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乡北去
翻过几座山,趟过几条河,所经过的州郡,人烟稀少。 一过开封,再往北走,越发的荒凉寥廓;西边那最后一抹斜阳、渐渐隐匿;雀鸟归巢的啼鸣,一道比一道紧了;暮色四合,初上浓妆。 放眼望去,在不远的山脚下,一间破旧的茅屋,炊烟从烟囱里轻盈的飘出来,似有留人意。 经过一天的奔波,夕阳西下,三人已是饥肠辘辘、人困马乏。 任富提议道:将军,我们今晚恐怕就要到前面的那个茅屋投宿了。 符楚看看身后的存儿,由刚出门时的神采飞扬,到现在像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于是点头答应。 三人策马下去,很快到达这户人家门前。 只见柴草围起来的院墙,东倒西歪,柴扉敞开,一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景象,令人好生奇怪。 任富高声问道:屋里有人吗? 屋里没有任何回音、院落鸦雀无声,起初升起的炊烟,却也没了。 任富说道:如此穷乡僻壤,应该没人居住,我们直接进去吧。 “不可!”符存说道。 “刚才还明显看见有炊烟,为何在说话间就没了呢?这里面一定有蹊跷。”符存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小小年纪,却能对事物观察得如此细微,对待事情,如此审慎,实属不易。”任富赞许道。 这么一说,大家觉得有理,于是警戒起来。 任富说道:这条道上,方圆几十里,难寻得一户人家,难不成是匪徒利用这个茅屋,布下陷阱,打劫路人? 这时,里屋传来妇人的干咳声。 任富向里屋喊话道:主人家,我们远道而来,路过此地,正逢天黑,想今晚借宿一宵,不知可否? 过了一会,里屋传来回话,说道:要投宿进来便是,只是屋里空间狭小,人数一多,恐怕就无坐卧之地了。 三人见屋里的人只是说话而不出来,正在狐疑中…… 这时,出来一个约莫七岁的小姑娘,头发蓬松、瘦骨伶仃,黑灰的小脸蛋上,却有一双俊秀的眉目,她穿着一件破烂的衣服,垂盖到膝盖下,双脚拖着木屐,站立在屋门前,面带好奇的神情看着这三骑人马。 “小姑娘,怎么不见你爹爹和其他人在家呢?”任富轻声细语地问道,生怕恐吓到她。 里屋那妇人又干咳了几声,闷声说道:男人们外出打猎了,预计也快回来了。 一钩新月从远处的林子里升了起来,树影斑驳,风移影动。 “那我们进去吧。”符楚说的。 三人牵着马,小心翼翼地进入院子里,把马匹栓在一根木桩上。 然后,任富走在前面,符楚拉着存儿跟在后面,趁着幽幽淡淡的月光进入了木屋。 屋里狭窄而昏暗,火坑上架着铁罐子,柴火在火坑里微弱地燃着,月色从窗户透进来,朦胧中可以看见一个老妇人坐在角落里,旁边畏缩着刚才那个小女孩,老妇人满脸皱纹、两只深陷的眼睛打量着进来的三个客人。 “老人家,我们从陈州宛丘来,今晚要在此借宿,打搅了。”任富抱拳鞠躬说道。 老妇人拄着拐杖,慢慢地站起来,对着小女孩说道:灵儿,去搬两条凳子来,让贵客坐下。 小姑娘很是乖巧,不一会儿就搬来凳子,三人落座后,老妇人也端来热水,说道:我看三位不像是盗匪,实话说吧,这个家就我们祖孙俩,而我又体弱多病,家贫如洗,每天都是吃了这顿就不知道下顿何时能开锅,这碗热水就是我们能款待得起的,实在要委屈三位贵客了。
符楚恭敬地双手接过热水,看见老妇人粗糙的双手,枯柴一样,再看看瘦骨伶仃的小姑娘,动了恻隐之心,说道:任富,把我们的干粮都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吧。 任富说道:我们今晚吃完了,那明天在路上怎么办呢? 符存毫不犹豫地把亲娘精心准备的点心都拿出来,递给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没有接收,退却在一边,含羞地望着符存。 符存爽朗地说道:这些点心是我娘精心给我准备的,很好吃的,这样吧,来,我给你一半。 老妇人感激地说道:灵儿,这位公子对你很好,快过去谢谢人家。 小姑娘就小步上前,接过点心,低声说道:请问如何称呼公子啊? 符存说道:本人姓符,名存,你可以叫我存大哥。 在家里,符存总是被jiejie们叫着小弟,这回总可以当回大哥了吧,说完这句话,心里美滋滋的。 符楚对老妇人说道:老人家,我们自带有干粮,今晚大家尽管着吃饱,预计明天中午,我们就可抵达新乡城,到时候就可以备置一些路上所需的东西。 于是,任富把干粮都拿出来,老妇人把火坑里的柴火加旺了些,存儿和灵儿很快地熟识起来,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起了天,整个小屋子里像富人家过年一样,充满了温馨、活力和喜庆气息…… 欢愉嫌宵短,月牙儿已经越过了屋顶,窗外幽蓝深邃的夜空中,正慢慢隐退的星星,忽闪忽闪地眨着眼,似要催人进入梦乡。 (更多精彩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