天收回了正欲挥出的灵气，定下心神后，再去看这一块匾上所书的十几个大字后，“红月国主大正王月赉平百胜国敕立”就再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了。 不过方天从惊天杀气中醒觉过来后，却开始设想起月赉了。大正王的字都有这般杀气，他的人又是如何的威风啊？ 再看了一眼后，方天就不敢再看这些字了，他心里也涌起了一阵惊悸。不过方天却暗自地激励着自己：“我的知识足以让李干折服；我已经可以修练法术，我还身怀着锻体术；最重要的是，我还如此年青，那么我方天还有什么可以畏惧呢”。 想到这里后，方天的灵识一转，就觉得自己更加神清气明起来。方天自己不知道，他的灵识虽然枝分万千，但却远不够精纯，这一次被大正王的字一激之下，再次清醒过来后，他的灵识却更见清明灵动起来。这个发现让方天心里也是一喜。 发现有了收获，方天又转头看向一直担心的看着自己的李干，见李干也是双目炯炯有神的注视着自己，方天也一下子明白过来李干的想法了，方天连忙向李干道谢首：“先生指点的是。” 李干与方天都不知道，经李干这一喝，就算是断了方天的一条走向神修的路，让他不得不走向了另一条更加艰难的路。 见方天领悟了自己的意思，李干也颔首而笑，一路延请方天跟着自己，然后二人开始笑着继续探讨起法家的学术。很快方天就跟着李干来到了李干所居的馆舍之中。 才坐定没有多久，方天就听到李干笑着对他说道：“方世兄，明日在文圣大广场上，有一场《百家治国论》之辩。可是李干也有些自知之明，在法家学术上干不及方世兄远矣。不知道可否请方世兄与干一同前往，也能助干一臂之力啊？” 听到李干的话后方天也是一愣，方天瞪圆了双眼暗道：“啥米，《百家治国论》？听着好像是个辩论赛嘛，哥可是学过些诡辩之道的噢，当然不怯这个了。就去给这李干助个阵而已，还能和他口中的百家混上一个脸熟。说不好在辨论会上我还能再认识个什么未来的雄主之类的，那就更有得赚了。” 分析了一下得失后，方天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露脸的机会了。方天虽然不认为自己肚子里有什么料，可他却对明显会有许多牛人出现的《百家治国论》之辩很感兴趣。见李干一脸的企盼，方天也是笑着一拱手道：“即然李兄看得起我方天，方天自然愿以前往为先生助阵了，只是方天怕自己学识不足，不免会贻笑大方的。” 李干皱眉思索了一下方天的话，想了一会终于明白了方天的“贻笑大方的意思”。 方天也是连声道：“方世兄只管去就是了，以方世兄之才，届时定能雄辩四方。” 方天当然不知道了，文圣大广场不是他知道的某一处电视节目录制现场，它也不是大学一个小小的辨论会。李干参加的这个辩论更不是普通书生间的知识交流，不是我谓的义气之争。这可是红月王国的一国之主大正王，召集着一众文武大臣与四方知名文人议政、论政得失的地方。大正王就是想通过这一场辩论，决定红月王国未来的走向。而文圣大广场这一处，一直就是红月王国的政治文化与风暴的中心。这里来往的不是白丁，他们是一群代表着红月王国，代表着玄月门利益的暴力机构成员。 当然李干也不是要耍方天的。 以李干的声名学识，他要向大正王介绍一个才识上佳的客卿也不是一件难事。二人又继续聊了起来，知道方天才学的李干也开始刻意结交起方天来。而方天也还在仔细地把握着交谈的节奏和方向，于是这二人竟是越谈越是亲近，聊到后来李干索性也忍不住的，取出也自己的文房四宝，同边聊边书写记载起了二人聊天的内容，宾主二人抵膝畅谈，都有了几分此人可引为知己的念头。 聊得起劲，很快就到正午了。 吃午饭时辰是方天约好与大家会面之际，心里挂念着方片、方雪与方立可能已经开始找自己了，方天也站起身来对李干说道：“叨扰李兄多时，方天也要和几位兄弟会合之后，一起回家了，容方天这就告辞了。” 方天他们离家来到都城紫红月，已经是过去了一个上午了。早上刚离家时父亲就交待过方天等人，到王城后早些去红月王城的方府之中，先拜见家主，要他们在王城中要小心行事，一切听家主吩咐，不可妄生事非。 但方天却只因为想要接近一下李干，并趁机与他拉上些交情，以备日后所需，那知道一个不小心就已花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了。 看着时间不早了，方天也不敢怠慢，忙向李干辞别了。 李干虽然恋恋不舍，但见方天身上确实有事，他到也不阻拦方天，就站起身对方天说道：“今日与方世兄一会，李干才知道天下间还有方世兄这般的人物啊，我也正要拜会一下方世兄的家人，正好也可以送送你，不知道方世兄以为妥否？” 方天那里敢让李干这样的未来的牛人送自己回家门啊，但他却几番推让不得，就只能带着朵儿与李干一道出了馆舍外向外行去。 出门后，方天也看见家中的众侍卫，还隐隐地在李干住所居馆舍外站立等候着。 方天不由心里也有几分好笑。 当初离家还以为自己这几个人就算彻底的放羊了，一进红月王城，方天才知道，自己等五人的一举一动那里会没有家人照应的？方天也是大方的挥手，召来了明显是方家护卫的一众人等，吩咐他们去找一下方立、方雪、方片三人。 等找齐了方立一行后，方天才陪着李干，向着都城中的方府人行去。 方家在紫红月王城内的府院比起城外的方府而言不是小了不少。可这一处的府院却是位于城东，是取靠近王城的一处极是豪奢的所在。而且这座府邸的面积，也算是极大的。 王城中的方府大院，自院外向内望去，就能隐约看见楼、阁、台林立，富贵之气更是一览无余。方府同样有两扇极大的朱红大门，门口立着两只异兽，大门紧紧的关闭着，两侧的小门却畅开着。从两侧小门，都隐隐约约地看见府内仆从不断的来来往往，好一幅仆从如云的奢华气象。 方天等人刚才走到府门前，就看见方府门前仍是一派车马喧天的热闹景像。门口有许多人在作着揖，有进的有出的，门内门外不停地迎来送往地，如果不是由护卫带着前来，方天兴许还会错认为这里是一个衙门呢。 因为主家为首的是方天，李干前来方府算是客人，方天也只能咬着牙请李干向方府内行去。 走到家门口时，方天正欲召唤门房出来，吩咐他去向家主禀报一声，可还没有走近大门，方天就听到门内一阵嘈杂声响起。 远远的，就看见门口有一大队人马，已经浩浩荡荡地行将了出来。 这一队人马还未靠近大门，方家的府门就已经正门大开了，而家主方万胜也是亲自出门，送着这一队人马向外面过了过来。 方天也不敢上前，只是站在道边，看着爷爷方万胜站于门前拱手对大车上说着些什么。 眼前的情形让方天也微微一惊。 在红月王城中，能让爷爷亲自送出门的还有几位啊？ 这怕不是月家的大人物，就是王家的高人了吧？ 方天也不由的打量起眼前这一队人马来。 方天猜不出这是那一家的人物，竟让家主这般重视，不过他到是看出来了一点。这一队人马最前面是两名****，左面一位****手执着“冠军大将军李”字认牌，而右手一位****则执“定北武威侯李”字认牌。车驾后面还跟着一群兵丁，有十余仆从，如众星拱月般的护着一辆五匹马拉的黑色大车快速的向着方天所立的大道中行来。 看到认牌后方天就确认了，这一定是另一个修真世家李家的人了，他在一个月前就听说过，李家要前来方家，为李学海求亲。看着这一帮人，方天本能的就有些反感。 李家果然很嚣张，他们竟然在同样是修真世家的方家里，也来的这样的大张旗鼓，而且家主还开中门亲自送他们，看起来他们的实力比方家更加强大。 家主的现身，让方天也开始暗暗叫苦起来。方天不知道主方雪与方片认出了这队人马没有。这两小相约出门游历，想要避开李家的sao扰，那知在这里就迎面遇上了。幸好大家还互相不认识呢，否则真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李家的车驾在门口稍等了一会，方天就看见几个人还没有出大门，就上了大车。李家大车上的驭者更是在未走出方家府门前，就驾着车嚣张的疾驰了起来，方天一行也忙侧身避过，并让开了大道。心里与方天一样畅亮的方立早就死死的拉住了方片与方雪的手，与李干一道站在道边，等候着车辆从身前行过。 但是在这一队人马才行出方府的大门，其中这一辆车驾竟然稍一转向，就驰到了李干的身旁。 忽听到车里人有“噫”了一声后，高声吩咐道“停车。” 车里人高喊了一声停车，李家的所有人竟就站在了道中，而车驾也在方天一行人面前停了下来。 车帘一掀，露出了车内一位青脸虎目的壮汉。 这个壮汉探出头来后，先是瞟了方天等人一眼，随后又在方雪的面上转了一圈。 打量完了方天与方雪后，这个青脸虎目的汉子才转脸看向了李干。 他似是有些不确定李干的身份，可看过几眼后，青人虎目汉子的脸上就明显地就带了些怒气来。 这汉子不阴不阳地对李干打着哈哈说道：“侍中大人怎么来方府了啊？前日本侯设宴邀请大人时，就听下人说李大人事务繁忙，不得闲暇，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不知道李大人此次前来方家是为了赴宴，还是为了寻亲？” 李干因在红月王国才名显达，更曾在多次论辩中轰动一时，他也已经被红月国主大正王任命为大理寺侍中了（从四品）（这个职务因能侍从皇帝左右，地位渐高，等级隐隐地超过侍郎）。只不过此时李干还没有就任，也只等着文圣大广场的召对辩论结束后，李干就会走马上任了。 大正王的这个任命一传下来，李家就在一次宴请中给李干下了个贴子。偏偏李干却早知道李家一门最是嚣张不法，李干那里肯去他家的赴宴？所以遂以有事推了，却不想就在方家门口又遇上了李家的家主李沉。 李府府主如此无礼，竟然当众质问李干为什么不去李家赴宴的事情，他干听到了当然心里也是十分不喜，他不禁也沉着脸拱手对这青脸壮汉说道：“李干见过李长史了（长史是红月王国设立的最高军事指挥所将军府属官，是将军府幕僚之长，同今天的总参谋长），李干虽然已经蒙大王超擢，但也是没有上任的，那里有什么事务要忙的？今日李干只是想与方世兄交流一下学问而已，这一次前来方府就算是访友了罢。” 青脸壮汉李沉平日里也是十分嚣张的人。他的实职的角是长史，但李沉却一向不是自称本侯，就是用本大将军这个虚衔。长史一职如果认真算起来也就是个将军府的属官，也就是个将军府一众幕僚之长。这个职务如何能放在他沉的眼里？今天李沉却见李干偏以此实职称呼他，李沉不由也心里大怒起来。 李沉也真是个小肚鸡肠的人。 一生气之下，他竟然也不再与李干答话，挥手放下车帘就不顾而去了。 李干却早已顾不得李家人个个侧目怒视着他了。 气走了李沉，李干就转头笑着对方天说：“即然遇到了李沉，今日我却真的要到你家去叨扰一下了。走吧，李干也顾不得你家的人欢迎不欢迎了。” 李干十分硬气，但方天却有些忧心忡忡地看着李干道：“我家里当然是十分欢迎大人前来的，只是大人就这样无谓的得罪了李家，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啊？” 方天知道李家也是很有势力的，李干就这样一下子就得罪了李家，他也怕以后李家有什么明枪暗箭的，让李干为他受到牵累。 李干指着方天口中大笑着说道：“这个就不用方世兄担心了，李家是世家子弟，我李干却是个文臣。其一我李干是红月之臣，他李沉也是红月之臣，他做他的，我做我的，我又有何可怕之有；其二，别看他是修真世家，他却更会受大王猜忌，我越是得罪了他，他就不敢轻易的动我，除非他敢谋逆造反。” 方天听到李干的这话后，也明白李干说的在理。 不过李干的话，让方天心里也是有些沉重起来，自家也是红月修真世家，大正王做为红月之主又岂能会不猜忌方家的？ 方天明白这个道理的，他那里会不知道，修真世家真想发展壮大下去，最后除了谋反也就是被除去的命运而已。 所以别看方家这会儿稳如泰山权势滔天，其实也只是方家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一旦那日方家没有了利用价值，还占有着如此多资源，那么铁定会莫名其妙地消失掉，就如同前几年的消失掉的孙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