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真正的修行
陈侯府的整体格局为长条型。由前厅后府组成，前厅就是三大厅，待客大厅‘英武堂’，祭典大厅‘安毅殿’和宴客大厅‘陈香阁’。而这后府就是内府八个大院，除去由三十余个小庭院组成的内院外，最大的便是专供陈府子嗣修炼的内府武院。 站在内府武院大门处一对三丈高的石麒麟面前，一袭白衣的少年不禁有些神游。自己幼年或许来过这个地方，但早已封存到自己不愿回忆的过往中了。这高大威猛的石麒麟落在眼底，就好像当年自己被赶出家门后的恶仆一般，有些狰狞，有些仇恨。 “十七少爷，此地便是内府武院，奴家先行回去收拾准备，您快进去吧。”一声叮咛将白衣少年拖回思绪。少年有些尴尬的摸了摸直挺的鼻梁，含糊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静姑娘。” “噗”白衣少年身边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捂住嘴角，笑道：“少爷以后叫奴家静儿就成，奴家先行告退了。”少女做了个揖，转身离去。 白衣少年自然是重回陈府的十七少爷陈千语，目送那少女袅袅婷婷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抬腿迈入了武院大门。 “老十七！哈哈，快来快来！”脸型圆如瓜果的陈千离一眼便瞅见了正四下观望这片小广场的白衣少年，挥了挥手，又转身朝着身后的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说道：“给钱，给钱，我赌赢了！” “这！这太荒唐了！” “昨夜五夫人请的御医来给九哥看的伤，说是至少要养近三个月才能下地，依九哥‘明力境’上品巅峰的修为尚且打成这样，这个乡下小子有那么高的实力？” “实力个屁！你看他那步子，哪有丝毫修为？哼，昨晚三哥说过，这野小子一定是世子的人，胸口藏有什么宝物才能抗住九十九记铁卫乱棍。” “就算他胸口穿了什么不世保甲，可他那第一棍子打在屁股之上，我亲眼看见棍落血溅的，他还吐了血呢！依照他的实力，就这‘明力境’上品的一记乱棍，足够打得他下肢瘫痪了。” 陈千离满头大汗的瞅着几个锦衣公子争吵，一挠头，大喝道：“别吵吵了，先给钱，愿赌服输！老十七是不是好端端地来了吧。” 几位公子互相瞅了瞅，同时甩给陈千离一个白眼，转身就走。 陈千离大急，伸手便拉住最尾一个人，嚷道：“愿赌服输啊！你们当初赢我钱时我可没耍赖！” 那被拉之人转过头，满脸不屑地说道：“那是你蠢，撒手，不然一会儿对弈时，老子专挑你打。” “你！”陈千离园脸憋得通红，只是剩下的几位锦衣公子俱都回过头来，其中一个还嬉笑道：“十一老哥，大家兄弟一场，打个玩笑赌你还当真了，你再闹下去，真给兄弟们逼急了，可不好收场了。” 陈千离犹豫了片刻，拉着那人的手几乎爆出了青筋，终究还是放了下去。几位锦衣公子哄笑一声，转身走开，刚才喊陈千离十一老哥的人打了个响指，远远飘来一句咒骂。 陈千语一直在旁边背着手观看，面无表情，待几人走远后，不置可否的歪了下嘴角，开口说道：“十一哥，谢谢你挑的侍女，我从来没被人服侍过，真不习惯啊。” 陈千离原本有些黯淡的神色闻言立刻明亮起来，哈得一声跑到陈千语身边，单手一搂白衣少年的肩膀，笑道：“别的不敢吹，这选侍女啊，最重要的就是通情达理，你老哥我这一条最是擅长！” 陈千语自记忆里从未被人搂过肩膀，此时却也只好边赔笑边跟着陈千离穿过小广场朝武院深处走去。 陈府是世袭武侯的军中大侯，上至‘靠山侯’，下至府中子嗣护卫，无论男女，每日俱都要来这武院修炼，只是按照每人的境界不同，修炼的方式也不同。 陈千离是明力境这一级别的，而陈千语更是一点修为没有，所以这武院最适合他们修炼的场所便是武院最外侧的初院。 “来，十七弟，我昨夜给你讲过这境界的划分以及功法的修炼，今天便先教你个最低层的黄级功法‘伏虎神拳’，你别看这只是黄级功法，但它若是真修炼到精深，那也是非常好锻炼你周身腱子rou的方式。不过这套功法有个小小缺陷，就是虽然只有七式，但每一式都极其繁琐，想当年我也是学了一个多月才彻底记住这些招式，不过你也不用着急，我今天就教你第一式，来，看好！” 陈千离倒退数步，猛地双手握拳，脚步忽左忽右，双拳继而上下翻飞，打得眼花缭乱，陈千离见这十七弟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更起了卖弄之心，寻思惊他一惊，便越打越快，每拳打出都隐隐有风声渐起，原本只想传授一式拳法，结果打的兴起，索性将一套‘伏虎神拳’全数打完。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陈千离大喝一声：“收！”双拳由胸前缓慢滑落，rou眼可见的双臂布满了青筋，显然已经达到了‘明力境’中品巅峰的样子。 “嘿嘿，看傻了吧。我当年第一次学这‘伏虎神拳’，就第一式都看的幼眼昏花，反正我也好久没练这套拳了，一并施展给你看看，现在我再重新打一遍第一套拳法哈，你能记住第一式的三成就行，注意我这脚步和拳法的变化。”陈千离擦了擦额头的汗珠，重新摆开架势，准备再演示一遍。 “你先等下，十一哥，我觉得我已经学会了九成了。”陈千语闭目冥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边点头边说道。 “啥？九成？”陈千离挠了挠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白衣少年说道：“刚才我施展的那么快，第一式几乎就是起手便打完，你竟然能学会九成？” “不，不是的。”陈千语摇了摇头，看着这十一哥了然的神色，又说道：“我是学会了这‘伏虎神拳’全部七式的九成。” “噔！”陈千离倒退了半步，脸上神情古怪至极，带点颤抖的声音说道：“全。。全部七式的九成？你不是在蒙我吧，来，你打一遍我看看。” 陈千语微微点头，闭上眼睛，其实只有自己知道，从幼年开始，对自己而言，所有的过目不忘都像是一个解锁的过程，无论是看书，看画，看人，看景，甚至是些细小琐碎的物件，只要见上一面，便如同在自己的识海里解开一个锁，这东西便能深深地从识海里找出来，像见过无数遍一般。只是自己今日才知道，连这师兄施展的‘伏虎神拳’也是一样，他施展的每一个动作，无论如何复杂，落进眼里，都能从识海中回想起来一般。 陈千语闭目滞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动了，和刚才陈千离施展的起手式一样，双手变拳，左右脚交替错综。继而双拳伸展，开始各种变化，速度虽然不快，但看在陈千离眼里却像一拳拳轰在自己心窝一般诡异。 “招式何止九成相似，便是连动作的幅度都一样。同样是父亲的儿子，天赋上的差距怎么会如此巨大，我当年费劲心力，日夜苦练，忍着那些人近一个月的嘲笑才不能忘记的招式，十七弟竟然眨眼便学了过去。他会不会也像十三弟那般，学成后便再也瞧不上我这个兄弟，还会合伙欺负我，毕竟他们才是父亲钟爱的那种修行天才。”想起刚才那些锦衣公子的背影，和最后那个年轻人的嘲笑声，陈千离不由地呆住了。 “呼。”陈千语用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打完这整套拳，只感觉第一次修炼功法，浑身被扯到的筋rou像是快要崩断一般酸痛。此时太阳已经完全升了起来，阳光饱满的洒在这初院的地上和砖墙上，透过落在睫毛的汗水看去，陈千语感觉这世界都升起了股橘色的暖意。 “我终于真正的修行了，也许起点比其他人要晚一些，但我的目标是要和那人平起平坐的，这点疼痛简直像儿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