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朝天子 第二十二章 南下㈠
雪地里,一支庞大的军队被寒风催着往南方进发。 寒风怒吼,来自保州、真定等地的河北士卒挤在秦军车厢中取暖,闲聊着家常,时而传出一阵哄笑声。凯旋而归,三军将士俱欢颜,过去数月以来的共同远征,倒在寻常士卒之间确立了融洽的关系。 赵诚与何进也躲在一辆车内闲谈,严寒一度曾令他们受挫,若非及时地攻克了上京城,大军恐怕会在严寒中冻僵,有去无回。 “此番大战,辽地算是平定了,虽仍有残余,但已不足为惧。待明年‘春’天孤再派轻骑征讨未服之部落,另选派‘精’干官吏治理教化百姓。”赵诚道。 “凌去非部久驻北方,部下将士熟悉北方气候,可令其暂驻大定府。”何进奏道。 “凌去非勇敢善战,年轻却不骄傲自满,为人比郭侃还要稳重有序,又能服众,可以担当此项重任。”赵诚点头道,“命他暂往北京路一带驻扎,经略辽西,东接辽东,南连燕京,西接大同,北可通‘蒙’古。北京路临潢府、大定、泰州一带水草丰美,沃野千里,宜农宜牧,又有山泽之利,可养口不下两百万之众,每年可提供战马亦不下数十万匹,牛羊更是无数,必须纳入朝廷管辖。” “国主御驾亲征,先下燕京,又征辽地,新拓国土方圆五千里,此不世之大功业也。然新拓之地还需治理,令万民归心国疆稳固才算真正的征服。譬如辽地,契丹与‘女’真先后兴起之地。彼族仍不顺服,今我大军南归,难免不令其复叛,自古边疆多事,大多即是如此,屡剿屡叛。\\\\\反复无常。”何进道。 “学文兄有何高见?”赵诚道。 “臣以为,征服不服王化之族,首先要靠武力镇服。然以武力征服,力终有所不及,朝廷清剿叛‘乱’费力费钱,往往事与愿违。于是又有怀柔之策,其效却又有其劣处。”何进道,“辽地多‘女’真,汉民较少。以我河西治理之经验。改变辽地人口族类种属之构成,才是治本。然自古移民实边之策,鲜有良绩,只因朝廷迁民实边,既劳民伤财,又令民怨***。沦为苛政。国主不得不防也!” “学文兄倒令孤有些刮目相看。”赵诚笑道。 “不敢,臣身为军事长官,自然考虑我大秦国的长治久安。自古胡人南下侵掠,要么是‘蒙’古草原,如匈奴、突厥,要么即是东北辽地。如契丹、‘女’真。今‘蒙’古、辽地强敌皆已大抵讨平,但其部落种族仍不归服王化,如何做到长治久安应是一件大事。”何进道。 车厢内燃着火炭,暖意融融,何进饮了不少酒,脸上微红。 “孤也是如此想。管教胡人不敢南下牧马,自古贤臣良将多有论述,然以孤看来,朝廷之策要么过刚。要么过柔。朝廷强盛,胡人自然不敢南下,朝廷若是虚弱,多给钱帛‘女’子,以示友好,却令胡人小视中原,徒增其南下侵掠之心。”赵诚道,“孤却有一个大愿望,那就是不再有南北之分,也不在有华夷之分!” “这恐怕很难!”何进质疑道。 “有分别没有关系。^^重要地是要令‘蒙’古、辽地永远臣服。须令当地人口族属以汉人为主,说汉话。习汉字,否则终会酿成大‘乱’。”赵诚道,“此番征辽之后,孤明年将派官员编括户口,凡有主之地皆归其主耕牧,不足以供养家口者亦可补足。至于那无主的草场、良田,孤将分给所有参战将士,三十年不征任何赋税,纵是商人若有实力拓荒垦殖,也可各显其能,所有的牧场、良田谁先占就归其所有,朝廷不问。” 何进听赵诚如此计划过,并不感到吃惊,却道:“据臣所知,汉地连年战争,至今人口已经大减,我陕西尚有许多可耕之地沦为荒野。倘若国主以此吸引中原人口北迁,有人见有利可图,恐怕会令汉地人口骤减。”汉地人口因此而骤减是不可能的,辽地虽幅员辽阔,土地‘肥’沃,然若令百姓北迁,背井离乡,却非易事。”赵诚道,“孤虽希望将北地变成汉地,但此事需循序渐进,不可一蹴而就。三十里无果,五十年亦可!” 何进忽然笑道:“孤主真是大手笔,我河西、陕西甚或河东籍将士平空得了一大块土地,自然会很高兴。但国主可曾想过河北诸军乃各豪强之‘私’兵,国主若是一视同仁,声明凡是参战将士人人有份,则于张柔、史天泽诸辈相当不利也,他们若是‘私’吞国主赏赐,则必招部下反弹,彼辈若是遵照国主的命令,则河北将士们只会对国主感恩待德。” “哈哈!”赵诚与何进二人笑了起来。 大军继续南行,到了辽阳府,气候稍暖和一些。*****郝和尚率领军队从辽东半岛回师,他也带来了高丽国王的使者。 “闻听中土上国汉地有贤主出,败‘蒙’古,灭大夏,吾王又恰闻国王驾临,特派小使奉上礼物,以示吾王向上国国王地问候之意。”使者跪在地上,谦卑地说道。 高丽人又在投机了,他们总是见风使舵,谁强盛就投靠谁。这次秦国征辽,声势浩大,高丽王既曾臣服于‘蒙’古,又曾与蒲鲜万奴‘交’好,以为秦王会趁机攻高丽。郝和尚未得秦王的命令,却打着追敌军溃兵的理由入高丽境大掠了一番,这令高丽人既惊又怕,所以连忙派使者来试探秦王的心意。 高丽国王姓王,名。曾臣服于铁木真,中间又见‘蒙’古人的兴趣不在辽东,长达七年不与‘蒙’古通音信。窝阔台即‘蒙’古汗位,一边忙着征讨金国。一边派人征辽东,高丽国王王又一次请降。不料,‘蒙’古军闻‘蒙’古突变,匆匆回返,王便一不作二不休地杀了‘蒙’古人留在高丽的所有使团及监临官七十二人,一口气跑到江华岛上避难。结果。‘蒙’古人一去不复返。 “孤已经准备东征高丽!”使者听到头顶上一位哄亮地声音说道。那使者见一威严的男子高座在帐中央,虽不相识,但也知这是秦国国王无疑了。 “小使不知国王这是何意,我高丽国向与贵国无‘交’恶,吾王更不曾冒犯过您!”使者被赵诚这头一句话,吓得心惊‘rou’跳。 “孤听说,高丽王曾扬言,要兵入中原,成中国之主!”赵诚怒斥道。^^^^“可笑尔等不自量力,竟小视我中国无人乎?” 赵诚这是故意如此说。 “国主,我大军屯集于此,不如一口气杀到高丽王城,将那国王擒来问罪!”叶三郎故意吓唬道。 “就是啊,咱来这辽东这一趟也着实不容易。不如一并杀将过去,然后渡海回家!”田雄也叫嚣道。 “就是嘛!”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冤枉呐,国王明鉴,这必是小人造谣,吾王世居鸭渌江以南,何曾有过此等的不臣想法。”使者见帐中秦军诸将纷纷扬言要南下攻高丽。急得脸‘色’发白。 “咄!口说无凭,你家国王以何证明他肯臣服于我大秦国?”叶三郎上前一步,将那使者地衣襟抓住,将刀架到了高丽使者的脖子上,杀人的眼神令使者心房缩小,使者下半身出现小便失禁。 “两国‘交’战,尚不杀来使!”何进强忍住心中大笑之心,斥道,“叶三郎。退下!” 叶三郎手一松,那使者萎靡着倒下。 “国王息怒啊,吾王愿上表请降,献金、珍珠、人参各十筐,海冬青二十只,美‘女’三十人,愿上国国主笑纳!”使者伏在地上高呼道。 “金、银、特产,亦或美‘女’佳人,孤若想要,自会率大军去取。不用尔等做这犬马之状!”赵诚道。 “既愿臣服吾主。高丽王便应亲自来拜见吾主,岂能以财物敷衍塞责。\\\\\\莫不是笑吾王太过穷困?”何进威胁道。 “是、是,上国大人说地是。小使回国,一定会劝吾王亲来觐见大秦国王陛下,以效犬马之心!”使者连忙道。 使者只说是劝,并未说一定。赵诚大军虽屯集在辽阳府,但只是暂时停留,并未有东掠高丽之心,但近在咫尺,对高丽人总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他们只想先躲过眼前的危局。 “既然如此,孤就听其言,观其行。”赵诚道,心中却在想着以后再作计较。 “谢上国国主!”使者以为得计,连忙要将带来地所谓美‘女’献上。 这三十位高丽美‘女’,大致十五六岁之间,正是含苞‘欲’放的年纪,个个凸凹有致,楚楚动人。一方山水养一方人,高丽人自有高丽人的风韵,这些‘女’子的出现也令这一律充满阳刚气的帐内增添了一些柔软的神采来,让有些沉闷地大帐多了些生气。 高丽‘女’人载歌载舞,奏起另有一番风味的乐曲,赵诚命人上酒食,大宴诸将。
自何进以下,既有凌去非、郭侃、叶三郎、汪世显、古哥,也有张柔、史天泽、郝和尚,田雄及何伯祥等人,又有刘郁、李桢等臣子,众人纷纷向赵诚祝酒,恭贺征辽大胜,史天泽等人也乘机表明心迹。 赵诚心情高兴,酒一杯杯地往口中倒着,‘女’子柔美的腰肢在他的面前悬转着,让他的双眼渐渐‘迷’离了起来。他有些想念起自己远在中兴府的‘女’人“这些个高丽‘女’子,尔等若是看上,每人尽管挑了一个去‘侍’候起居!”赵诚道。他见这帐内诸将数月未碰过‘女’人,大战刚过,人人都放松了下来,这就觉得面前地‘女’子个个美若天仙,包括何进这样一向一本正经之人。 赵诚话刚出口,众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这是献给国王的‘女’人,他们岂敢表示出一点不敬。 “不敢、不敢!”何进等人连忙撇清干系。赵诚暗骂他们假正经,方才眼珠子都快冒出来了。 “诸卿伴孤远征以来,披坚执锐,攻城拔寨,辛劳有加。一个‘女’子算什么?人有七情六‘欲’,再寻常不过了,孤准你们人人挑一位,算作孤所赐!”赵诚却不是开玩笑。 “不敢、不敢!”众人还是这么说。 赵诚大笑道:“高丽人居心叵测,送这三十位正值妙龄的‘女’子来,不是存心让孤‘精’尽人亡嘛?尔等忠肝义胆,都是大功臣大忠臣,昔日同仇敌忾,刀山里去,火海里来,今日共享荣华富贵才是,诸卿岂不为孤分忧?” 叶三郎向来敢说话:“国主先挑,臣等才敢挑三拣四。” “总共才三十位‘女’子,所谓僧多粥少,你如何个挑三拣四?”古哥笑骂道。众人闻言笑了起来。 赵诚见众将都希望自己先挑,也就不矫情,他伸出点着其中一位身材高挑地‘女’子,正是方才用一口燕赵口音的汉话‘吟’唱的‘女’子,她有一付极柔媚地嗓音,令赵诚印象深刻。那‘女’子低眉顺眼,跟在微醉的赵诚身后十数步远,陪着小心,却不知是幸运还是悲哀。 众人见赵诚离开了,个个立刻‘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来,将那剩下的高丽‘女’子瓜分完毕,只是有资格在这里饮酒的人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不会缺少‘女’人,并不急‘色’。 史天泽故意说道:“国主真是明主也,自古能同吃苦者众,但能同享福者少也。史某见国主好像不好‘女’‘色’,国主勤于朝廷大事自然值得我等钦佩,但身为王者,应多多开枝散叶,多子多福,才是国家之福啊。” 汪世显仰头饮了一杯酒,笑道:“史元帅这也太过了吧。国主要想多少个妃嫔‘女’子,那是国主的家事,我等为何管那事。” “汪副总管,难道不知天子家事即国事地道理。”史天泽侃侃而谈道,“当今天下因天灾人祸,人口剧减,有地无人耕者十不下二三。国王身为万民之主,应为天下之表率,号召天下多生人口,这方才是天下之福啊。” “这也有道理,汪某家有七子,虽然个个不同,但长子忠臣为吾王亲卫军,没给汪某丢人,次子德臣亦为吾王长子之伴读。”汪世显嘴中说得很谦虚,脸上却是得意之‘色’。 “史某听说国主只有一后一妃,不知何大人可知国主为何洁身自好,对‘女’‘色’视为畏途?大丈夫三妻四妾并不为过,何况一国之君?”史天泽又问道。 何进说道:“国主今有一后一妃,又有两子两‘女’,也算过得去了。国主不好‘女’‘色’,但并非不近‘女’‘色’,食‘色’‘性’也。大概是只有一副好皮囊地‘女’子入不了他眼罢了。” “为何说这些,来……何大人,三郎敬您……一杯!”叶三郎嘴中啃着‘rou’,嘟哝着说道。 史天泽与自己地堂弟史天祥对视了一眼,心中已有了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