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不仅仅只剩穷
康柏感觉自己的额头又开始发痛了。 这英亩和英镑分开来他基本能搞懂，但合在一起，这一块土地多少钱，哪一块土地多少钱，他就完全搞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资产多少负债了。 “你还是总的说说吧，我一共有多少债务，手上还有多少钱？我是指现金和存款。” “你的债务加上利息，理论上一共有五万三千零一十七英镑。至于现金，昨天你拿走了最后的两英磅去买酒喝，现在我手上只剩下十一先令六便士。”乔纳塞掏出一个干瘪的钱袋，那里面只兜着寥寥几个硬币。 康柏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一个更干瘪的钱袋，里面还有两个硬币。另外一个口袋，却有一个比较贵重的东西，那是一面黄金底座的镜子，或者说，就是一面镶着镜子的黄金。底座整体是一块椭圆形的扁平黄金，只有手掌心大小，中间却是比手表大不了多少的玻璃镜子，黄金和镜子交界处，呈现美丽的树叶和荆棘状的纹路。这是一件漂亮的工艺品，就算不论那黄金的价值，光是那精美的制作工艺，也非常值钱。 现在李康柏已经开始一切向钱看齐了。 晃了一下镜子照照自己的样子，还不错，至少年青了好几岁。镜中人的印象是一个十八九岁的英俊白人青年，标准的颓废贵族青年模样：皮肤不大健康，有点过于白嫩，脸上甚至还有几处青春痘平复后的痕迹；绿眼珠，高鼻梁，眼眶部位凹陷的厉害，很有立体感，不过康柏猜测那是醉酒的成果；鼻子挺高，还好不是康柏讨厌的那种鹰钩鼻；一头略呈褐色的金发，两边都卷了两个发卷，脑袋后面还拖着一个短短的小马尾辫，非常可爱。总体给康柏还算顺眼。 除了那不知道什么原因隐隐有点军人气质的脸型，整体评价应该是一个比较颓废的大男孩。不过他也知道，时代不同，人们的眼光不同，要是让现在这个时代的白人看了，说不定还是一个比较不错的贵族青年呢。 “现在是十一先令十六便士，差四便士就是一英镑了。”乔纳森扫了一眼康柏手中的硬币，准确的报出了现金余额。（注：旧制英镑辅币为“先令”和“便士”。1英镑=12先令，1先令=20便士。1971年2月1日起英镑改为百进制，1英镑=100新便士，取消先令。） 李康柏无奈的苦笑：手上就这么点钱，还有那么多债务，我还是找机会离开美国吧，大不了去非洲当土著酋长！ “这还哪里算是贵族？我想一个普通的北美农夫，也比我要富裕一点吧！” “贵族的荣耀在于品格，爵士！”乔纳森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奉承的意思。但看到康柏仿佛吃了苍蝇一样难看的脸色后，还是继续解释。“没钱并不可耻，爵士。愿意来北美殖民地的贵族，大部分都很穷，很贵族现在都已经放弃贵族头衔，和那些农夫一样自己在种烟草。像我们这样拥有很多土地和庄园的，每天都有产出，至少日常的生活不用担心，还算比较不错。只要把那些荒地开垦成良田熟地卖出去，每英亩土地，我们都能净赚三英镑左右。” “噢？对！你刚才说我有多少田地？一万加九万，至少有十万英亩田地是吧？”康柏想起自己还是一个大地主，可以卖地还债呢。 心头嘀咕：让我算算，一英亩差不多就是四十公亩，十万英亩就是四百万公亩。匹兹堡这儿山地并不多，就算除掉那些不能开发直接利用的山地、湖泊和滩涂，也绝对不会少于三百万公亩土地。（读者们别觉得不可能，华盛顿的祖父，光是可以种植烟草和棉花的良田就有一万英亩。当时美国南方大种植园主的默认标准就是土地要有一万英亩。） 我的天！我的天！李康柏开始在窗户前打转。 如果都开垦成良田的话，那差不多相当于中国南方一个农业县的良田总量了（确实是这样的，因为南方的县都比较小）。富可敌县呀！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不走了，不走了，有这么多的土地，打死我也不走了。 “如果没有法律纠纷的话，是十万英亩的土地，其中有总面积一千三百五十亩左右的滩涂和湖泊。但实际上，我们只占了一万英亩还不到的土地和湖泊。” “法律纠纷是怎么回事？”天下果然没有这样好的事情呀。 “这要从英法七年战争说起，两国战争的起因是为了争夺包括现在匹兹堡在内的俄亥俄地区，战后英国不但顺利争得了俄亥俄，还夺取了法国的加拿大。只是当初为了鼓励殖民地当局参战，英国政府许诺，殖民政府打下的土地归殖民政府所有，匹兹堡和附近地区，因为是被殖民地民兵打下来的，就成为了宾西法尼亚殖民州的土地。您的父亲老勋爵，在战争还未胜利时就从宾夕法尼亚总督那里，购买了一万英亩荒地。也就是我们现在已经占了的地方。不过七年战争后不久，乔治王又宣布，严禁殖民当局向西部拓展，原来俄亥俄的土地，要重新收归王室所有，并且让新任命的殖民地总督，代表王室出售没收回来的土地。” 听到这里，康柏不禁暗暗摇头，所有的国王昏庸起来都一样，中国皇帝中比较贪财的，恨不得把不是自己的东西都夺来，但像这样把夺来的土地卖两回的，也还真是没听说过，英王乔治这绝对是自毁长城。 “老勋爵怕自己的土地被没收了，干脆又向新总督购买了临近原来土地的九万英亩地，作为第一个大面积购买英王土地的人，而且是忠于王室的贵族，总督许诺将原来那一万英亩土地的殖民地契约，免费转为王室契约。” 康柏无语了。 看来自己的十万英亩土地也要飞走了。独立战争的结果是殖民地人胜利了呀，到时候王室契约根本就是废纸一张。 不行！绝对不行！落到我手里的土地，绝对不能让给别人！康柏是最忠诚的守财奴，前世劳碌了半身，却连固定的房产都还没有，现在发现手中突然多了十万英亩土地，却在手都还没捂热的时候，就面临飞走的危险，自然坚决不肯松手。 “可惜那九万英亩新购地上，已经有了二十几家住户，他们都是原来殖民地的民兵，因为攻占匹兹堡的军功，每户分到了一百到三百英亩的荒地。在勋爵根据地契测量荒地，准备开垦的时候，都出来阻挠测量。甚至勋爵以私自占地的名义请求总督派民兵驱逐，那些人也毫不在意，反而和前来驱逐的殖民地民兵热情的打招呼，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熟人。唉，当时总督大人安慰勋爵，说可以等英王陛下的独立连（英国到殖民地的派遣军）来驱逐，结果那些殖民地人竟然造反了，几个独立连刚开始忙着镇压乱民，现在又被困在波士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管这事呢，就连总督大人，现在也躲到波士顿去了。那些乱民越来越嚣张，爵士，您如果还是决定要卖掉黑奴才肯去波士顿的话，以后出去的时候，也千万要小心点。那些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 “卖掉黑奴？”康柏又有新疑问了。