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生中的两次冲动
走在路上，素娜不时侧过脸，大大方方地盯着新一的脸庞看，好像他的脸上有一朵百看不厌的花儿似的。时间长了，这样怪异的举止还是吸引到新一的注意。不过在他开口询问之先，他意外地察觉到素娜身上有一个标志性的特徵发生了变化：原本硬如木鱼的帽子，竟然不知何时变得绵软，松松垮垮地戴在素娜的头上。 发现新一回望过来，没有心理准备的素娜登时吓了一大跳。由於被逮个正着，不知如何分辩，素娜有点忸怩地摘下帽子，垂着头，手指不安份地把玩帽子的系带。 “素娜，妳的帽子怎麽……忽然变软了？”新一明白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没头没脑，但是不问却又感到十分别扭。不是新一在旅途上闲得蛋疼，而是他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能弄清素娜的帽子软硬变化之谜，很有可能增进对数码世界潜在规则的理解。 “咦？帽子吗？”得到新一的提醒，自离开洞窟後就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素娜这时才发现到帽子的变化，“回到原本的模样了吗？” “回到原本的模样？等等，素娜的帽子在夏令营的时候，是和现在一模一样是吧？”新一皱着眉头，在脑中极力搜索数周前在人类世界集合时的记忆。 “是啊，”素娜整了整帽子，动作俐落地把它重新戴上，“帽子是到了文件岛之後才变成那副样子的。” 这麽说来，帽子之所以会有变化，是和数码世界有关。而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目前还不清楚，只能排除任何物理或化学作用的因素，归类为某种超自然现象——数码世界还不为人所认识的定则。 真相只有一个！ 可是我就是想不出来啊…… 新一心忖道，因为解不开谜题，无法明了那个永远只有一个的真相，而有点挫败。 “新一……”见到新一又为了不关自身的事伤脑筋，素娜感觉莫名心疼，只是在新一散发出的推理气场下，劝解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末了只能偏过头，和自己赌起气来，留给新一一个柔弱的侧脸。 不好！变身成软妹子的素娜真是萌爆了…… 阴错阳差之下，结束思考的新一一抬头便捕捉到素娜少有的表情，即使他自认不是萝莉控，也不禁怦然心动。刹那的一凝眸，便是永恒。 “各位，我在前面看到排得好长的数码兽队伍，要不要去看一下呢？” 这个时候，到前方去侦查的比丘兽和狮子兽回来了，从很远的地方，就传来了比丘兽标志性的娃娃音。带来了侦查结果之馀，也打断了新一一时的迷狂状态。 得到侦查队传回来的情报，新一下意识地取出神圣计划，从萤幕上的红点位置判断，欣喜地发现，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已然和一位孩子的所在位置极为接近。很有可能比丘兽口中所说的队伍，恰好与其有关。 …… “什麽！排这麽长的队伍竟然只是为了一家咖啡厅？” 新一乍听这个消息，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在反诘的同时，还不忘再度观察这一个从山脚排到山腰的漫长队伍。 “信不信随你，不过可不要插队哦！”排在队伍最後头的数码兽没有好气地回道，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排队上面。 狮子兽在心中默算了一下排队所需的时间，得出至少要花一个小时排队的结论後，开口问道：“新一，该怎麽做呢？” “不论如何，尽早与同伴会合是第一要务，毕竟会合的时间每延长一分，就会多出一分的风险。” 新一的话基本上已经给队伍的处事方针定下基调——同伴的安危，是优先考虑的事项。 对於新一这样的独断，素娜微微颔首以示认可。不知缘何，素娜在来到数码世界後，她和新一的职位似乎是完全颠倒了过来；不同於在社团的时候，比较起来，新一反倒更像是在场上冲锋陷阵的球员，而素娜则像是在後方默默支持的球队经理。 於是新一一夥无视队伍中的众多数码兽的苦逼眼神，沿着山路拾级而上。 半个小时後，他们来到了一间具有未来宇航时代装修风格的……咖啡厅。 “类推山咖啡屋？这是神马？”新一照着招牌上的店名念出声，挠了挠後脑勺，表示佐佑理不清楚。 “进去看看吧。”素娜建议道，充满歉意地朝四周排队中的客人们解释缘由，得到了谅解之後，才推门入店。 “欢迎光——哈咦？素娜前辈！呜，还有怎怎怎怎怎麽连新一前辈也来了！” 当新一适应了室内的明亮光线後，伴随着这声害羞情绪满点的是一幕充满爆炸性的冲击力的景象。 像条头巾的软帽丶一袭暗色的连身长裙及围裙边缘的蕾丝边丶称为垂班得领（fallingband），从衣襟长长垂下呈三角型的薄布丶折起的衣袖袖边丶长长的围裙丶白色的手套…… 一个又一个服饰上的特徵，皆完美地诠释了某个职业的定义。 ——只除了服饰穿戴者脸上不敬业的惊诧表情。 美美傻呼呼地楞在原地，这副模样让新一忍不住担心托盘上的热咖啡万一掉下来，究竟会给座位上的雪人兽带来何等的重大伤害。 毕竟咖啡严格算起来是资料，或许对於疫苗种的雪人拥有伤害加成。 “来，我帮你们带位。”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去之後，巴鲁兽很快便收拾好心情，在它的训练师反应过来之前，先把新一丶素娜丶狮子兽及比丘兽带到了小包间内。 一路上，新一只觉得自身久违的吐槽欲望再度有了爆发的迹象。像是“这次美美当机终於是有穿衣服的了”或是“美美线的CG图不错啊”此类的吐槽接二连三地在脑袋中浮现，几经克制无果，最後在内心化为最深沉的怒吼： “我的女仆後辈是这麽可爱！” …… “原来这间咖啡店是美美建议入侵者兽开的，也对，数码世界是不可能会有女仆装的嘛。” 听完巴鲁兽的解释，新一不停地按摩着太阳xue，真心认为方才的遭遇比和悟空兽大战还要麻烦十倍。 美美刚才怯怯的反应，活像是自己是会硬逼人换装的蔫坏黄缎带团长一样。 ……不过我经常见到美美的一些有别於日常的穿着或无穿着倒是事实就是了。 新一惭愧地反省着，开始怀疑起自己在学妹眼中到底是何种形象了。 “咕咕！” “啊哈哈，肚子有点饿了呢！” 见到大家都将目光投向自己，素娜吐了吐舌，不好意思地双手合十在胸前做求饶状。 “……” 这是何等的卖萌啊…… 新一有些无语了，从素娜和美美的例子来看，他强烈地怀疑数码世界的软帽子拥有令妹子戴在头上以後可以变身成为软妹子的特异功能。 然而就在新一确认完同伴的近况，心神放松，脑袋想要继续开一下小差之时，酸麻之感顿时从四肢百骸霎时涌了上来。只来得及丢下一句“让我睡一下”，就两眼一黑，堕入深沉的晕眩感中。 “新一！” 狮子兽连忙扶住倒下的新一，经过检查，才确认新一身体没有大碍，只是因为疲倦而沉睡。 只是接下来对於“要如何处理睡着的训练师”一事，狮子兽却是摸不着头绪。事实上，在此之前，狮子兽也很少有照顾别人的经验。 “交给我吧。”素娜轻声道，伸手扶着新一的肩膀，让他顺着沙发躺下。无独有偶，在空间的局限下，新一的脑袋正好枕在素娜的大腿上。 “素娜好温柔哦！”比丘兽歪着头，头顶的那根阿呆毛一点一点的，虽然自认为理解眼前的情境，却又本能地感觉自己似乎是一无所知。 对於比丘兽的感叹，素娜微笑不回应。小手托着香腮，出神地打量着新一的睡脸。 因为睡着的关系，新一的脸庞少了平时不合年龄的老成，透出几分清秀。论外貌，原新一或许称不上是绝顶的大帅哥，不像石田大和那样五官深邃，但是却恰到好处，充满和谐；论气质，也很难让人有出彩的第一印象，不若八神太一那般活跃外向，可是与他相处，却能自然而然地放松，不会有任何压力。 素娜邪恶地戳着睡得死沉死沉的新一的脸颊，体验指腹上有如碰触布丁一般，凹陷又弹起的触感，尽管在学校时就知道新一本质上是个有点贪睡的人，但是怎麽也无法相信他会再有人戏弄他的当儿，还睡得如此之香。 “是因为太累了吧。什麽时候才能学会别把所有事都一肩扛，试着依靠别人呢？” 素娜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嘟哝着，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好让此时此刻的新一，能更好丶更舒适地依靠着她。 当然，也能更好地掩饰着发烫的双颊。 如果人的一生中至少有两次冲动，那麽对素娜而言，这两次冲动一是来夏令营——是说走就走的旅行，二是照顾新一——是奋不顾身的友情。 下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