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倒戈相向
安逸荣傻了眼,他吼她几句,安瑾容就要敲诈八百两银子,相当于一百两黄金!这世间还有没有公道了?尽管他拿得出来,然而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安瑾容清了清嗓子:“你给还是不给?不给的话,明儿个我叫凤漓过来取银子,大不了到时候跟她五五分成。不过,凤漓会不会把跑路费算在你头上,我就不知道了。” 安逸荣额上冷汗层出,给他一百个雄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让凤漓来取啊!凤漓可不比安瑾容,她所谓的跑路费,估计会比安瑾容的狮子大开口还要狮子大开口。 毕竟安家的银子不讹,简直有点那什么对不起人。安家这么多年来处处搜刮的钱财,可还不少。 “给……自然会给……”管家一听,忙不迭地去给安瑾容拿银子了。 安瑾容微微颔首,她很满意。其实讲道理,安逸荣这人还是挺好的,当然,仅限于给安瑾容送银子的时候。 未几,便能瞧见事堂之中,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打量着面前一箱子白银,手里边掂量着个玉环,眸子里边的喜色掩都掩不住。 “嗯,不错,父上没必要替我送去千秋殿了,我自个儿带的有人。”安瑾容将手一拍,转身出了事堂。云陌锦颜很是配合地进来将箱子抬了走,那架势,简直像是来满门抄斩的。 安逸荣还打算趁着送银路上,让他的心腹扮作山匪,将银子又抢回去。这么一来,饶是安瑾容也无话可说。 然而……他娘的谁让她这么精明! 安逸荣表示这丫头真的是跟宁皇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心一样的乌黑乌黑,不愧是亲生的。 慕北卿毫不吝啬地甩给了安逸荣一块牌子,道:“若是想把银子要回去,直径拿这东西来清虚宫。本王还不至于穷到连八百两银子都没有。”交代罢,几个步子跨出了去。 安逸荣更是面如土色,进宫哪是他想进便能进的!看样子,他回头得找算子瞧瞧,今儿个究竟是倒了多大的霉头才得以得罪这么多不好惹的主。 “殿下,直接把银子送去安姑娘那儿不就成了吗?何必还要把令牌交给那老头子?”子京也旋即跟了上去,悻悻问道。 慕北卿登时瞪了子京一眼,静肃无比道:“容儿她不一定会收。” 子京默自叹了口气,想他家殿下这么绝世的个男子,倒贴的姑娘多的是,怎么就她安瑾容不识好歹?唉,慕北卿的追妻之路还很漫长啊。 没等子京把那口气叹完,他便瞧见了正去往墨染阁的安瑾容。因为有箱子,还有个不会轻功的云陌,所以一行人走得挺慢,能这么快追上也不稀奇。 “容儿,随本王一道回宫吧。”慕北卿很是难得地主动上前道。 谁料安瑾容竟是往边上退了几个步子,躬身道:“今日之事,臣女谢过殿下,还请殿下以后莫要再来插手臣女的事了。” 慕北卿别开了眸子,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声,却是惊鸿一瞥,瞥见了安瑾容腰上环着的那块玉环,不由得僵直了身子。 空尘?! “容儿,且将你的玉环给本王看看。” 安瑾容警觉地捂住玉环,方才伪出来的恭敬也烟消云散:“这玉环实属陋色,不值过殿下之目。” 慕北卿只得说了实话,他知道,她一定会生兴:“容儿,这是空尘,本王见过。” 安瑾容差些两眼一昏,栽倒下去。近些日子,她听到的“空尘”二字,已经够多了。她真的受够了,空尘、千机楼、洛九娘什么的,她已经想置身事外了。 所谓的真相,也许并不是她想看到的。 然而似乎心底有一股力,逼迫着她去寻出真相,不死不休。 安瑾容深吸了一口气,才将玉环解下,递与了慕北卿,顺带问了句能让她后半辈子后悔莫及的话:“慕北卿,洛九娘的右臂,是你砍断的吧?” 殊不知,这句话能彻底颠覆她往后的日子。 慕北卿打量玉环的眸子微微一滞,无奈笑了笑:“容儿当真是消息灵通,那么久远的事情你都能查出来。洛九娘她现在的去向,本王也不知。” 男子的模样,温润如玉,与小棠口中当时的狠戾的慕北卿,判若两人。 “告诉我,空尘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这事,你应当去问张家。” 张家张家张家,什么事都能扯到张家,他们的势力究竟有多深多广? 只有去了长白才知道。 慕北卿抬手,揉了揉安瑾容柔顺的青丝,弯眸:“本王会跟你一同去长白山,张家人不太好对付。” 安瑾容只觉心下升起一股异样的心绪,是厌恶还是心喜,她也不知。然而本能使得她将头上那只宽厚的大掌拍下:“殿下,男女有别。” 只是好在慕北卿的脸皮说厚起来比谁都厚,他知道安瑾容想要什么:“今夜本王留宿墨染阁,届时自然会将真相告诉容儿。” 安瑾容满脸黑线,后一句话她收下了,至于前边的,不好意思,风太大她没听清楚!于是安瑾容装作方才什么也没听见的模样,恭了恭身便要走。 慕北卿也不恼,如今的安瑾容没有两耳巴掌甩上来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天下难道还能有他慕北卿进不去的地儿?到时候月黑风高,杀她个措手不及! “嗯,那本王便不打扰容儿了,先行一步。”慕北卿若有所思地颔了首,转了身,锦袖一拂,绝尘而去。 安瑾容半点异样都没看出来,子京却是将他家殿下心里边的小算盘瞧得清楚,心说今晚这两个人约莫又得虐虐他这个没媳妇的了。 子京满眼辛酸泪,跟着慕北卿“回宫”。 云陌虽然单纯了些,没有锦颜那般强势的心机,却也知道慕北卿对她们小姐是动了真格了。于是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对上了锦颜邃如深潭的眸子。 锦颜的眸光却是微微一颤,一抹不忍倏忽间闪过。 “云陌,锦颜,回墨染阁。”安瑾容深吸了口气,冲二人唤道。今儿个她还不打算回那劳什子的千秋殿,慎得慌,她得缓缓——无论是宫里的女人,还是慕北卿。
又过了一两个时辰,天边已经暗了几分,红日西沉的煞是好看。安瑾容托腮慵懒靠在窗边,似乎是在神游。 “小姐,该用晚膳了,您都在这靠了几个时辰了。”真是该抽抽懒筋了。 锦颜一边将从膳房里端过来的安瑾容喜欢吃的小菜摆上桌,一边唤着安瑾容。日华之下,女子静靠在窗沿边,玲珑的面容有了些许朦胧,能将人望痴了去。 安瑾容身子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起来又懒得起来一般,良久,才回了句:“锦颜,我起不来了。” 锦颜表示,她是第一回听说有人坐着坐着,还能将人给黏在椅子上。无奈安瑾容是主子,锦颜只得过去扶了。 “小姐!” 安瑾容刚被锦颜扶着起了身,却是一个步子未稳住,直跌了下去。锦颜惊呼,云陌也是急急奔过来扶起地上的人儿,却发觉安瑾容面色潮红,很是不寻常。 “小姐……莫不是发了风寒了?” 云陌试探地将小手附上安瑾容的额头,却是烫的缩回了手,好看的眉登时便蹙了起来。 锦颜沉声道:“现在府上是没有郎中的,依安逸荣那个性子,怕是说什么也不会给小姐请医。你我二人也是个不会医术的,凤大人远在长白,这么看来,只能出去寻医了。” 云陌告先:“倒不如我留下来,锦颜你去寻!” “不成,你没有武功,怕是会着了别人的道。更何况,沧禾城里,你比哪个都清楚。” 云陌撇了撇嘴,锦颜她不就是想偷个懒嘛,至于找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么?讲道理,也并非她们俩不担心安瑾容的病情,只是这安瑾容回回带伤回来,不过是个风寒,挺不过去就不是她们家小姐了。 锦颜连推带怂地将云陌弄了出去,自个儿把安瑾容安放到了床榻上,去打了盆水,将帛巾浸水拧干,敷在她额上。 “也怪不得我,小姐您知道的事,太多了。” 锦颜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句,旋即从广袖里边掏出了个纸包,撒了些药粉在茶盅里,抬手便要往安瑾容嘴里灌。 动作毫无拖泥带水,干练之至,一看便知是常年做这等黑事的人。 “你不怕本王毁了你么。” 昏日泛华,流转入帘,一个形貌昳丽的男子立在门旁,浅浅开口,不怒自威。 锦颜灵巧地将药包藏入袖中,微微将茶盏一倾,旋即笑靥如花:“奴婢参见九皇子殿下。” 慕北卿绯唇微微勾了,好一个锦颜,这时候还能轻裘缓带地将证据处理了。不过这也更是坚定了慕北卿要除掉锦颜的心,因为这样一个人,若不得控,则危险之至。 锦颜,留不得。 “呵,是个聪灵的。你也莫要妄想从这里逃出去,天下之大,可没人能从本王的手掌心儿逃走。”慕北卿将袖一拂,贵雅落座在檀木椅上。 良久,薄唇轻启:“说吧,你想对本王的九皇子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