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火色信念
事实上，和柴田胜家交战的泷川一益心中暗暗焦急，在他前方不远处，因为要护着失血过多、无法战斗的利家，前田庆次在敌方足轻的围攻下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上满是伤痕，而身后己方部队一时半会又冲不进来。 在这种情况下，救人心切的泷川一益根本没有可能战胜柴田胜家，虽然目前双方是旗鼓相当，但是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是不利。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好使用那招了！” 泷川一益猛地和柴田胜家拉开距离，右手迅速伸入怀中摸出几个圆珠向四周撒去，左手在胸前做了一个手印。 下一秒，大量烟雾凭空出现，泷川一益的身影渐渐消失浓烟之中。 “咦，居然是忍术！”柴田胜家惊呼一声。 泷川一益出身于甲贺的忍者世家，在出仕织田家之前，他的前半生完全笼罩在一团迷雾中，据说他曾经作为暗忍效忠于南近江六角家，在一次任务失败后消失，等到他再次出现在世人眼前时，已经完全是精通足轻、兵法、铁炮、武艺等技巧的武士。 几乎没有人知道，在武士的外表隐藏之下的泷川一益，其实十分的精通忍术，并且得到甲贺忍者众的真传，在技巧掌握上并不亚于普通的上忍。 深黄色、带着辛辣气味的浓烟中，眼睛已经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所有人都凝神戒备、提高警惕，生怕被泷川一益偷袭，连柴田胜家这样的猛将也不敢轻举妄动。 一阵微风吹过，浓烟渐渐消散。 大家已经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到对方的影子，就在众人精神逐渐松懈下来的时候，突然，一阵凄惨的叫喊声从队伍中传了出来。 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前田利家身旁的泷川一益，手中武士刀快速斩出，将周围足轻全部斩杀，他没有任何耽误，将前田利家推上身旁的马匹。 “泷川大人！”一直护在利家身前的前田庆次急忙迎了上来。 “撤退，我来殿后！”泷川一益将马匹让给庆次，“你快走，前田大人伤势坚持不了多久！” 前田庆次也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他飞身跃上马匹扶住身前的前田利家，拿起素枪杀出一条血路，向信长的本阵退了过去。 战场上，面对已经重新被围住的泷川一益，足轻们却不敢轻易上前。众人刚才都看到他和柴田胜家之间的战斗，面对这样勇猛之将，没有人想第一个冲上去送死。 “你很强，有资格做我的对手！”柴田胜家策马走到泷川一益身前，一脸傲然道，“但今天不是时候，如果你能在这场合战中活下去，我会去找你的。” 柴田胜家说完，也不理会泷川一益，转身直接向信长的本阵冲了出去，他身后的近侍愣了一下也急忙快跑跟了上去，泷川一益的身影瞬间被蜂拥而上的柴田军淹没。 ……………… 本阵内，秀孝担忧的看着目前战局，织田家目前实力最强的三人都已战败，前田利家和前田庆次的伤势较为严重，短时间内没有再战的可能，而陷入敌军的泷川一益则生死未卜。至于剩下的森可成、池田恒兴、平手泛秀、木下藤吉郎等人，虽然作战较为勇猛，但却都不是柴田胜家的对手。 更何况，在对方疯狂冲击下，己方队列已开始崩溃，失败似乎成为必然。 “和柴田胜家决战，果然还是太勉强了…”秀孝苦笑一声。 “主公，撤退吧…”一身伤痕的池田恒兴等人跪在信长面前，神情焦急的劝诫道，“我等将留在此处殿后，请主公和秀孝殿下尽快撤回清州城。” 织田信长没有回话，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正在靠近的柴田胜家。 “主公！” “我知道了！”织田信长猛地站了起来，他没有回头，直接出声向身后的秀孝问道，“喜六郎，你害怕么？” 秀孝愣了一下，说实话，看着前方马上就要冲过来的柴田胜家以及对方身后数百名足轻，他如果说不怕那是假的。 不过当他看到信长那充满自信的身影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安下心来，秀孝紧了紧腰间的武士刀道，“我不害怕，兄长大人！” “不错，这才是我织田家儿郎！”织田信长猛地将他那把大的异乎寻常的武士刀拔了出来，“喜六郎，一会冲锋要跟紧我的脚步！” “是的！”被信长自信感染的秀孝，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武士刀拔了出来，高声喊道，“誓死追从兄长大人，誓死效忠织田家！” “主公，秀孝殿下，你们...”池田恒兴愣愣的看着二人，紧接着也将自己的武士刀拔了出来。 “誓死追从主公，誓死效忠织田家！” 一个两个…很快所有人都在高声痛呼，整个本阵中充斥效忠信长、效忠织田家的热血呼声，本来已经低落到低谷的士气瞬间上升到顶峰。 “杀！！！” 织田信长大呼一声，手中的武士刀向前一挥，率先冲了出去。 秀孝急忙跟上信长的脚步，他的手心满是汗水、内心紧张到极点、脑袋里已经无法思考，眼中只有信长身上那件火红色的披风，他知道自己只要跟住这个红色，向前方冲锋。 冲锋、冲锋！ 以织田信长为首的织田家剩余战力，如同出弦的利箭，一往无前，凡是在他们前方的阻碍，都将被粉碎。 前方，柴田胜家率领的足轻纷纷停下进攻的步伐。 他们一脸惊愕的的看着正冲锋而来的织田信长，一时间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虽然双方目前是敌对关系，但是他们面对的毕竟是祖祖辈辈以来都发誓要至死效忠的主公，所有人都不敢继续攻击。 即便是乱世，也不是每个人都有“以下克上”的勇气。 更何况，此时身穿一身黑色南蛮甲的织田信长飒爽英姿，众人实在无法将他与传言中的“尾张的大傻瓜”联系起来，反而能在他身上看到前任家督“尾张之虎”织田信秀的影子。 “是不是我眼花了，那…那不是信秀大人么！”几名年纪较大的足轻擦了擦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织田信长，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天啊，信秀大人居然回来了，织田家要重新开始复兴了么！” “你再说什么蠢话，看清楚那不是信秀大人，而是现任家督信长殿下。” “信长殿下…那个大傻瓜？” “什么傻瓜，你看信长殿下哪里像傻瓜了，我们一定是被骗了。我刚才到底在干些什么，居然想对家督大人动武，我一定是疯了！” “对，我们一定是被骗了，我不打了！” “我也不打了，现在可是大家赎罪的时候，我要追随信长殿下！” “我…我也要追随信长殿下！” 戏剧性一幕出现了,柴田胜家率领的足轻中，居然开始有人倒戈。 即便还在犹豫中的足轻，也都不愿和信长对抗，在信长和柴田胜家之间的足轻们纷纷向后退，硬生生的开辟出一条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